术士吓得往后挪了挪，拖出一条宽宽的血迹。

“你知道我是谁嘛！格罗姆的小崽子！我是古尔丹大人的亲信，大人很快就……”

“咔咔！”加尔鲁什劈头盖脑挥击了两记斧头，并愤然低声咒骂着，“我管你是谁！古尔丹？那不是更该死！”

“不！”瑞恩急呼一声想制止这种鲁莽的行为。

加尔鲁什回头看着瑞恩，呵呵一乐，“这老家伙的命可留不得！他们这种人，一定会供出你。”他在术士浅紫色的崭新法袍上仔细擦抹着斧头。

“应该听他说完，古尔丹很快就怎样呢，这一定很重要。”瑞恩惋惜地说，他能感觉到，加尔鲁什在短短的一天中，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就太可怕了。

“还是没能帮到你，”加尔鲁什抱歉地看着瑞恩，脸上挂满了遗憾，“本想先治好你的病……”

“问个有意思的问题。”瑞恩打断他的话，“你为什么不抓我去换取荣耀？为什么帮我？”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心中。

“呃……”加尔鲁什挠了挠头，“我骗你，却被你识破了，并且你能杀掉我，却没动手。”

“就这？”瑞恩有些不敢相信，答案竟然这么简单。

“Lok-Narash！”

突然，一声浑厚的兽人语像颗炸弹般爆出，就在不远处的围墙后。

继而一片火把被瞬间点亮，将夜晚照得犹如黎明。

“Kagh!”加尔鲁什一个冷战，转身推了一把瑞恩，“快走！”

他猛力地挥了两下斧子，“我是……”

“你是战歌氏族，格罗姆酋长的儿子？没错，我记得你……”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从一大堆兽人的后边传来，声音不大，却有着极强的穿透力，像是被某种力量所加持着。

此时瑞恩的身后，已经站满了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健壮绿皮兽人，抱着双臂，轻蔑地扫视着他。

瑞恩疾速从侧边滑过，可迎面又是几个兽人，哈哈笑着静待着他。

加尔鲁什回头看了看，无奈地吼道，“瑞恩，站过来，没人敢动你！”

瑞恩只好走过去，没有了剑盾，他感觉就像早已被关在了笼中。

或许看在他老爹的面子上，能放过自己，实在不行……他感受着怀中的列王之书。如此冗长的祈祷词，而且，它真的管用吗？

这时候，对面的众兽人，自动让出一条路。有个矮小的老迈兽人柱着一支黑色的法杖，缓慢地走了过来。

加尔鲁什侧脸小声对走近的瑞恩说，“古尔丹！”

瑞恩一惊，赶紧隐晦地扫视四周，寻找兽人少的路径以备逃生。

“看呐，谁在这里，哦！我们的大英雄格罗姆酋长的儿子！我很荣幸地见到你，你让我再次想起你那忠诚的伟大的父亲。他第一个响应了我，第一个接受了伟主大人的祝福。啊！那真是一段最美妙的时光！”

古尔丹的脸抽动并微笑着，如果他的法杖上没镶嵌着头颅，如果他的后背没长出骇人的脊骨，如果那些恶心、尖锐的脊骨上没插着磨得发白的骷髅，如果他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兜帽能洗掉那一坨坨的不明附着物……那么，他此时看起来就会像个和蔼驼背的老兽人，但现在，他只能算个邪恶的老怪物。

古尔丹缓慢地走到加尔鲁什近前，微眯起本就不算大的眼睛，“我想起来了，加尔鲁什？没错，就是这个名字。伟主曾在我的梦里，讲起了你。他作了预言，可惜我没记住，抱歉我只需要记得与我有关的……我醒来时，只记得我脸上满是泪水，这实在可笑……加尔鲁什，你会是个如你父亲般伟大的酋长，甚至，你会比我还受到伟主的青睐，这真让人妒忌啊，呵呵呵……”

古尔丹并未理会怒目而视的加尔鲁什，而是把目光投入瑞恩。他的眼睛立即眯成了一条缝隙，脸上不易被察觉地露出一阵喜悦，“一个活的人类战士？哦！这太好了！这个道具将是进到这个奇异世界以来最好的恩赐。”

“不许打我朋友的主意，如果你还残留些兽人荣耀的话！”加尔鲁什挥了挥斧头告诫着。

“不，我们可敬的地狱咆哮，不，他不应该有你这样的儿子。抱歉我冒犯了你以及你的父亲，但你既然跟我讲兽人的荣耀，那么孩子，我来告诉你。我们的先祖，即使跟别的氏族的人一起狩猎，都是要受到惩罚的。你要知道，我们就是这样的传统，这也是我们的美誉。正如你现在心里所担忧的，你同一个人类，一个我们即将占领的富饶之地上的猎物，同流合污，如果为了那份所谓的荣耀，那么，战歌氏族将处死你，以维护你们久远以来的荣耀。明白吗，我的孩子。”

加尔鲁什动了动厚厚的嘴唇，他觉得哪里不对，但又不知道如何回应古尔丹的这番话。

周围的兽人都在窃窃私语，他们不能理解，加尔鲁什身为酋长的不二人选，为什么要袒护一个人类。

“古尔丹！”瑞恩忽然高声说，今天也就是今天了，既然插翅难飞，那么不如放手一搏。

他本想念诵列王之书，可最后几句没有记住，若当众拿出来读，有可能被兽人一拥而上地抢走。

那么，激怒他，看看加尔鲁什的抉择。他这个人，会为了自己说出的话，而不顾一切。就利用加尔鲁什对古尔丹的痛恨，如果他能动手砍死古尔丹……这真是个棘手的假设，历史到底能不能被篡改？

众兽人立即停止低语，惊诧得张大了嘴巴，望向这个只有战场上厮杀时才能听得到他们声音的人。他们都有些困惑，为什么会有个人类镇定地站在这里？

古尔丹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哦？懦弱的人类，这里可有你说话的必要？”

“让他讲！”加尔鲁什高声断喝，并朝古尔丹挥了挥斧头，“我发誓，谁阻止他讲话，我加尔鲁什的斧子就敲进他的脑袋！无论他是谁！”

古尔丹回头望着龇牙咧嘴的加尔鲁什，滔天的怒火被微笑强压了下去，“好的好的，讲吧，赶快，我们还有要紧的事该做。”

瑞恩向加尔鲁什点点头以示感谢，加尔鲁什以点头回应着。

“古尔丹！你自私地追求着力量，却被自己的法术反噬而昏迷了一年，如今你虽然醒了，但你却还活在过去，你成了被遗弃的失败懦夫！

“时至今日你仍然以‘伟主’来尊称恶魔基尔加丹，但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他却抛弃了你，像扔掉垃圾一样地抛弃了你！你们暗中的交易，被他轻描淡写地无视！你欺骗着部落，而你的主人基尔加丹欺骗着你！

“古尔丹！你末日的倒计时已然开启，所有的部落成员都将见证你无可挽回地走向你那可耻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