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炮指挥提格尔首先发言，“各位，有没有可能，他们兵分两路，试图绕过我们的防线？”他在地图上作个分开的动作，并抬头征求大家的意见。

“有这个可能。”水手长加特纳说，“他们会竭尽全力赶在拂晓前突破我们的防线，而且他们的身后还有我们的第三舰队，德里克可不会轻易饶过他们。兽人会因为他们的拖延而腹背受敌，这样的蠢事他们不会去做的。或者，他们改变航向，从东部海岸的南侧登陆？”

“绝不可能的，加特纳先生！”一个瘦小黝黑的矮个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说道，“我对艾泽拉斯的海岸是极熟悉的，就东部海岸来说，兽人们肯定派出了很多波先遣船队，去探索可登陆的地点。希尔斯布莱德丘陵的最南端——矮人遗弃的丹加洛克堡垒，是最近的登陆之地，距离我们的防线大约五十海里。而从丹加洛克一直延伸到萨多尔大桥，都没有适合大规模登陆之地，那里除了激流堡高耸的城墙和防守塔，剩下的就是无法攀爬的峭壁。”

“别打哑谜，胡克，你想说什么？”火炮指挥官提格尔不耐烦了。

“抱歉，我的意思是，兽人这么多船，只能想尽办法穿越我们的防线，最近也必须抵达丹加洛克一线，才能实施登陆。”

瓦里安听声音才想起来，这个胡克是白天的瞭望哨，怪不得这么黑瘦。

他感觉这些人都是专业的、敬业的，这让他很振奋。这个世界的人，总体来说，真诚的人还是更多一些，要求少干的多……或许这个世界更适合自己的性格。想到这里，他不露声色地笑了笑。

但这一微不足道的细节，还是被戴林捕获到了。

“那么……瑞恩指挥官，你认为呢？”

瓦里安心里“啊”地一声，赶紧凝神编词。

“……各位长官，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瓦里安想起兽人有攻城武器这回事，但到现在并没有出现，有没有可能装在更大的船上？大船行驶的慢，会不会他们在等待着大船的到来？

众人转身看向瓦里安，表现出耐心聆听的姿态。他们知道，戴林很器重眼前这小子，不能将轻慢表露出来。

“进入我们视野的兽人船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越来越巨大。这很可能说明，后边还有更大的船驶来。在前方舰队的拦截下，仍会有大部分的船只突破防线北上，来到我们这里。他们有可能携带着重型攻城武器，这会对我们的战舰构成威胁。”

“据我所知，没有哪种攻城武器可以比火炮打得更远。”火炮指挥提格尔不得不提出异议，这方面他是行家。

“兽人的战术往往令我们意想不到，比如，他们会在广阔的海面同时发起冲锋，那样我们即使再有数倍的火力，也难于拦截，然后他们会在靠近时发起攻击。”瓦里安想像着，如果自己是兽人指挥，肯定要这么做。

众人沉默片刻，纷纷点头，认为有这个可能，并且一旦对方这么做，会是个大麻烦。

“那么大家想一想，怎么对付这种极端的情况？”戴林紧锁双眉，他为这种棘手的假设而担忧，“可不可以……将火炮冷却提前到两分钟？”

“不！”火炮指挥提格尔本能地大叫一声，然后又放低声音说，“这太冒险了，上将先生。”

“如果迫不得已，我们只能规避，并在他们的船后方进行追击，这是我们擅长的。”水手长也认为舰船的安全要优先考虑。

戴林点点头，“是的，这不是在陆地，这是船舶上，要严防任何殉爆的隐患。我们多拦截的敌船，相比我们损失掉舰队，得不偿失。联盟更需要我们活着，我们背后还有强大的洛萨和强大的联盟陆军。”

戴林的最新表态，让众人内心的错愕与震惊得到了缓解。

“散会，大家注意警戒，安抚部下，加紧休息，或许更艰难的战斗在等待着我们。”戴林挥挥手，并没有起身，“副官留下。”

当人都走了出去，戴林望向瓦里安，“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是从没有过的。但愿这是我的多虑，但它是如此清晰。”他环视着船长室，“我总感觉，今晚的战斗不会至此为止，我总感觉，我将失去这里，这艘我最得意的海上巨兽。”

“上将先生，为什么这么认为？”瓦里安也感觉忐忑起来，毕竟这个世界中，一些人的直觉会受到某些神秘的启示而变得相当精准。

“当我看到兽人划着船只冲向炮火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我从没遇到过的对手。说句实话，我不认为我们能够悉数成功拦截他们。相对于我们的火力，他们的数量太多，意志太强大。”戴林轻呼了口气，“瓦里安王子，你怎么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我知道，你有些话是不好当众讲的。”

瓦里安又懵了，我没有想说的啊！反正咱俩都不可能死在这里。

“我曾听一位长辈说，‘死而后已’，如果没办法把握，那就如您所说，尽力即是心安。”瓦里安所说的长辈，其实是想起了魔戒里的亚拉冈。

戴林胡子一动笑了笑，“很好。去吧孩子，好好休息。”

瓦里安敬个海军礼，回身看到船长室外加文拉德的身影，忽然也笑了笑。

海风小了些，夜空中繁星点点，但并不能将海面照得足够清晰。

“加文拉德先生，艾泽拉斯不是有两个月亮吗，为什么会有这么黑的夜晚？”瓦里安想不明白这事，游戏里的夜晚也是很明亮的。

加文拉德吃惊地看向瓦里安，“王子殿下，别吓我。一直就有这么黑的夜晚啊！两个月亮一起出现的白昼倒是很罕见的。”

瓦里安赶紧一笑，“我不喜欢这么漆黑，因为注定今晚会有一场恶战。”

加文拉德点点头，“愿圣光驱逐黑暗。”

瓦里安心里“切”了一声，你个加文拉德，以为圣光是电灯泡吗。

死一样宁静的海面，能看到零散地烧焦的木板以及越来越多的兽人尸体随着湍流漂过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烧焦味道。

“呜！呜！呜——”两短一长的号角，隐约从前方海面传来。

“兽人又开始冲锋了！”

与此同时，“当当”两声铜铃警报响起，“准备战斗！”

全舰各处响起急促奔跑的碎步声，有人默默祈祷着，有人怪叫一声解压，都从不同的位置瞪大眼睛观察着微澜起伏的海面。

死一般的宁静再次出现，船员们的呼吸都刻意保持着平缓。

大战在即，见识了兽人那匪夷所思的战术，所有人都猜测着，接下来会是怎样一场艰苦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