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的船毫不迟疑地逼近舰队，隐约听到他们此起彼伏的战吼。

而两分钟的冷却期让炮手们极度地小心，他们在心里咒骂着戴林的疯狂，同时又因为这种走钢丝般的操作而莫名其妙地兴奋着，他是在死亡边缘试探的赌博心理在作怪。

“上将先生！您怎么下来了！”

火炮指挥和炮手们惊诧地望向身后的戴林。

他也不作解释，将手放在炮口上，询问着上一次发射时间。

“全部停止，恢复三分钟间隔！我们的炮承受不住，它太烫了！”

说完他匆匆跑向甲板，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洒脱风度。

“传令官！通知所有舰队，恢复三分钟射击间隔，马上！”

正在举火把之时，旁边舰上传来一声很不和谐的巨响。

“轰！”

与此同时，在同一方向，连续发出了几声强烈的爆炸。顿时那只舰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有人被冲击波推入海中，有人爬上甲板后昏迷，也有人用水桶灭火。它像一只巨型的火炬，照亮了夜空和海面。

戴林瞬间瞪大了眼睛，拳头捏得嘎嘣响，一睁不睁地直盯着那里，“炸膛了……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圣光在哪里……我的孩子们，我错了……”

那只舰是第一层发生了殉爆，而第二层因过旺的火势，没办法逃上甲板，在这一时刻，他们选择了继续点火攻击。

“轰轰”，底层的两门炮怒吼着，将炮弹砸向敌船。

“小伙子们，放弃攻击，跳海逃生！”戴林使劲砸着舷墙，声嘶力竭地呐喊着。

“轰！”底层火炮舱同样发生了爆炸，上层甲板烧透掉落了下来。在一片火海中，已经看不到人影。

戴林忽然沉默了，摘下帽子放在胸前，一直凝视着它渐渐变成火船。

兽人的船发现对方自爆，兴奋地狂吼着，虽然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这显然是有利的，“Lok’tar!”的低吼在海面上回荡。

舰队并没有因爆炸而停止攻击，但也严格控制着三分钟的间隔。没有人埋怨戴林，而是把所有怒火都变成了射向部落的炮弹。

前方海面上，再次布满了即将沉没的残骸、兽人的尸体、燃烧着的木头。这严重影响了后船的前进，但只是变得缓慢，并没有停止。

“传令官！敌船抵近一百码时，所有舰升帆，斜向后撤五百码，重组防线！”

“不！一百码太近了！”瓦里安突然说，眼看就进入投石机的攻击范围，你戴林国王糊涂啊！

“再进行最后一轮齐射吧，打完正好距离一百码，这个距离的攻击威力是超强的，多打一炮就能给洛萨节省很多兵力。同时也等一等尼斯船长的船员们，看能活下来几个……”戴林显然并不了解投石机是个什么东西，那单薄怪异的样子，想必没办法与火炮匹敌。

“报告！看清楚了！发现后排的敌船有攻城武器，正在动作中！”

“这么快？投石机能投多远？”戴林赶紧望向瓦里安。

“上将先生，他们可以投一百码左右。”瓦里安说的是游戏里的数据。

“速度！齐射一轮、升帆后撤！”戴林想下命令当即后撤，又舍不得放弃这一炮。

“轰轰……”成功齐射。

这一轮的齐射，几乎将冲锋在前的小型船全部击沉，以至于火炮舱传出炮手们的欢呼声。

所有舰升起白帆，在海面上异常耀眼。同时急速转舵，向北方迎着风斜向撤退。

“呜——”一个奇怪的低沉啸尖声由远及近传来，“嗵！”在旗舰的舷侧溅起巨大的浪花。

“投石机！”甲板上几乎所有人都叫了起来。

“呜——”又一块巨石飞掠而来，“嘭！”砸到了右侧舷墙，顷刻将船体破开个大洞，断裂的船板参差地伸展着，直接看到了一层的火炮舱。

“舰尾副炮攻击！”

“轰！轰！”与命令同一时刻，摩拳擦掌的副火炮手们在炮口朝向敌船的一瞬间点燃了副炮，虽然它体积小些，但仍直接命中了最近的一只大船。

可同时，那只船上的投石机也精准地投来了一块巨石——他们认准了这艘最庞大的军舰，一定是总指挥所在的船只。

“啪！咔嚓！”

正中尾舵！巨大的舵板连同上方的尾炮舱一同坠入大海。

舰身立即发生了偏航，船体“吱嘎嘎”发出撕裂般的恐怖声音，倾斜着横向行进，朝不远的己方战舰冲撞而去。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合舰所有人都震惊得手足无措。

戴林高声断喝，“听我指挥！保持冷静！传令官！命令其他舰按计划后撤！”

舵手吉姆焦急地询问，“上将先生！咱们的舰怎么办？舵已经失控，没办法继续向北航行！”

“把帆控制好，向东海岸航行！我们应该比兽人更快！准备好将所有能用的小船都放下海，万一的情况下，全体必须都登上小船！”戴林铿锵的声音中，满满的悲怆。这是他的责任，他内心倍受煎熬。

“嗖——嘭！”

熟悉的声音再次划过海面，所有人听到都感觉毛骨悚然，随即船身猛烈一震——甲板被石块砸出一个大洞，石头掉进了一层火炮舱。所有火炮手奔跑到甲板上，他们清楚，这艘战舰即将被摧毁。

火炮指挥提格尔大怒，“我上来是为了请求，你们上来做什么！”

“头儿，船完了，别的战舰已经离我们太远了，我们不想等死！”

“你们这些逃兵！我看错了人！我认错了朋友！你们不是库尔提拉斯人！你们不配！”提格尔激动地咆哮着，转身独自跨进火炮舱。

不一会儿，一声轰然炸响，提格尔一个人开始发起攻击。

“你们把提格尔拖上来吧，你们说的对，部落的船就要撞上我们了，准备弃舰！”

火炮手们一愣，咚咚地跑了下去。

戴林环视着自己生活了十年的地方，朝各种表情的船员们笑了笑，“我们还会再造一艘更大更结实的，以后还有机会痛击兽人。但我们死了，就没机会了。”

“轰！”巨大的炮声再次从底舱传来。

炮弹呼啸着飞向越来越近的船群，瞬间将一艘满员的船只贯穿并掀翻。

“谁还在开炮？”戴林怒了，“按现在的航速，已经摆脱不了兽人了，放下所有船只，划向其他战舰！还有机会反击他们！”

“轰！”另一门炮轰鸣着，紧接着又有火炮在怒吼。

“上将先生，炮手们没人返回来！”

“都想背叛你们的国王吗？”戴林怒吼着，“给我都拖上来，弃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