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盏月从地上起身,作势想要往太仪门据点法宝保护的范围内走两步。
然而其中还醒着的太仪门弟子们或厌恶或探究地看过来,气氛颇有几分尴尬。
名门正派的弟子,不管心底是否真的善良,至少表面上不会吝啬于帮助其他修士。换成其他修士在这里,不仅不会被这些太仪门弟子嫌弃,他们大概还会主动邀请她进去。
姜盏月像是记恨这些人对自己的排斥一般,目光从这些人身上扫过,将他们的模样一一记下。
“这位昆仑上宗的道友,你要进来吗?”突然有一道弱弱的询问声响起。
姜盏月看向主动向自己搭话的那名修士,那是名相貌平庸中等身材的男修,放在人群之中不显眼,像个会被欺负的老实人。
“我可以进去吗?”姜盏月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向他确认时,目光扫过的是其他那些对她冷眸以待的修士们。
“当然,都是正道修士,互相帮助是应该的。”男修答道。
“曹金平,你别烂好心。”有其他修士开口骂道。
被称作曹金平的男修仍然没有放弃喊姜盏月进来。
“道友,你别放在心上,里面还有很多地方,不差你一个。”曹金平又对姜盏月道。
他喊完后,又示意自己身旁几个一起的修士帮忙说话。
“是啊,进来吧,一个人待在外面太危险了。”
曹金平身旁那群修士便也跟着喊道。
“好。”姜盏月笑了笑,朝着曹金平的方向走了过去。
大部分修士,见她的第一面,印象基本都会很差。并非这些修士当真心底有多坏,不过是无法违抗天道罢了。
所以这些太仪门的修士之中,排斥她的才是正常的。不受影响善待她的,反倒稀奇。
姜盏月走过来时,曹金平的目光扫过她的双手,空的。没有武器,也未见半分灵力。
就在姜盏月即将在曹金平旁边坐下之时,原本在闭目打坐的沈中天忽然回过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姜道友,你还没走吗?”沈中天冷漠的声音响起。
“沈道友,实不相瞒我刚中过邪佞一招,现在重伤未愈,也需要时间休养疗伤,并非要继续纠缠你。”姜盏月停下步子,回答道。
“我重伤在身,也不便独自一人在镇邪城中行走,沈道友总不会现在执意赶我走吧?”姜盏月道。
沈中天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但没有再开口,转回头去继续打坐了。
“姜道友,请坐。”曹金平抬手邀请姜盏月坐下,一张白胖的脸看起来颇为友善。
“多谢。”姜盏月点了点头。
眼见着姜盏月依言在他指的位置上坐下,曹金平周围的那群修士先忍不住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曹金平布了阵法要让她出丑她都看不出来。”
“昆仑上宗的弟子可真是废物,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那群修士小声议论道,他们几乎没有要避讳姜盏月的意思,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修士耳聪目明,姜盏月又岂会听不到。
然而姜盏月坐得四平八稳,仿佛无事发生一般。
曹金平是个阵法师,此刻试图启动自己布下的阵法,却任凭他怎么使用灵力都毫无反应。
突然,他觉得浑身开始发痒,便意识到,这分明是自己给姜盏月设下的阵法,为何中招的会是他自己?
他忍不住开始挠自己身上各处的皮肤,很快就将自己的皮肤抓破挠出血来。
“曹金平那个蠢货在发什么疯。”
周围的太仪门弟子见他如此,并无人出手帮他。
在太仪门之中,阵法师也好医修剑修也好,这些都是没有历史传承的下等之道,如曹金平这般的阵法师在门中自然地位不高。
曹金平初时只觉得痒,但挠着挠着,忽觉阵阵心悸,才心生恐惧。他给姜盏月设的阵法只会让她发痒,根本不会有心悸感!
“你做了什么?”曹金平看着姜盏月的眼眸中有惊恐之色。心悸感令他有种糟糕的预感。
姜盏月面色平静,曹金平并不是太仪门众多弟子之中特殊的那一个,他主动示好只是为了捉弄他,他并非邪佞头领。
可曹金平不是的话,剩下为数不多还没有出去过的弟子之中,又是哪个是邪佞头领冒充的。
沈中天方才特意出声提醒了她,只是为了让她不中了曹金平的阵法,还是那个时候邪佞头领已经注意到她了?
“道友,我以为你是好意喊我进来,没想到你是故意捉弄我。我只是将你的阵法还给你而已。”姜盏月站起身来,俯视着曹金平。
曹金平的症状不只是浑身发痒而已,姜盏月见他唇色发黑,四肢有些僵硬,头一次将人的症状和仪景那些医书里的描述对照上。
不是阵法的原因,有第三人出手教训了曹金平。
“医修!”曹金平也顾不得再质问姜盏月,赶紧去喊医修。
“别搭理曹金平,他自己的阵法落在自己身上,自作自受。”他的同门们说道。
没有医修过来医治曹金平,曹金平面上的神色便显得越来越惊恐,他现在最难受的根本不是阵法造成的痒,而是心口的疼痛。
姜盏月将他的模样看在眼里,却始终像是什么也不知的旁观者。
说不了,这既是恶作剧,也是对她的试探。
曹金平不是邪佞头领,可出手的无疑就是。
“道友,放过我,我不想死——”曹金平疼得开始意识模糊,扑过来拉姜盏月的裙角。
姜盏月轻易地躲开了他的动作,一脸冷漠地看着他在地上挣扎。
至于太仪门的其他弟子,更是如同什么也没看到一般,各自继续各自的事。
四大门派派来的弟子皆是资质不佳的弃徒,资质不佳可能是由于灵根也可能是因为心性,而这太仪门的修士看起来还真是心性凉薄,比起一入镇邪城就四散逃脱的昆仑上宗弟子更无可救药一些。
眼见着曹金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姜盏月也依旧没有半分出手相助的意思,她也从来都不是什么心善之人。
“时辰到了,该轮换了。”前头的沈中天在此时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