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微生羡本人想说的是什么花言巧语,他的鸟身都只能发出鸭叫般的噪音。
姜盏月在他飞近时,随意一挥手,就将他挥出了窗外,根本不让他近自己的身体。
微生羡只觉眼前场景天旋地转,等能看清之时,眼前的景象已经换成了裴愿的脸,惊得他挥着断掉的翅膀也要脱离出去。
恶心!太恶心了,他竟然被裴愿捧在手里,什么玩意儿!
“姜游!竟然是你!”六妙从地上爬起来,看清姜游的模样时,又惊又怒。
“你为何要对我出手,你是想触犯门规吗!”六妙心下对姜游颇为畏惧,尽管对外他们都是无名派的长老,但真正见过姜游施展招数的修士,都能看得出他修为高深莫测,绝非他这种靠着偷天换日的手段修炼上来的元婴能比的。
在苏星辞面前,他是敢骂姜游的众生道修得不光彩,但当着姜游本人的面,他还没有胆量说这种话。
“我只是来救个人。至于鸟,你就当是死了,你若是敢对任何人说出鸟在我的手里,那时候你就是真的死了。”姜盏月一边说着这话,一边走到苏星辞的身旁。
她现在虽然是青年之身,但也并不打算去抱一名男子,估计身体的主人姜游也无法容忍她拿他的身体干那种事。背,她也没打算背。
“张娇,过来。”姜盏月喊了窗外树上和红鸟正在对呛的“女修”。
裴愿闻言,也不再管红鸟的死活,自己跳进了窗里。
“扶走。”姜盏月丢下两个字给裴愿,就把苏星辞这个烂摊子留给了他。
从身份上来说,由张娇带苏星辞回他的住所,一定是符合幻境原本的剧情走向的。
张娇对苏星辞一片痴心,为他做这种事并不稀奇。而姜游显然不会做这样的事,她若突然一反常态,亲自送苏星辞回去,六妙都该心生怀疑。
张娇虽是女子,但作为修士气力自然超于常人,“她”轻易地将苏星辞从地上扶起。
但是张娇矮苏星辞很多,苏星辞又意识全无,裴愿扶人的时候,就是一路拖着人回去。
姜盏月看着苏星辞双腿磕在地上被拖走的模样,一时看呆,连红鸟落在自己的肩头都没管。
裴愿虽然没有达成他打一顿至高邪佞出气的目标,但这样拖过至高邪佞,那也是独一份的了。
苏星辞想来之际,只觉得浑身疼痛难忍,他连动都动不了一下。即便睁开了眼睛,但因为他脸上的伤也很重,所以连视线都是模糊的。
在他模糊的视野里,闯进来一张平庸又熟悉的面庞。
那是总围在自己身边转,刁蛮又跋扈的张娇。
“我没死吗,红鸟呢……”苏星辞艰难地开口问道。
裴愿听到他刚醒来就问红鸟的死活,都要忍不住再怀疑一遍他是不是真的至高邪佞的少年时期。
什么邪佞连一只鸟的死活都那么上心,姜游真的应该收他为徒的,就他这颗大好心,那一定是众生道的好苗子啊。
“红鸟死了,你没死。”裴愿答道。
按照姜盏月的安排,这出戏是张娇赶到救了苏星辞,但也只救出了苏星辞,是必不可能有机会救到红鸟的。
红鸟在苏星辞这里非死不可,如此才会令他受到打击。
听到答案的苏星辞面露哀泣之色。
他不只是替一只红鸟难过,还有过往他所见的受害于六妙之手的生灵甚至修士。
“张娇,是你救了我吗?”他问。
问到这里裴愿就来劲了,立即进入状态演了起来。
“是啊,不然你以为。你这条命,可是我拿一条手臂换回来的。”
苏星辞闻言,立即用尽全力转头去看张娇的模样,模糊中他果然看到张娇有一只衣袖空荡荡的,就那么垂在那里。
因为重伤在身疼痛无比,以至于他没有去想张娇若是断了手臂,那么短的时间里又如何能这样状似安然无恙地坐在那里。
苏星辞休养了三日,才能下床行走。
裴愿刚进门给他送药,就碰到他往外跑。
“苏星辞,你这是要去干嘛?灵田这几天不用你管,我都替你浇灌了。”裴愿道。
灵田浇灌这事,裴愿自然是没去做的。因为苏星辞昏迷的三天,是幻境直接更替了场景。
所以裴愿哪里知道灵田浇没浇,不过是演绎着张娇的角色,觉得张娇会这么说。
不过显然苏星辞在意的不是灵田的事。
“我要去找姜游师叔。”他道。
“又去找姜师叔,你差点死在你师父手里,怎么还没死了这条心思!”张娇气恼地喊道:“你去找姜师叔几次都没用的,他根本不会教授你众生道!”
要是往日,苏星辞必定是不搭理张娇,直接走人的。但是现在他知道张娇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她还为自己失去了一条胳膊,他便对张娇缓和了脸色。
“六妙要杀我,你又为了救我得罪他。现在我若是不找个靠山,我们两个也都迟早死在六妙的手里。”苏星辞解释道。
当然这也只是一方面的原因,更多的是他想修习正统众生道的心思不死,尤其是在经历红鸟的事情后。
他无法忍受六妙以那种方法修行众生道,为何六妙那种恶人,靠着欺瞒的方式,也能修炼到元婴,也能成为高人一等的仙尊!
若是由他来修习众生道,必定是走一条正途,像姜游一样悲悯众生,绝不落入歪门邪道。
“行,你不死心的话就去吧。”“张娇”反驳不了他,就放弃了阻拦。
但是苏星辞迈步的时候,“张娇”仍跟在他的身后,是要同他一起去。
苏星辞只以为“她”是来盯着自己的,但是裴愿其实只是想去围观接下去姜盏月要怎么做。
而此时的姜盏月正坐在姜游的木屋中,给桌上的红鸟处理伤口。
微生羡前不久还大骂了这具鸟身,这会儿又觉得鸟身挺好,可以让师姐这样亲密无间地治疗自己。
他都恨不得翻过来露出肚皮,让姜盏月摸一摸。
在姜盏月眼里,这只红鸟就跟抽风似的,她碰它一下,它身子就要抖动一下,鸟看起来比微生羡本人病得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