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友,再试一试其他肉块吧。”言追魂又道。
瞎子舒了口气,点头:“行。”
于是言追魂又捞出来两块肉,一块戏法梁的,一块李九龄的。
若是头部还算能找到穴窍,毕竟有所参照,但是肉块就有些难了,因为也分不清到底是哪个部位。
不过逆命手还是摁上去找寻着穴位,逆命手自是不凡,只是一触碰上去便找到穴窍。
继续推开陋室破门,那些肉块便跳动了起来。
秦西涯记得比较清楚,在没有当诸界行者之前,爷爷曾买回来一块猪肉,想要做红烧肉,可是那块猪肉放在砧板上等待奶奶处理的时候,奶奶却吓得惊叫了起来。
“肉在动!肉在动!”
爷爷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知道这是一种简单的生理现象,只说这肉是新鲜的,随后又和奶奶解释这是“超生反应”之后,奶奶这才放心。
生物个体死亡后,其器官、组织和细胞在短时间内仍保持某些活动功能,对外界的刺激发生一定反应便是“超生反应”。
现在,这些肉块本该失活已久,可仍旧进行着“超生反应”,
跳动间似如舞乐,啪嗒啪嗒的在桌面上乱跳,中间人头刺猬亦在咀嚼着来之不易的肉片,肉块像是围绕着两颗人头跳着不知名的祭祀舞蹈,
灯火通明的山洞,一老一少,两个人面对着跳动的肉块,瞎子不发一语,不苟言笑满脸严肃,言追魂满脸兴奋,
不知情的怕不是会觉得这是什么邪恶仪式现场,
秦西涯庆幸让铃铛出去的早。
“真是顽强。”言追魂有感而发,他精通医理,经验丰富,能够辨出这些部位大概是什么地方,也凭着自身的经验找到了穴位,扎下金针后这些肉块便也不再跳动。
瞎子厌弃的附和着:“像只蟑螂。”
“的确。”不知何时挖好了坟的袖里刀扛着铲子站在二人身边,躲在言追魂的身后瑟瑟发抖着说出了评语,他还问,“好可怕啊,你们俩不害怕么?”
鬼医和瞎子都摇着头。
“我也害怕。”高老板弱弱的说了一句。
是的,高老板还没出去,刚刚看呆了,现在才反应过来。
“对吧对吧,的确很可怕嘛。”小雷点头,站在了高老板的身边,好像抱团取暖,老高下意识的又吸了几口汤药,也不觉得难喝了,喝空以后小雷又给他换了一个药罐,接着喝。
“大侄儿,内气一成分五十份,用那五十分之一的内气施展一下袖里飞雷,把这块肉炸一下。”言追魂提了要求。
袖里刀小雷照做,单指一弹,
瞎子感觉到了一柄极其微小的由内气所化的小刀从袖里刀的指尖飞出,没入肉块当中。
肉块猛的动了一下,随后没了动静。
言追魂伸手抚去:“内里被炸烂了,这块肉死了。”
“秦小友,麻烦你再活化一下。”
瞎子也照做。
那块肉又活了过来,但是萎靡了很多。
如此重复了两次,这块肉终于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好消息,妖怪生命力有限。”言追魂做出了结论,“坏消息,哪怕有限也很顽强。”
言追魂捋了捋胡须,陷入了沉思,便在山洞内不断踱步,嘬了几口烟,摇头晃脑,
他口中念念有词,
提出假设,做出论证,推翻结果,而后重复。
他烦躁不堪的挠着头,时而皱眉沉思,时而豁然开朗,时而恍然大悟。
接着他看向了两颗人头刺猬,又连问了几个问题,接着又进入了思索。
终于,他悟了。
“我他妈的好像明白啦!”一声大叫,言追魂猛地伸展,接着语速极快。
“不是人变成了妖魔,而是武功,是武功变成了妖魔!
是武功‘活化’了!”
瞎子是不懂天才怪才的思路,但这般结论着实天马行空,也骇人听闻。
尽管仍旧存疑,但好赖也算是個“答案”。
只不过,武功···活化了?
那到底是人练武,还是武炼人?
‘武’是否是在将人变成一个更适合【自身】的···宿体来改造呢?
瞎子握着杖刀,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后小雷举手发问,颇有几分天然:“那为什么于学修没有变成妖怪?”
“可能是因为他的武功没有到达一定的境界,我武功未自废之前同他有过合作,闲暇时问过截脉手,这是一门易学难精的武艺,不,与其说是易学难精,倒不如说这是一门害己伤人的武学,截脉手的配套内气功法也会导致自身经脉堵塞,越是高深则堵塞越严重,尽管有缓和的法子,但也是治标不治本,若想完全康复,除非自废截脉手。”高老板适时的说了句。
小雷好奇问道:“高老板你为什么要自废武功啊?”
“因为我有了家庭啊。”高老板笑呵呵答道,他想到了自己的家庭,虽然远在建业,但也只当是出差,家人还留在老家呢。
高老板又说:“我的武功和截脉手性质差不多,害己伤人,我也不想英年早逝,我若是没有自废,估计现在坟头草都有三尺了吧。”
这边言追魂也补充道:“除了武功达标之外,还有外界和内在的影响,譬如外在,你们想想看,戏法梁和李九龄是在什么情况下妖化的?”
“重伤濒死?”小雷问道。
“虽然不确定,但是应该大差不差,那么内在很可能就是求生欲。”言追魂肯定着自家大侄儿的话。
“不对,李九龄看起来不像是有求生欲的。”瞎子异议,因为他和李九龄交手可看不出来求生欲,只看出来了悍不畏死,以及···那股灼热的杀意。
想到此处,秦西涯缓缓出声:“也许是···某种极致的‘情感’又或者是‘欲望’。”
言追魂从衣兜里取出纸笔,奋笔疾书,写上了“妖化三需”四个字。
“不过化作妖怪后还保佑自身记忆性格,只是会在面对你的时候有所失控,我还是没搞清楚,你的肉哪里香了?难道是因为你是残疾人?”言追魂润了润笔尖,抬眼看向了瞎子,企盼且小心翼翼的开口,
“你要不要割块肉喂一下?”
“叔啊,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在说些什么批话?”说话的是小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