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昊在得知钱林欠了赌债就走出了楼梯通道。
帮困不帮懒,懒尚且还有的救,但是帮助一个有赌瘾的人那根本不是帮他,而是害了他。
甚至你帮了一次,以后会一直缠着你,麻烦不断。
听到钱林欠了赌债之后,方昊就不想给钱了。
他家就吃过亏,是母亲的妹夫。
因为对赌博上瘾,欠了好几百万的债,七八年了一直躲在国外没回来。
关键母亲这位妹夫不是第一次欠赌债。
前两次母亲狠不下心拒绝表妹的哀求,帮着还了。
一次10万,一次30万。
可没过一个月又去赌博了,更狠的是一欠就是九十多万。
十年前的九十万,购买力相当于现在五六百万都不止。
而那时家里的养殖场也需要资金扩建,所以母亲拒绝了。
可当母亲拒绝后,那脸变的比狗都快,说母亲白眼狼不知道帮自家的亲戚,还说有钱了就看不起他们这些穷亲戚之类的话。
总之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反而变的里外不是人。
从此以后母亲就和自己那边的亲戚断了来往,方昊也一直被严厉告诫不许赌博。
敢赌博打断腿。
回到了病房,方昊将自己听到的事和母亲说了一遍。
“妈,钱林这么搞,我不打算给他们家钱了。”
沈月知道赌博的危害,也知道钱给了钱大桐老婆,肯定会给她儿子还债。
只是钱大桐为人很不错,能吃苦,以前养殖场的活就数他干的最利索。
“妈也不想给,可要是别人都给了,就没给他们家,到时候你的名声也毁了。”
“我要啥名声,给了是情分,不给是本分。”方昊不以为然,“妈,你那都是老观念了。”
方昊见母亲满脸的纠结,无奈道:“妈,要不这样,我先去和婶子说一下钱林的事,要是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我就不提钱的事,你看怎么样?”
沈月想了想方昊说的也是个办法,点头道:“那就按你的来,不过你也要稍微忍下,别发脾气。”
“知道啦,我现在才懒得和别人计较。”
钱是男儿胆,有钱底气足。
以前方昊很烦钱大桐老婆,但现在他只想把自己想做的事给做了。
至于别人的脸色,他压根不想搭理。
又跑向了住院部重症看护区,左右看了眼没见着钱林,倒是钱大桐老婆坐在病房对面的休息椅上休息。
方昊看了眼病房,病房的玻璃被窗帘挡着,看不见里面的钱大桐。
“婶子,婶子?”方昊连叫了两声,妇人才有了反应。
妇人魂不守舍的说道:“哦,是小昊啊。”
“婶子,我刚才好像看到了钱林了,他走了吗?”
“钱、钱林?”妇人余光扫了眼对面的重症病房,疑惑道:“我今天从早上一直在这里,没看见钱林来过。”
没来过?
方昊的眉头不由皱起,他不相信自己会看错,可妇女为什么说谎?
他没想太多,说没来过就没来过吧,谁知道别人怎么想的。
“婶子,有个事我觉得需要和你说一下。”
“是老钱的事对吧,我也想通了,这事确实怪不了你们家,之前是我太着急了。”
妇人的话说完,方昊感觉更不对劲了。
在他的印象中,眼前这妇人可不是好说话的主,得理不饶人是基操,一般都是无理都得闹三分。
刚出事那会,几个员工家属里头就她在挑事。
方昊犹豫了,如果妇人变得这么通情达理,他反而不好做。
“婶子,也不是这个事,我听说钱林赌博欠了很多债。”
“谁说的!”妇人的表情顿时变得狰狞起来,那一股子泼辣劲本能的让方昊向后挪了一下。
“钱林现在有自己运输队,每年赚不老少钱,他怎么可能赌博,就算赌几把又怎么样。”
“不是,我……”方昊还想解释,妇人却直接赶人了,“事情说完了赶紧走,要不是你们家,我家老钱能出事?走走走!”
“停停停,我走,我这就走!”方昊脾气也上来了,直接起身走人。
本来他还想着妇女变化挺大,那钱给了也就给了。
五十万对现在的他来说也就两天的事。
只是走了一半,他忽然感觉哪里很不对劲。
停在拐角处,探着头偷偷看着廊道。
这一看,他竟然看见了钱林从重症病房中走了出来。
方昊立马躲回了拐角,想了想向着洗手间跑了进去。
等了一会之后,廊道上忽然响了匆忙的脚步。
紧接着一道妇女声音传了进来。
“我的天啊,老天爷啊,你怎么这么不公平啊,老钱啊,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方昊一听竟然是钱大桐老婆的声音。
“等等,钱大桐走了?”方昊心里总感觉隐隐什么地方有问题。
可一想似乎又没有问题。
钱大桐本就还处在危险过渡期,人虽然醒了,可依旧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哀嚎声在廊道上回响,随着急救医生摇着头从病房中走出来后,妇人的声音越发的凄惨。
方昊走到时,正好看见有几位医院的行政人员将妇人搀起,向着走廊的角落走去。
“王女士,你先冷静,事故虽然发生在我们医院,但是具体的原因我们还需要查明。”
“查什么查,人在你们医院,设备也是你们医院的,现在我老公因为你们医院的设备死了,你们还查什么查,你们还是人吗!”
妇人情绪顿时激动了起来,直接坐地,扯着嗓子喊:“不活了,医院医死了人不承认!我不活了……”
一边哭,右手一边拍打着地面。
突然,她猛的站了起来,“都来评评理啊,医院要逼死人了啊。”喊完后竟然直径向着墙撞去。
要不是一位行政人员经验丰富,伸手拦了一把,以妇人的力道说不定当场就能把自己撞死。
饶是如此,妇人的额头上也已是一片模糊。
廊道两侧都是病房,更别说国人本就喜欢凑热闹。
从一开始,围观的人就逐渐多了起来,哪怕护士不断的劝说,还是将走廊占的满满当当。
而妇人这一幕顿时引发了众人的猜想。
“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受不了老公死了吧。”
“哪里啊,你们不知道,我刚才就在打水,正好听到说是设备出了问题,然后那女的老公就死了。”
“不会吧?”
“怎么不会,我刚才也听到了,就是设备出了故障。”
“出故障不是正常么,咱们这医院年龄都快赶上我爹了。”
“嘶,我靠,不行,我得让我老婆转院。”
“诶诶诶,你是不是傻,转啥院啊,老婆……嗯嗯嗯,不是更好?”
方昊站在人群中鄙视的扫了一眼刚才说‘死了老婆好换新’的那人。
脑海里却在不断的整理着听到的信息。
“不对,绝对不对!”
方昊抬起头,在廊道上找了一圈,结果发现上面根本没有监控。
这一发现,让他产生了一种不好的想法。
“让让让,都散了,都散了,”医院的保安来了,将人群驱赶开让出了道路。
刚负责抢救的医生低着头,颓废的向着办公室走去。
医生尤其是重症室的医生,按理说应该习惯了生老病死。
然而事实上不管职业生涯中经历了多少次,之后又变的怎么样,救死扶伤依旧是他们的初衷。
每次在自己手上把送走人,那种心情,那种伤痕需要时间来填补。
方昊再次扫了眼已经包扎好额头的妇女,几名行政人员面面相觑,他想了想跟着刚才那名医生走了过去。
办公室门关着,方昊连敲了几下,里面才有人将门打开。
打开的是一位女医生,她疑惑的问道:“怎么了?是病人有事?”
方昊向里看了一眼。
那名医生站在窗前,手中夹着一根香烟,仅仅是看背影都感觉到一种无奈的情绪。
“那个,我有个事想问一下。”
“哦,那你说吧,”女医生说着想要带着方昊到走廊上,只是方昊却是摇头说道:“我想问那位医生。”
“不好意思,刘医生需要一点时间休息,有问题找我就好了。你是哪床的家属,我过去看看吧。”女医生听方昊这么说,心里警惕了起来。
这年头丧失了医德的医生有,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但大部分的医生都是按照自己的职责在做,可是有些事一旦被曝光,大众们只顾着吃瓜,根本不会关心事实。
结果就是吃瓜的吃完了换一个瓜继续吃,医院却受于媒体影响不仅要给赔偿,还会对当事的医生进行处分。
污点一背,就是一辈子。
所以女医生以为方昊是那种只为流量的自媒体。
方昊不清楚女医生的内心想法,他挠头说道:“死掉的是我家的员工,我就是有个疑问,钱叔到底是怎么死的?”
“抱歉,这事……”女医生还想推辞,刘医生转过了头,“庄医生没事的,让他进来吧。”
说着,刘医生掐灭了烟头。
刘医生年纪不大,估摸也就三十多岁。
方昊扫了眼胸前的铭牌,没想到刘医生竟然还是主任医师。
“病人死亡原因需要解剖鉴定,我们会让第三方负责调查,你如果问赔偿问题需要找医院行政部。”刘仁的声音很柔和,听着也很冷静,只是那一脸的失落是个人都看的出来。
方昊知道他们都误解了,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也说不清,对了,有没有可能有人动了医疗设备?”
“嗯?”刘仁猛的一抬头,可随即叹了口气。
有些话他不能说,比如这里只是县医院,医疗设备确实有点老旧。
生命维持系统用的还是12年前的,平时也确实会出现一些小故障。
就像刚才,他抢救无效后看过机器的记录。
整个过程都清晰明了,但警报记录的的确确是等病人发生窒息死亡后才出现。
见刘仁没有回答,方昊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不应该问。
可难道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