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戒值的图标变成了血红的眼睛,而六芒星的星角也亮起数个。
哪怕玩家的背后没长眼睛,在加载了这样的数据化模板后一定程度上也能洞察全局。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艾克斯虽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是既然图标变了,那就一定是有问题。
而这种时候还能有什么情况?肯定是屋里有怨灵进来了。
就算不是怨灵也不会是啥好事,她总不可能傻愣着被抓。
一回生二回熟,已经躲过两次的艾克斯自然是知道要往哪里钻。
恐怖游戏三大逃生定律,躲柜子,钻箱子,盖被子。
这个狗屋没衣柜能躲,能做的事儿也就钻床底下了。
幸亏这是VIP房间的豪华大床,换成普通宿舍的狭窄单人床,根本就躲不进去。
不过床下的环境也不容乐观。
里面都是积攒下来的厚厚灰尘,挂满蛛网,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每一次呼吸都会顺带吸入大量尘埃裹挟入肺,哪怕不是粉尘敏感的人也会忍不住打喷嚏。
可要是在这个时候打喷嚏,后果就不需要再三强调了。
没谁喜欢评鉴自己的死法。
躲在床上,艾克斯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了。
是那种湿冷湿冷的感觉,粉尘颗粒都变得重了起来,粘稠地附着在肌肤表面。
显然,这对粉尘敏感的人来说是场灾难,尤其是那些肌肤娇嫩的人群。
但艾克斯已经无暇去顾及这些不重要的微小事情,周围环境的异常现象只说明了一件事——
一定有什么东西在这附近,但是艾克斯自己看不见。
肉眼没法观测到它。
警戒值的眼睛图标在半睁的状态,艾克斯在寻找着它,而它显然也在寻找艾克斯。
这次的怨灵显然颠覆了艾克斯以往对这些灵异东西的认知。
它没有发出特别明显的声响,也没有出现死法上的标志性特征。
连观测它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因为这家伙似乎完全没有外形。
艾克斯躲藏在床下,用衣袖捂住自己的口鼻,勉勉强强忍耐着粉尘骚扰。
尽可能调整自己的呼吸频率,安静地融入环境之中,就像一只爬在树梢下面的变色龙。
她清楚自己不需要打败怨灵,她只需要等待怨灵过去,等怨灵离开这里,她就能继续探索。
这只是个躲猫猫游戏……对吧?
没有形体不代表没有现象,实际上艾克斯已经听见了床脚再或是床板被链锯切割的声音。
也看见了这个可怜的床板不堪重负地咔滋作响,缝隙里不断有木头碎屑掉下,为这个肮脏的地板增加新的灰尘。
但是艾克斯能肯定,没有人拿链锯,也绝对没有链锯。
这就是不规则的随机切割,类似于蜗牛的卷尺状口器搅碎叶子。
当然,兴许这也有点像是啄木鸟,在腐朽的树干上凿出个洞,然后把肥而硕大的鲜美虫子叼出来。
那个虫子就是艾克斯。
怨灵似乎不会弯腰,或者说没有膝盖,以至于它采用的是这样很古怪的方法。
可明明能破坏整个床,它这只搓了层木屑下来。
难不成是从未杀过人的善良豪火球之术的继承者?
但这只是艾克斯自己的猜测,怨灵在想什么,她可不知道,反正没抓到她就行了。
红色的警告一直没淡下去,但是那种利器切割的声音已经慢慢小了下去。
怨灵似乎转移注意力了,不再执着于给床板刮痧。
又过了好一会儿,声响没了,似乎彻底安静了下来。
艾克斯躲在床下忍不住偷瞄起外面的情况。
半睁眼的图标意味着怨灵没有离开,仍与活人处在同一空间。
好奇害死猫,而翘尾巴大猫的求知欲与好奇心显然胜过了求生欲。
当个活着的糊涂蛋还是死着的明白鬼,选择题摆在眼前,她选后者。
艾克斯正试图用肉眼观测这一现象。
她无法理解为什么有看不见形体的怨灵,完全不符合之前观察到的特征。
房间的环境布局与进来时没有区别,而无害的地缚灵大型蛇也待在铁栅栏后面。
好像除了大型蛇这个地缚灵外就没有其他的家伙了……吧?
艾克斯的分析戛然而止。
——大型蛇!!!
关在铁栅栏后面的那个体态臃肿的地缚灵正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悬浮在空中,仿佛被吊钩挂起来的猪。
而它的颈椎已经断掉了,歪到一边的脑袋往着另一个极端方向扭转,就似被人强行撇开,做成了陀螺在抽打。
艾克斯从未设想过这样的可能,毫无生气的死尸居然还能死第二次。
可以非常清晰的看见,悬浮在半空中的尸体在剧烈颤抖,扭断,拆开,仅仅只是开始。
看不见的力量在瞬间撕扯了大型蛇,而腥臭的尸水、腐烂的肉块于它的身体里喷涌而出。
肢体四散开来,而那些破碎的肢体又混合着那些粘稠的发酵尸水漂浮于半空。
带着大型蛇小半个手掌的蜜瓜苏打滚落到艾克斯的面前。
蜜瓜苏打只是包装上沾了血污,实际还是干净的,没有破损。
明明大型蛇被撕扯的支离破碎,其他东西却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艾克斯好像能明白为什么床没有被摧毁,而只是一部分碎屑被切割下来。
因为‘它’的攻击方式非常精准,是锁定的某单一物品,而不是无差别的摧毁一切。
这显然不是常规的怨灵,它没有什么物质载体,而表现为某一种异常现象。
它是只会对某些东西或者行为做出反应。
艾克斯已经隐约能看见某种轨迹。
因为这些那些漂浮在空中流质物,艾克斯勉勉强强观测到了它的存在。
但显然,观测……或者说看见它,就会将它激怒。
大型蛇被残忍碎尸,而接下来就轮到自己了……
意识得出结论的那刻,噗呲地血液从快速切开的伤口中喷涌。
因为那切割的速度过快,艾克斯甚至没有感觉到疼。
嗅见那空气里的腥甜,低头看见那骇人的伤口时,才后知后觉到自己的躯体已经成了水果忍者里的水果,一分为二。
又或许是死的次数太多了,艾克斯这次都没能产生恐惧的情绪,反而滋生出一种另类的欣赏或是迷恋——
艳红滚烫的血,自己的血,真是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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