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芳被杀虽然使得建州对明国高层的策反几乎停滞了，不过皇太极接手谍报工作后，对于辽东的渗透还在继续。

耿悦就是他手中比较重要的一张牌，不过一个小小的把总能够打开南关，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他知道这种机会是稍纵即逝的，于是几乎在城门打开的一瞬间就催动大军即刻进城。

他们隐蔽的地方距离城关也就是不到200步，这个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可谓是转瞬即至。

兴奋的八旗兵们拼命挥动着马鞭，但他们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已经打开了一半的城门突然不动了，而且关内还传来了喊杀之声。

毛文龙身为南关守将，深知自己责任重大，大明调往南关的兵力越来越多，如今这场战斗已经演变成了双方的一场大决战。

自己有幸成为这场大战的主角，一定要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

十分亢奋的他睡了2个多时辰后就醒了过来。

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南关的情况，于是带了一队人马前往关上巡视。

刚走到南关城门下，发现耿悦正在让人开门。

毛文龙觉得不对劲，赶紧阻止道：“深夜不得打开关门，你们还不快住手！”

耿悦没想到关键时候居然碰上一个搅局的，不过此刻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一边用眼神暗示心腹继续开关，一边说道：“原来是毛游击，于游击令我出城巡视，故而开关。”

毛文龙发现耿悦的手中的钢刀已经快要出鞘了，这分明是要动手啊！

于是说道：“原来如此，本将正想上城巡查，就不打扰你出关了。”

听毛文龙这样说，耿悦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却不想毛文龙只是借着转身的机会拔刀，转手就是一刀直接砍在了他的肩膀上。

毛文龙高喊道：“深夜擅自开关者杀无赦，你们还不快住手。”

见到手下有些迟疑，耿悦高喊道：“兄弟们，荣华富贵在此一举了，开关。”

擒贼先擒王，毛文龙赶紧对着耿悦接连发难，原本已经受伤的耿悦抵挡不住，两招之后就被砍下了脑袋。

群龙无首的叛军立刻跪地投降，毛文龙的人赶紧将城门关上，终于赶在鞑子到达前放下了门栓。

此时关上的警钟也被撞响了，很快就响起了火铳声。

游击于化龙得知耿悦企图打开南关时，着实被吓了一跳，赶紧令人重新拉起吊桥。

闻讯而来的阎鸣泰也被惊出了一声冷汗。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凶险了，若不是毛文龙及时赶到，只怕南关已经沦陷了。

很快他就令于化龙将人马撤下了南关，进行仔细排查。

好在耿悦的心腹大多已经被格杀了，他在军中的党羽并不算太多，有问题的几十人暂时被关押了起来。

关外的皇太极看到又重新关上的大门，也只得叹息了一声：“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然后无奈地选择了退兵。

对于这次夜袭南关努尔哈赤还是给予了很大的期待，甚至各旗人马都在营中待命，随时准备入关劫掠。

结果只是空欢喜一场，使得士气进一步受到了打击。

代善说道：“本次进攻开原乃是我大金重新掌握主动的关键一役，现在明军虽然得到了支援，不过南关也就三千多人，且其依仗的火铳多有毁损。”

“如今新的攻城器械已经打造完毕，我建议连夜破关，以免夜长梦多。”

根据之前耿悦传来的情报，开原铁岭两路的明军正在陆续赶来，确实已经不能再拖了。

努尔哈赤说道：“镶蓝旗打头阵，连夜攻打广顺关，”

“破关之后，各旗自由劫掠开原路。”

听到“自由劫掠”，他们瞬间来了精神，想想去年攻破抚顺的场景，他们纷纷朝着广顺关投去贪婪的目光。

济尔哈朗说道：“大汗放心，明军现在不就是三千多人，一个时辰内镶蓝旗定然破关！”

如今丑时尚未过去，依然是伸手不见五指，不过这些都阻止不了这些女真人对于开原财富的贪婪！

他们小心翼翼地推着楯车向广顺关进发了。

由于刚才鞑子的袭击，此刻无论是阎鸣泰还是毛文龙都已经没有心情再睡觉了。

他们都知道既然偷袭不成，接下来建虏肯定是要强行破关了。

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鞑子居然会趁夜夺关。

毕竟今晚月黑风高并没有月光可以借助，这种环境下想要攻城是十分困难的。

由于缺少维生素a，这个时代的人，多少都有一些夜盲症。

摄入维生素a的最佳渠道是胡萝卜、乳制品、肉类以及动物内脏以及一些绿叶蔬菜。

从这份清单就不难看出，游牧民族的蒙古人同打猎出身的女真人要比大明百姓摄入维生素a的渠道多不少。

胡萝卜如今依然是稀缺的外来品，大明百姓只能通过一些野菜来获取少量的维生素a。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真正在夜间发生的强行攻城少之又少。

可如今鞑子既然选择了夜战，明军也只得被迫迎战。

现在的情况对明军十分不利。

明军只能借助火把的光亮进行射击，命中率很低。

但鞑子的弓箭却能准确的射上城头，同样是盲射他们更容易射中目标。

很快镶蓝旗就已经推进到了城下，开始架梯登城了。

此时明军的礌石和滚木开始发挥威力了，这些东西不需要看目标，往下砸就是了。

鞑子一阵阵的惨叫，就是效果的说明。

其实夜间攻城给双方都造成了不便，镶蓝旗攀爬的速度很慢，还时不时的有人因为踩空梯子掉落下来。

对于攻城一方来说攀爬的效率决定了攻城的成功率，输送的越慢，越不容易拿下城关。

很快济尔哈朗就发现，虽然明军的火铳和火炮给自己带来的杀伤小很多，但是自己也攻不上去。

镶蓝旗的士兵往往是刚上城墙就遭到好几名明军士兵的刺杀。

这是毛文龙高喊道：“阎监军这样下去不行啊，虽说鞑子无法在城上站稳脚跟，但是他们的弓箭对我们杀伤太大了！”

没有了虎蹲炮同火铳的有效定点打击，城下的鞑子弓箭手几乎是肆无忌惮的朝城上抛射弓箭。

虽然夜间他们的准头也差，但弓箭数量多，还是给明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无奈之下，明军只得抛出火油罐。

对此济尔哈朗也很无奈，不过他们并没有撤退，而是等待大火退去。

毕竟这些火油燃烧的时间也有限。

南关再一次起火在努尔哈赤的意料之中，反正他已经令人打造了无数的楯车和云梯，他就不相信明军的火油是无限的。

晚上打了一波混战，一会的功夫明军就阵亡了五百多人，更多是被城下的弓箭给射杀的。

其实阎鸣泰这么快就使用火油无非是两个目的，一是现在已经寅时了，再坚持一阵天就开始亮了。

二是明军的各路援军应该已经距离南关很近了，这把火如同一个巨大的烽火台通知他们赶紧进兵增援。

不久后，城下的大火就渐渐熄灭了。

镶蓝旗的士兵们又一次架着云梯开始攻城了。

城上的礌石消耗的很快，明军已经开始使用三眼铳开始近距离攻击城下的镶蓝旗了。

双方又一次在城上展开了激烈地拼杀，厮杀声同兵器的撞击声响彻着城关。

毕竟已经是5月了，天亮的时间要也开始大大提前，阳光终于开始透过云层，黑暗也正在逐渐消散。

原本藏身在夜色中镶蓝旗弓箭手也开始逐渐暴露出自己的方位。

城上的虎蹲炮终于开始发威了，弓手密集的队形让他们付出了代价，许多被铅子击中的弓手痛苦地在地上哀嚎。

“砰、砰、砰”

明军的火铳也正在不断地收割城下的镶蓝旗，一切又回到了明军熟悉的节奏。

此时的镶蓝旗伤亡颇大，一个多时辰的厮杀，让他们付出了将近两千人阵亡的代价。

但是这些并没有吓退济尔哈朗，想必明军此刻也已经是十分疲惫了。

他并不是莽古尔泰，喜欢把最强的白摆牙喇全部放在第一波，一旦拿不下来后续就失去了尖兵。

济尔哈朗明白现在已经到了一锤定音的时候了，镶蓝旗最精锐的三百名白摆牙喇很快就参与到了攻城。

他们的加入使得原本的均势立刻被打破了，这些身披数重铠甲的“怪物”一上来就斩杀了不少明军。

已经浑身是血的毛文龙也是暗自叫苦，开原路的披甲兵大多都被李献忠调到突击营去了，其他部队的披甲率很低，根本就挡不住这些鞑子。

原本他们都是在鞑子刚攻城的时候用三眼铳直接换掉一波对方的披甲精锐，可是这次鞑子不按套路出牌，居然把精锐留到了后面使用。

毛文龙依旧生猛，手中的大刀不断斩杀着周边的鞑子。可他身边的战友却在不断倒下，他从叆阳带来的五百兄弟此刻也已经战死了大半。

尽管鞑子已经多次杀上了关城，但这是最为危险的一次。

城门楼同敌楼上的火铳手已经不再射击城下的鞑子了，转而射击城上的镶蓝旗，就连城上的火炮手也已经拿起了三眼铳准备同敌人进行肉搏了。

所有人都意识到，南关快要守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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