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虏卫的炮营装备了从12磅的红夷大炮，到6磅的佛郎机火炮，以及虎蹲炮在内的各种远近不一的火炮。

可以从200-1500米的距离上给予敌军重创。

此时正黄旗的骑兵已经距离明军的火炮阵地很近了，众人已经能感受到马蹄奔驰而产生的震动了。

敌军进入200步后，就轮到虎蹲炮登场了。

很快虎蹲炮射出的无数铅子又一次给到了敌军很大的杀伤。

随着爆炸声响起，冲在最前排的正黄旗骑兵纷纷落马倒地。

即使身穿三重重甲的八旗兵凭借着铠甲的保护，没有被这些铅子直接击毙，但他们胯下的战马是抵挡不住虎蹲炮的袭击的。

随着前排的骑兵纷纷坠马，正黄旗冲锋的势头也得到了遏制。

如果换成普通的部队，一个冲锋就伤亡了三四成，肯定是立马调头撤退了。

可由于在城外，这些冲锋的正黄旗压根就没有退路。

即使选择撤退，那狭窄的城门也很难快速全部通过，最终只能沦为明军火炮的靶子！

面对明军的围攻他们已经退无可退，只有不惜伤亡冲到明军的火炮阵地前他们才有一线希望!

如今他们距离明军已经不足200步了，这个距离对于骑兵可以说是转瞬即至。

在后方观战的李献忠说道：“传令骑兵出击，冲垮阵前这股鞑子。”

随着一通鼓声响起，在阵地两侧待命的三千辽东铁骑开始催动战马，向着敌军前进。

于此同时正面阵地上的火铳手也已经开始射击了。

“砰、砰、砰”

明军的火铳手分成三组给了冲击的敌军骑兵一轮“三段击”。

鲁密铳120步的有效射程，使得正黄旗的骑兵在即将进入明军阵地前又遭遇了不小的损失。

尽管由于身披重甲，不少八旗兵并没有当场毙命，但此时坠马肯定会遭到身后同伴战马的踩踏，其实同阵亡无异了。

正黄旗不愧是建州的主力，面对明军如此强大的火力，在伤亡过半的情况下，他们居然还是死战不退，继续发起冲锋。

尽管没有亲自上阵杀敌，但孙传庭同卢象升等人此刻也已经是紧张到了极点。

他们没有想到鞑子的骑兵居然如此凶悍，难怪萨尔浒一役杜松同马林率领的5万明军仅仅一天的时间就全军溃败了！

此时正黄旗的八旗显得异常兴奋，因为此时他们距离明军只有不到50步了。

前排的骑兵纷纷举起长枪准备冲击明军的步阵，而后排的骑兵更是开始弯弓射箭，将箭雨射向明军。

此时最前排明军的大盾兵纷纷举起盾牌，将绝大部分建虏的弓箭挡住，少量的弓箭射向后阵的明军。

对于身穿重型布面甲的明军来说，这些弓箭并不致命，只有少量明军被弓箭射伤。

甚至都没对明军的阵型造成啥影响。

而此时明军的长矛手紧握长枪，随时准备迎接建州骑兵的冲击了。

此时城上的皇太极也在紧张的看着城下拼杀的正黄旗，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后他们终于有机会冲击明军的阵地了。

不过随着一声巨响，地面很快出现了塌陷，正在冲锋的正黄旗连人带马一起跌入了明军布置的陷马坑之中。

坑内一个个削尖了的木桩更将战马同骑士直接扎穿。

战场上充斥着战马的嘶鸣声！

明军的陷马坑仅仅布置在了火炮阵地的正前方，两侧并没有布置，这样也可以确保留出进攻城池的通道。

“砰、砰、砰”

此时已经装填好弹药的明军火铳手很快就开始了第二轮的射击，直接将在陷马坑前挣扎的八旗兵给一波带走了。

不过虎蹲炮却停止了发射，因为突击的明军骑兵已经从两侧杀向了正黄旗。

在经历了炮击、火铳以及陷马坑洗礼后，这支原本两千人组成的骑兵队伍，如今只剩下了不到八百人。

而此时他们需要面对的则是明军最精锐的重装骑兵“辽东铁骑”。

很快身穿扎甲的辽东铁骑就从两翼开始包抄正黄旗，此前正黄旗不断受到明军的火力阻击，早就已经失去了骑兵冲击的优势。

而此刻不断提速的辽东铁骑犹如两把锋利的匕首，直接插入建虏阵中。

双方一经交手，很明显正黄旗就处在了下风，明军的长枪凭借着冲击力不断的刺穿建虏的胸膛，而倒下的明军却不多。

卢象升兴奋地高喊道：“宁远伯麾下的辽东铁骑不愧是我大明最强的重骑兵，即使面对鞑子最厉害正黄旗也是优势巨大，这批鞑子撑不了多久了！”

孙传庭此时的心里却充满了疑惑，他说道：“这批鞑子骑兵虽然厉害，但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此时随便上去两千骑兵都可以轻松击溃他们，不知道宁远伯为何要出动最精锐的‘辽东铁骑’，王牌部队不是应该留到最关键的时候再使用吗？”

听到这话后，李献忠不免对孙传庭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其实不止是孙传庭，许多明军将领同样也有这个疑惑，只不过他们不敢公开质疑自己主帅的决定。

李献忠说道：“如果我不派遣自己的主力出场，又怎么能够诱出更多的鞑子骑兵呢？”

“这两千人虽然是鞑子的主力，但我可以肯定他们是来进行诱敌的，要是‘辽东铁骑’不配合出场，恐怕城里的皇太极未必敢下定决心将手中的骑兵派出城来决战。”

若是明军没有使用开花弹，兴许皇太极还有凭借坚城死守的打算。

随着开花弹投入战场，皇太极自然明白赫图阿拉城根本就守不住，破城只是时间问题。

面对明军的鲁密铳同虎蹲炮，皇太极手中的主力骑兵在巷战中根本就发挥不出优势。

与其在城中慢慢等死，还不如干脆出场拼一把，没准还有奇迹出现。

凭心而论，若是李献忠同皇太极调换一下位置，他应该也会选择出城搏一把，再不济也能多杀伤一些明军。

果然不久后，探马来报鞑子的主力骑兵从城北而出，正朝这里杀来，足有五千之众。

很快开原总兵李三顺便率领五千“突击营”北上迎战鞑子。

虽然此举有些冒险，不过辽东铁骑应该很快就能全歼西城的这些鞑子残部。

不至于造成兵力空虚。

看到李献忠的突击营北上后，皇太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尽管自己在西城派出的两千正黄旗中有不少是精锐的主力，但是明军肯定还是会留一手的。

毕竟本次攻城的明军中骑兵的数量也不少。

不过他相信由安费杨古率领的五千骑兵，肯定能够彻底将明军剩余的骑兵给吸引过去。

纵然李献忠奸猾如鬼，他也不会想到其实无论是西城出城的两千人还是城北的五千骑兵都只是自己的疑兵之计。

他真正的目标是明军在西城外的大营。

明军的开花弹确实是改变了皇太极的初衷，原本他指望利用赫图阿拉坚固的城墙拼死抵挡明军的。

但现实告诉皇太极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如今只有烧毁明军大营里的粮草辎重，才有可能迫使明军退兵。

此时的皇太极也只有孤注一掷了。

正白旗的甲喇额真苏纳此时正率领三千正白旗的骑兵从南城杀向城西的明军大营。

赫图阿拉是一座山城，周长不过五千余米，所以各城门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

苏纳出城后立刻率军沿着羊鼻子山向城西的明军大营而去。

此时明军的骑兵主力不是在北面同安费杨古的正黄旗纠缠，就是在西城肃清残敌。

这支突然出现的正白旗确实有些出乎李献忠的预料。

他想到了皇太极会利用骑兵主力出击，但没想到鞑子居然会出动上万骑兵。

要知道赫图阿拉一共也就才守军。

而自己已经在赫图阿拉南面修建了棱堡，皇太极绝对没有向南突围同阿济格会师的可能。

在突围无望的情况下他仍然敢派出上万骑兵出城。

看来这个对手果然不一般，也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出牌的人。

赵率教说道：“火炮阵地前的那些正黄旗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了，还是赶紧命辽东铁骑回援大营，虽然可能会比敌军晚一些，但是肯定可以阻止敌人进一步突袭火炮阵地。”

赫图阿拉城建在一片高地之上，北临苏子河，南抵羊鼻子山。

其实南北两门都不利于大军展开，因此只有城西适合攻城。

自己集中主力猛攻西城，又怎么可能不防备南北两边的来袭？

李献忠则是摇了摇头，说道：“让平虏卫原地警戒！放心吧，这批鞑子跑不了。”

此时众人很诧异的看向李献忠，明军的各部主力都已经这里了，大营之中仅有千余平虏卫，怎么可能挡住鞑子的三千骑兵？

苏纳的三千正白旗正一路沿着羊鼻子山一路朝明军大营杀来。

却不料突然大批箭雨射向了自己。

虽然身披重甲，但是这突如其来的箭雨还是给正白旗制造了一定的混乱。

萨木泰率领的三千骑兵此时突然从山道附近的树林中杀出。

望着这些穿着蓝色盔甲的“八旗兵”，苏纳等人仿佛是遭到雷击一般。

正蓝旗不是早就全军覆没了？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这些人恐怕就是被李献忠招募过去的“皇协军”吧！

此前赫图阿拉的明国奸细就曾经大肆宣扬过“皇协军”的事情，非建州女真本族的只要投降大明都可以免死！

好巧不巧，苏纳并非是建州女真，他原本是叶赫部的。

当发现建州的努尔哈赤崛起后，他就主动抛弃了自己在叶赫的父亲兄弟，带领少量部众投靠了建州。

当时海西女真各部尚未归附，努尔哈赤为了表彰苏纳这种投诚的行为，直接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苏纳，所以如今苏纳还有一重额驸的身份在，也算是正白旗的老人了。

虽然如今自己也勉强混到了建州的上层，可要是按照李献忠的算法，苏纳根本就不是建州本族人，要是投降也是可以免死的。

最主要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如今赫图阿拉乃是一座孤城，他们根本就突不出去。

就在苏纳一晃神的功夫，萨木泰的正蓝旗已经冲进了他们的阵中。

之前正白旗的一半主力就在进攻古勒寨的时候战死了。

此时他率领的三千骑兵中，半数是汉军牛录，剩下的一半建州牛录里还有不少朝鲜裔女真人，战力注水严重。

再加上被突袭，很明显在同正蓝旗的交锋中，他们处于下风。

此时萨木泰高喊道：“苏纳，你是海西女真叶赫部的，你手下中恐怕都没有几个正经的建州女真，还是一同加入‘皇协军’吧？”

“西门外的两千正黄旗主力已经被明军歼灭了，辽东铁骑很快就会赶过来，到时候你可就没有机会了！”

听到“辽东铁骑”四个字的时候，苏纳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这伙杀神可是从来都不留活口的。

很快他就做出了投降的决定，在同正蓝旗一起消灭了少量顽抗的真建州女真之后。

苏纳便同自己的儿子苏克萨哈一起率领两千多正白旗加入了皇协军。

苏纳倒戈后，为了邀功更是主动同正蓝旗一起进攻安费扬古率领的五千正黄旗同正八旗。

原本还能勉强同明军相持的安费扬古又遭到了五千多“皇协军”以及三千辽东铁骑的围攻。

面对一万三千明军骑兵的围攻，他们很快就被分割成了，好几块。

李三顺更是看准机会，一枪刺死了安费扬古。

不久后在苏纳的现身说法下，又有千余名残存的正黄旗放下了武器。

这一幕让孙传庭等人看的目瞪口呆，凶残的建州鞑子居然一下子投降三千多人了。

李献忠说道：“建州女真原本就没有多少旗丁，好多都是努尔哈赤从海西女真，野人女真哪里强行拉进建州女真的。”

“随着大批旗丁战死，他们连汉军和朝鲜人都已经用来凑数了！如今建州大势已去，那些人背叛建州再正常不过了！”

孙传庭此时也心悦诚服的说道：“宁远伯的‘皇协军’实则是攻心之法，的确是更快的分化瓦解鞑子，使得他们内部相互提防人心惶惶！”

很快降将苏纳就被李献忠封为皇协军参将，让他统领投降的两白旗。

李献忠还破例将他的儿子苏克萨哈，调到了自己的亲卫营。

苏纳明白李献忠这是将自己儿子扣做了人质，谁让自己已经反叛过两次了，人家有所提防也是正常的。

很快他就将赫图阿拉的实情告诉了李献忠。

皇太极的本次出击，丢掉了1万主力。

目前城内只有不到5000战兵以及3000辅兵了。

经此一役后皇协军也扩充了一倍，目前已经有六千多人了。

目睹了城下发生的这一幕，皇太极差点直接晕了过去。

他相信如果不是天色以晚，明军可能当场就直接攻城了。

他也明白这是自己在赫图阿拉的最后一个夜晚了。

只要明天天一亮明军就会攻城。

如今城内士气全无，根本就无力坚守。

此时他开始后悔了，如果当初随代善一同撤往朝鲜可能又是另外一种局面了。

丢了汗位总比丢了命要强？

要是范文寀，范先生还在身边就好了，以他的智谋一定可以想到破解的办法。

如今到了这个份上也只有血战到底了。

此时城中的汉军早已是人心惶惶，他们可不愿意替皇太极陪葬。

不过听闻皇太极将两千多建州女真全部调往内城后，他们也就放心了！

显然皇太极对他们也已经起了戒心，不过这样也好，他们就可以直接投降明军了。

免得还要冒险同这些鞑子厮杀。

皇太极为了安抚人心，将城储备的那些鱼干，咸肉全都拿出来犒赏三军了！

毕竟这很可能是城中的最后一餐了，皇太极也没有必要再吝啬这些物资。

很快汉军就大快朵颐起来，甚至还有人弄来了马奶酒！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一些汉军开始口吐白沫不断的抽搐，还有一些人开始拉肚子。

不少人开始反应过来，这是鞑子要对他们下手了，估计是将啥毒药，泻药全都放在这些食物中。

很快那些手持屠刀的鞑子就冲进了汉军的军营，见人就砍。

此时的汉军不是中毒抽搐就是跑肚拉稀，根本就没有多少抵抗力！

无奈的他们只得在城中放火，想要趁乱逃命。

城中的大火很快就将夜空照亮！

负责巡逻的明军很快就将消息告诉了李献忠。

李献忠说道：“以皇太极那种狠辣的性格，今天看到城外的鞑子投降，肯定是会先下手为强将城内可能的隐患先解决掉的。”

“通知守夜的士兵加强巡逻，让他们狗咬狗去，本伯是不会让明军将士深夜冒险攻城的。”

厮杀整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最终城内的近六千汉军以及非建州女真战辅兵被全部屠杀。

皇太极大笑着说道：“这些卑贱的奴才，居然想背叛自己的主子。能让你们吃饱了上路，已经是本贝勒对你们最大的恩典了！”

第二天的清晨，明军果然兵不血刃的就占领了赫图阿拉的外城。

很快李献忠就命令皇协军进城清理这些人的尸骸。

尽管这些人死状凄惨，但是李献忠对他们并没有丝毫的同情，从他们背弃了自己的祖宗，做建州女真的走狗那天起，就已经注定了这样的结局。

此时那些搬运尸体的皇协军也是心有余悸，幸亏他们提前投诚了，不然如今躺在地上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鉴于昨夜鞑子的暴行，李献忠下令不接受这帮畜生投降，凡是城中的鞑子不留活口，将赫图阿拉全城尽屠。

很快明军就将火炮搬上了赫图阿拉的外城。

赫图阿拉城并不大，内城完全在明军的火力覆盖之下。

甚至都不用红夷大炮，佛郎机火炮就可以直接轰击内城！

由于赫图阿拉的整体地势是南高北低，所以明军的火炮更多被集中到了南城之上。

随着明军火炮手将手中的火把落下。

很快一发发炮弹就射向了赫图阿拉的内城。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城上的碎石被炸得四溅，烟雾瞬间笼罩了整个城墙。

城上的鞑子不断被炮弹落地产生的气浪掀翻，不少人甚至被直接震倒了城下。

不一会的功夫城上就满是残肢断臂，甚是凄惨。

不久后萨木泰同苏纳二人就各率领三千“皇协军”从不同的方向攻入了赫图阿拉的内城。

透过千里镜，李献忠很清楚的看到，这些鞑子利用废墟作为掩护，不断地偷袭进入内城的皇协军。

李献忠给皇太极的脑袋开出了一千两银子的赏金，所以这些皇协军个个奋勇向前朝着内城的宫殿杀去。

说是宫殿其实也就是在木栅栏的基础上用石头堆砌了一堵墙而已，并没有多少防护。

不过毕竟这里是他们最后的防线了，所以那些八旗兵们还是奋力地进行厮杀，保护皇太极的安全。

孙传庭说道：“其实内城还可以多用炮轰击一阵，这样可以减少攻城部队的伤亡！”

李献忠说道：“孙将军怕是还不知道这些开花弹的价格吧？”

“开花弹的制作要比实心弹费时费力多了，别看这些炮炸的震天响，这可都是银子啊！”

“朝廷的兵仗局压根就造不出开花弹，这些都是本伯自己花银子雇人造的。”

“我军如今很依赖这些火器，所以每次大战前都要花好几个月的时间来储备弹药！”

孙传庭一想也是，反正死的是这些皇协军，虽然嘴上不说，但这位宁远伯肯定也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控制皇协军的数量，最后留下的应该都是百战精英了！

天启二年6月28日，明军攻克建州都城赫图阿拉。

宁远伯李献忠将在内城负隅顽抗的皇太极等二千余人尽数屠之！

之后明军又在城南的羊鼻子山将努尔哈赤的骨灰挖出，连同皇太极的首级一同发往京师报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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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