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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穷,那我们家就富吗?菛沅,我们家已经不是十年前了,玖茜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高,却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我喜欢他,你不也知道吗?

我知道管什么用啊,得爹娘同意,被叫菛沅的少年嘟着嘴,别提多可爱了,玖茜控制不住的捏了捏他的脸蛋:好啦我的好弟弟,一切总会过去的,我就不信等我熬成老姑娘了,他们还会不许我们在一起?说完抬腿迈进后门,少年跟着在后面嚷嚷:不行啊,京城还有婚约呢!少年名叫相菛沅,与姐姐玖茜是双胞胎,刚刚弱冠,因与姐姐一模一样,甚至比姐姐更加俏丽,相菛沅一直被奉为江南第一美男子,提亲的也从他懂事起就开始排起了队,相家姐弟虽然长得一样,命运却天壤之别。

北方人重男轻女,南方人则反之,所以玖茜从小就饱读诗书,家里有什么好东西她先用。

菛沅则区别对待,从小不让上学,跟着父亲搬货走市场,久而久之就变的很精于算计,但他没有坏心眼,他只是过早的接触了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知道了防人之心不可无,没学问就得多心眼儿。相家在江南本来很有钱,十年前江南地区开始闹山匪,穷人富人都被山匪抢过,相家在此劫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山匪越来越多,终于惊动了朝廷,先皇于是派了乜仁座带兵南下剿贼,乜仁座当时心高气傲,觉得太委屈自己了,于是一开始并不领命,最后先皇无奈,给了他一笔巨额军饷他才南下。

乜仁座毕竟是京城的副将,比那几个江南的驻将厉害多了,没出一个月江南便没了山匪,相家以及江南百姓对他感恩戴德,相老爷甚至当即与乜仁座定了亲,那时玖茜只有十岁,远在京城的鸥竹也不过六岁。那时的乜仁座是模棱两可的,毕竟自己是朝廷的副将,位高权重且家底殷实,他相老爷的女儿又比自己儿子大了四岁,想想都不值,可相老爷觉得值,自家如今也大不如前,得赶紧给女儿攀个好人家,这乜仁座就是个活生生的枝头啊!女儿飞上去做凤凰是迟早的事。

第二天玖茜和查小常又在街口相遇了,他们听说断桥边有人在放风筝,于是想约过去看。

初春的江南很美,小巷里飘着甜糕的香味,少男少女站在桥上,桥下有小船划过,船家拿起准备卖的斗笠朝桥上扬了扬,桥上的行人摆摆手表示不买,小船又划走了。菛沅起床了,找出一件深绿色大宽衫穿上,又坐在镜子前把头发绑好,镜子里的少年很是漂亮,一双红眸宛若星辰,精致小巧的脸蛋嫩到能掐出水,但菛沅不喜欢自己这个样子,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个男的,这张脸还真是个麻烦。

“爹,早啊,”菛沅走出屋门,正好看见相老爷抱着几幅请人写的对联走过来,随口问候了一句,“你姐姐呢?”相老爷也是随口问:“我怎么早上没看见她?”菛沅一愣,本能的想到她是不是又跑出去见查小常了?“呃…她…”菛沅开始瞎编:“她出去逛街了,对,逛街,哈哈,”“逛街?”相老爷放下对联:“跟谁啊?”“跟…”菛沅的眼睛心虚的落在了他根本看不懂的对联上。

“她又去找那个穷书生了吧!”相老爷眉头一瞪:“反了她了!”“爹,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跟你说,”菛沅眼看他要跑出去找他们,顿时拉住父亲想用个缓兵之计,“闪开!”相老爷甩开他转身气冲冲的走了,菛沅咬住唇急急地转圈:“姐姐啊,你们去哪了啊!”相老爷直接带人去了街市查小常他母亲的菜摊前,菛沅却在街上到处跑寻找姐姐他们,最后终于在断桥下找到了他们,“你怎么来了?”玖茜没想到弟弟会突然跑来,“你们…你们快想个法子,”菛沅喘着粗气:“爹,爹他怒了!”

三人赶到街口时街口已经围满了围观群众,相老爷的手下把查母的菜摊打翻了,查母上去跟相老爷撕打,被相老爷的手下拦住。

爹!娘!玖茜和查小常赶紧跑过去把自己的父母拉开,儿啊,查母将查小常拉到身边:你记住,咱虽然穷但不能没有骨气,你以后不许在与这个女的有来往!娘查小常只好说:我喜欢她,我非她不娶,哈哈哈,相老爷看着查母:听见了吧?是你儿子巴着我女儿不放,你还有什么理可讲?你这个浑小子!查母开始奋力捶打查小常: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这个女的有什么好!

爹,我也非他不嫁,玖茜看了一眼一脸得意的父亲,淡淡的说,什么?!相老爷的脸立马变色了:你敢再说一遍?!我非他不嫁!玖茜直接站在了查小常身边,那京城怎么办?乜副将是咱们能得罪得起的吗?相老爷指着远方:你怎么这么傻?以后你嫁到京城要什么有什么,你跟这个穷小子有什么未来!那我跟个小孩子更没有未来!玖茜大吼:他的儿子比我小四岁,现在才十六呢,爹,我不要嫁过去伺候他!啪相老爷扬起手给了她一巴掌,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唏嘘,菛沅站在一边彻底吓着了。

玖茜捂着脸,泪水伴着火辣辣的疼痛流了下来,百姓们指指点点,她忽然觉得,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家庭,都是那么不堪。

街口的闹剧最终以相老爷拉着玖茜回家结束了,晚上菛沅端着一瓶药敲了姐姐的门:“我来送药了,”“进来吧,”玖茜穿了件黑色裘衣,头发披散着,右脸微微肿起,她坐在窗边,看上去既伤感又淡漠。“姐,你好点了吗?”菛沅走过去,“你指的是什么?”玖茜看着他:“如果指的是心伤,我这一辈子都好不了,”“姐,你何必呢,”菛沅在她面前坐下:“你就听爹的安排吧,过两年就嫁人好了。”

“你不懂,爱情这种东西就是这样,你放不下的,”玖茜摇摇头:“菛沅啊,姐姐还是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懂,浑浑噩噩的过一生,总比我这样为情所困的要好,”“姐,你是不是又在笑话我没文化?”菛沅不高兴了,“没有,姐是真心希望你也能遇到心爱的人,不过不希望你像我这样,”玖茜眼里有泪花,菛沅很是心疼。

菛沅叹了口气,转头突然看到窗外的墙外放起棕色的烟花,一朵一朵,很美。

姐,菛沅无奈地说:那小子又来了,你要见他吗?查郎?玖茜起身:好弟弟,你帮我出去吧,真是拿你们没办法,少年护着玖茜从后门出去了,门外查小常走了过来,心疼的摸着玖茜红肿的脸:疼吗?疼不疼的我不管,玖茜握住他的手:查郎,我只想要你一句承诺这一生,我们誓死也要在一起!查小常眸色鉴定,二人含泪抱在了一起。切,无聊,菛沅撇了下嘴,关上了大门。

鸥竹被鞠向林带着的队伍送回了京城,春暖花开的日子里,副将府乱成了一锅粥,鸥竹眼上缠着宝蓝色的绷带,御医来了一个又一个,无不摇着头叹着气,後御医?乜仁座在屋门口拦住了御医茗的茗长後英迭,老人摇摇头:治不好了,乜将军,要失明一生啊,乜仁座的心当即哐当了一声,他现在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要不是自己与那巢谩中串通一气,也不会害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後御医往外走,到大门口时正好看见养不为的轿子以及随行的侍卫,马上低头拱手:参见皇上,人怎么样了?养不为从轿子里出来,眼睛再也看不见了,後御医说,什么?!养不为眉头一紧,从他身边快步走过,侍卫赶紧跟上。

养不为快步走着,走着走着变换成了跑,他腰间的玉佩快速晃荡,他眼角流露出的思念和担心,已经阻止不了脚步的缓慢。

记忆里,鸥竹还是那个肉嘟嘟的小男孩,经常陪自己蹴鞠,或是自己去看他练马术,养不为最喜欢他那双梅红色的眼,所有人都说,那双眼就像夜明珠,又亮又清澈,而配上那双眼眸的,还有他阳光的笑脸,还有他十四岁那年站在自己面前请缨的决绝:“请皇上下令,鸥竹定将江南白龙教铲除!”可这一切,如今都消失了。

鸥竹在床上躺着,他睁开眼,却感觉四周都是黑暗的,自己瞎了?怎么瞎的?是被人下毒了吗?一连串的问题刺激着他,让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已成了瞎子的事实。

养不为心痛的走到鸥竹房外,然后放慢了脚步,男孩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蓝色色的床幔被风吹得鼓鼓的,宝蓝色的绷带缠住眼睛,那一扇美丽的窗户,就这么被无情地关上了,养不为忍住泪,迈了进去:“鸥竹…”“皇上?”男孩裂开嘴笑了:“你来看我了?”“是啊,我来了,”养不为慢慢坐在他床边:“感觉怎么样?”“皇上,你告诉我,”鸥竹歪了下头:“我是不是再也看不见了?”养不为一愣,随即捂住嘴巴,泪水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我问了御医,也问了我娘,他们都不回答我,”鸥竹说:“应该是完全失明了吧,不然为何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御医呢?”“别瞎猜,你这只是暂时的,”养不为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微颤:“你好好配合治疗,後御医让你吃什么药你就吃什么药,会好的,你这么好的孩子,老天不能害你,”“恩,”鸥竹淡淡的应了一声,却不怎么高兴。

养不为回去后大发雷霆,一定给朕严查凶手!养不为望着所有文官:无论是谁,只要能找到可以治好鸥竹眼睛的药,朕都有重赏。

是,文官们诚惶诚恐,毕竟他很少发这么大火,当天宫里便派诸多信兵骑马奔赴全国各地散布这一消息,天底下无论是谁,只要能治好他的眼睛,要什么给什么。真是作孽啊,看你干的好事!府里,夫人一边哭一边捶打乜仁座:不就是想让他回来吗,至于把他眼睛弄瞎吗,他可是咱们唯一的儿子啊!闭嘴!乜仁座赶紧呵斥她:小心让他听见!听见就听见,夫人转身就走:我要去告诉他,是你,他最敬重的父亲派人毒瞎他眼睛的!你敢!乜仁座狠狠地威胁道:你要敢说出去我就把你娘俩都杀了!

夫人一下噤了声,满脸都是恐惧的泪痕,乜仁座叹了口气,转身快步出了家门,乜仁座风风火火的走到了巢谩中的家门,却发现这个歪心眼的商人在早上见到鞠向林的大部队进城时就携家带口逃了,现在这里只剩一个空宅子,自己还是来晚了,我的儿悲愤交加的乜仁座冲进去,见到什么砸什么,却在砸坏了一张桌子时发现了桌底的一个纸包和一封信。纸包里是几张银票,信自然是道歉信,说药放多了致使鸥竹失明十分抱歉,这些银票供他看病,此生再不联系。

乜仁座浑身颤抖,几近崩溃,他将信撕得稀巴烂,然后给了自己一巴掌。

第二天一早乜仁座便去了鸥竹的房间,男孩坐在窗前,梅色的眸子黯淡无光,乜仁座不知道,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孩子是怎么消化和妥协自己眼睛再也看不见的事实,而他此刻能清楚的感到,一个人眼睛再也看不见了,是多么痛苦和孤独,鸥竹这么要强的孩子,怎能适应!

他似乎听到有人进来,于是开口:“爹,是你吗?”“是我,”乜仁座满心愧疚的走到他身边:“孩子,你想吃点什么?”“我想回军营,”鸥竹说:“我是个军人,我只能回到那里去,我有一颗报国心,爹,你把我送回去吧。”

“不能了,”乜仁座往他手里塞了个什么东西:“即使我同意皇上也不会允许,”“这是…”鸥竹摸了摸,是一根木棍,乜仁座特意找人做的,金色的木棍,上面刻着彩云图,“以后,你就得靠它了,”乜仁座觉得自己嗓子很干,他每说一句话,每看儿子一眼,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那,有了它,我就可以回到军营了吗?”男孩的眼睛似乎亮了,当然这只是乜仁座的奢望,“不…”乜仁座还未说完男孩就起身,木棍敲着地砖,快步的往外跑,“你小心点!”乜仁座追出去时男孩已经跨出大门了。街上车水马龙,叫卖声不绝于耳,鸥竹虽有木棍在手,可他毕竟还没适应双目失明的生活,这一切才刚开始,突如其来的人祸让他突然清醒,自己真的再也看不见了!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鸥竹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微微举起木棍,听它敲击地面的声音,然后勇敢的迈出了第一步。

他突然觉得自己变了,两年前自己南下灭魔教时没有害怕,两年后参军训练时没有害怕,可此刻,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了,却突然害怕了,鸥竹慢慢且小步的走着,他扶着墙,一步步走了好久,最后终于迈出家门,走到了街上。

身边的百姓无论认识还是不认识都回头看他。啪鸥竹突然被什么绊着了,脚尖一挪便重心不稳的摔在了地上,他咬着唇,抓着木棍再次站了起来,刚往前挪了几下便感到脚背火辣辣的疼。

鸥竹长叹了一口气,他听到了不知谁家孩子在一旁捂嘴嘲笑,鸥竹咬紧牙关快速跑起来,却再次跌倒春日,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鸥竹走一步摔两下,最终再也走不动了,坐在不知谁家后院的台阶上休息,他想去找师父,他再次起身,朝着记忆里皇宫的方向慢慢走去。起开!有个大汉撞了他一下,鸥竹再次跌坐在地上,他灰头土脸,耳朵被沙粒蹭破,可他不放弃,他要进宫,他要去见养不为,他要回到军营去,他要报国,他要

亢啷忽然一阵整齐的铁骑声传入他耳朵,超过了周围所有嘈杂,他笑了,这是鞠向林的军队,这声音他认得!师父,师父鸥竹拿着木棍胡乱的敲打着地,人也摇摇晃晃的往前走,过往的行人纷纷让路,鞠向林带着军队准备出城,却突然停下马,然后从马上下来,走向鸥竹。

你鞠向林看着他的样子:你现在已经看不见了还瞎跑什么!

师父,你们这是去哪?要打仗了,我也要去!鸥竹急急的说:师父,带我走吧,我若不回军营这个人就算废了,我虽然瞎了,但我不是个废人啊师父!不行,鞠向林果断拒绝:你好好在家治疗,等好的那一天你是不是嫌我是个瞎子!鸥竹激动的大吼:是不是觉得我没用了,别说打仗,自己走路都成问题?鞠向林沉默了,鸥竹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他的回答,鸥竹的心凉了,他知道,师父这是默认了。

师父!鸥竹当即要下跪:求您让我回去,哪怕是当个马夫我也愿意!别这样,鞠向林赶紧扶住他:你第一件事不是找凶手而是回军营,孩子,你是不是傻!我不管什么凶手,鸥竹说:我只想回军营,只想向大家证明我可以上战场!那你现在走两步我看看,鞠向林只好狠心揭他短:你今天若能不出任何意外的走到街尾,我就带你回去,鸥竹握紧了木棍,他手心出了汗,无光的双眸外,睫毛轻颤。

他做不到,以前觉得什么都很简单,而如今,连像个正常人一样走街串巷他都做不到!

我走了,等你好了,就回军营,鞠向林拍拍他的肩,转身跨上马,带着军队从他面前走过,师父!鸥竹在他们身后大喊:我会让你看到一个即使看不见了也能骁勇善战的乜鸥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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