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百五十四章 一朝成名天下知!(1 / 1)四月花黄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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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族地的大殿内。

韩绍抱拳躬身,恭谨退下。

丝毫看不出刚刚那一句‘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亦五鼎烹’的癫狂。

公孙度目光在韩绍消失的方向停留许久,而后忽然将视线望向了神都的方向,口中徐徐吐出一句。

“天将大变,龙蛇起陆啊……”

在这副名为【天下】的棋局上,无数的野心之辈化作龙蟒兴风作浪,欲问那口雍鼎轻重几何?

与这些早已居于云端、舞动风云的龙蟒之辈相比。

他这位未来好贤婿实在是差得太多太多了。

想要从幽州这潭泥塘里中挣脱出来,腾于九天与那些龙蟒之辈争锋,又何其艰难?

公孙度摇头叹息一声。

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该说那小子年少轻狂好,还是无知者无畏。

不过好在就目前而言,那小子应该还只是心存妄念而已。

没准儿过些年,等见识到这世间的水有多深后,便自己想通了。

想到这里,公孙度心神渐渐松懈了几分。

只是旋即他心中又莫名地生出几分希冀。

万一那赵家老祖为公孙辛夷批下的命格是真的呢?

凤命相辅,天命在身,谁又能保证没有成事的机会?

但这份希冀只维持了一瞬,便被公孙度生生掐灭了。

他一生为将,自然知道那句‘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万古真言。

而与之相对。

争龙一途,有进无退。

在通往那人间至尊之位的道路上,埋葬着的又何止‘万骨’?

“哎,且行且看吧……”

公孙度喟然长叹一声。

若真是恰逢天时到了,他公孙度自然不吝于拼了这把老骨头送那小子直入青云。

可若是天时不至,那小子却要强行为之。

他这个做岳父的,当然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小子被‘五鼎烹’!

……

回到在公孙族地的临时住所。

韩绍回望了一眼远处的巍峨大殿,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

老实说,突然在公孙度面前展露野心,算是他下的一步险棋。

逐鹿争龙,问鼎轻重。

这种事情无论古今,可都是杀头的买卖。

与之相比,区区血脉亲情又算得了什么?

亲生父子尚且不可尽信,更遑论他们这对未来翁婿?

可没办法,既然公孙度已经开口试探,那就意味着他已经觉察到了几分端倪,要是今日他否认的话,来日再想改口就难了。

稍有不慎,就会让两人本就脆弱的翁婿关系,生出裂痕、嫌隙。

与其这样,那还不如干脆一点,先示之以诚,反过来试探公孙度一番。

如今看来,结果大抵还是好的。

至于日后公孙度会不会愿意拿多年经营的镇辽基业陪自己去赌,韩绍倒也没有期待太多。

毕竟人心难测,不到特定的时候,他人口中所有的承诺、应允,都是虚妄。

做不得数的。

思绪转到这里,韩绍渐渐收回了望向身后大殿的目光。

转而同样将视线投向了万里之外的神都方向。

只是与公孙度眼中对于龙蟒相争的忌惮不同,此时的韩绍眼神微眯,隐约可见戏谑之色。

因为若是他预料的不差,这些天来那些所谓的龙蟒,一定也在看他。

毕竟无论是他以弱冠之龄七境登仙,还是一言不合就斩仙的动静,全都不小。

注定会吸引来无数有心之人的目光。

至于这些目光是不屑,还是意外、亦或者是震惊、诧异……

这些就说不好了。

韩绍也管不了这些。

眼下的他,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解决始毕那条疯狗。

卧榻之侧,他人酣睡,如何能够安稳?

一日不解决始毕这个大患,所谓‘欲天下’便只能是一個无稽空谈。

而自己最终的结果,怕也只能跟公孙度一样,始终困顿在这幽州方寸之地,无暇南顾。

想到这里,韩绍徐徐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又将目光望向了北方那片辽阔的草原。

从某种意义上讲,‘此生’的他是从那里开始的。

无边旷野、血流成河、遍地死尸,以及那一眼望不到边的蛮族铁骑……

就算是今时今日,往日那惨烈的一幕幕也依旧在韩绍的脑海中清晰可见。

‘梦魇么?’

韩绍垂眼失笑。

只是这份笑意毫无温度,森寒刺骨。

引得殿中远远站立的公孙仆从,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生惧意。

小半晌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

“冠……冠军侯,您的信笺……”

回头瞥了一眼匍匐在地的仆从,韩绍瞬间收敛了身上的冷意,示意对方起来。

而后才伸手摄过仆从手中的信件。

信是通过镇辽城转交的。

无非是他在公孙族地待了几天,李靖等人有所担心,这才来信问询一番。

韩绍只一眼扫过,便不再多看。

时至如今,冠军城已经渐成体系。

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他全部亲力亲为了,所以短时间内就算是没有他在,整个体系也能照常运转。

只是仔细想想,因为那万骑白马义从的事情,他在公孙族地耽搁的时间,确实有些久了。

等解决了公孙度推荐的那公孙恂,就该回去了……

想罢,韩绍当即不再拖延,转而便去了那些旁支庶脉所在。

……

而就在韩绍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前去解决白马义从统将一事的时候。

事实上,也正如他预料的那般。

如今近乎大半个天下的目光,都落在了幽州这片苦寒之地。

起先是那阵破境登仙的惊天气息。

七境登仙,天道留名。

如此动静就算是隔得再远,也清晰地映照在了所有上三境修士的感应之中。

只是就在所有人震惊于这位甲子以来破境第一仙,好奇他到底是谁的时候。

又一件震动人心的事情发生了。

这在当日,同样在幽州那片苦寒之地的方向。

有仙,陨落了!

虽然有距离远的,并没有看到狂风呼啸、天降血雨的可怕场景。

可那份感应却做不得假。

震惊、茫然,乃至于一丝微不可查的惊惶、慌乱,在不少上三境修士心中滋生、蔓延。

说到底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活得太久了,久到在天人五衰和道化来临之前,甚至没想过死这个字,落在他们这样的存在身上。

可现如今呢?

从去岁年末开始,这已经是陨落的第几尊七境真仙了?

先是兰台阁的那些阉宦,突下辣手,连斩三尊七境真仙。

后是窝囊了一甲子的太康帝,不顾颜面亲自动手,将五尊真仙连同他们的家族血脉一同捏死!

再算上这一尊,已经是第九尊了!

只是先前那八尊七境真仙殒命身死的时候,他们虽然震惊、骇然,但想到这些真仙大抵是死在太康帝和那位丞相大人的争斗中,这份震惊与骇然却少了几分切身感受。

毕竟在他们看来,只要他们离神都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渊漩涡远一点,应该是波及不到他们。

可现在不同了。

这一尊七境真仙可是陨落在神都之外!

同样的一天,同样都在幽州。

一仙生,一仙死!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的上三境修行者心中都莫名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大乱将至!

而且这一场大乱即将到来的大乱,与过往记载于史书的所有大乱,都全然不同!

过往的历次大乱,都是从普通武者的争斗开始,然后才一点一点地波及到中三境修士。

等到真正轮到上三境修士下场的时候,通常都是已经到了棋局最终收官、即将抵定胜局的阶段。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这些上三境的修士只要主动选择‘避劫’,往往都能平安度过。

可这一次明显不一样了。

没有所谓尸横遍野的乱世迹象,上来就是他们这些上三境的修士先死!

怎么会这样?

这一刻,不少已经觉察到不对劲的上三境,全都有些不安起来。

正所谓,活得越久,越怕死。

拥有得越多,越怕死。

他们这些老不死二者皆占,自然越发怕死。

所以他们迫切想要弄清楚,那一天的幽州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很快一波波七境之下的修士,被派往了幽州。

只是等几日之后,消息传回来的时候,这些常人眼中的老祖宗却有些傻眼了。

破境登仙者,是那位年不及弱冠的当朝冠军侯?

甚至在去年,这位冠军侯还只是一名籍籍无名的军中小卒?

这……这怎么可能?

一瞬间,他们感受到了某种难以言说的荒诞之感。

而后便是心中一动。

不对!

那小子的身上肯定有隐秘!

没人是傻的。

这种远超常理的事情,必然伴随着巨大的隐秘。

而且这份隐秘不出意外的话,还伴随着巨大的利益!

所以他们心动了。

只是就在他们想要将这份心动付诸行动的时候,却无人真正成行。

原因无它。

他们听到了第二则消息。

那陨落的第九仙,是公孙一族中人。

而斩仙者,正是那位刚刚破境登仙的后辈!

这一惊人消息,让所有有心之人全都沉默了。

白狼公孙,兵家正统!

虽然如今兵家早已没落,可同境之内,一身战力,却是无需多言。

这样的存在,让一个后辈直接给杀了。

这并不能说明公孙弱,只能说明那姓韩的那厮太过妖孽!

除此之外,接下来公孙一族的反应,似乎又印证了他们的某些猜测。

世家大族,历来最重颜面。

族内一尊七境真仙死了,竟然毫无反应。

这说明了什么?

要么这厮的价值远远超过颜面、甚至超过那一尊七境真仙。

要么……他们也不敢动姓韩的那厮!

结合当初此人破境登仙时,那道瞬间斩断所有神念的恐怖伟力来看,与前者相比,似乎后者更能让人信服一些。

‘看样子那姓韩的后辈,表面平平无奇,背后怕是大有来头啊!’

在得出这样的结论之后,同样都是七境真仙的,就不用说了。

他们自问自己的脖子,还真不一定比公孙一族的倒霉蛋更硬。

而八境天人在仔细衡量了一番公孙老祖的实力后,也只能无奈放弃。

至于说八境之上的九境……

他们自然不会忌惮公孙老祖跟兵家,他们顾忌的是三大圣地。

万一姓韩的那厮是三大圣地那三个老不死布下的棋子,就算他们也讨不了好。

所以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只是这其实也不怪他们多想。

因为就连三大圣地中的某些存在,在得知消息后,同样都在心中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在他们看来,若不是那三人即将破入至圣境的老怪物,谁又能培养出这样的小怪物?

靠那区区军中小卒,无依无凭,只假借手中一把镇辽刀,就能在短短一年时间走到今日?

别逗了!

谁会信?

真当旁人是傻子不成?

于是此时白玉京的金顶峰上,一位面冠如玉的少年道人看着眼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祖,愕然问道。

“怎么?就连你也这么想?”

看着少年道人有如神铸的面容露出这般表情,老道叹息一声道。

“若此子当真是祖师在外培养的道子,祖师可支应我一声。”

“就算不能在明面上给予照应,背地里行上一些方便,也能让祖师的计划顺当一些。”

“若不是……”

被老道称为祖师的少年道人闻言,笑道。

“若不是……你待如何?”

老道捻起一枚白玉棋子,动作微顿。

直到在轻按在身上的棋案上,才幽幽吐出一句。

“我待杀之。”

年不及弱冠,一年之期,便从一名普通小卒破境而登仙。

如此妖孽,若不是祖师手中棋子,便是其他两家所为。

这个时候不杀之而后快,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日后这妖孽真正成势吗?

三大圣地,看似有如高居云端,俯瞰人间,行事也是不争不抢,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可实际上不是不争。

而是不与凡人、普通修士争。

争斗的过程也不是常人眼中的刀光剑影。

他们这是道争!

唯有胜者,才能有资格号称圣地,永恒不朽。

而败者,便如前朝之法家。

别说是山门、圣地了,就算是修行此道的,也被打为异端、邪异之流。

这才是真正的永世不得翻身。

这才是真正的惨烈!

外表看似仙风道骨的老道说完这话,目光恭敬地看着少年道人,静静等待他的回答。

少年道人抬眼,眉眼间依旧含笑,模样仿若世间寻常少年郎。

捻棋落下的那一刻,甚至带着几分稚气。

“我赢了……”

说完,颇有些无趣道。

“跟你下棋真没意思,心思太明显了。”

“老实说,我都有些后悔让你坐上这掌教之位了。”

话音一落。

刚刚还能保持平静的老道,瞬间脸色大变,赶忙起身于少年道人身前匍匐跪下。

“弟子无能!祖师息怒!”

少年道人也不看他,径自起身踱步。

然后将一枚黑色的棋子,丢在他面前。

“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改执黑子么?”

“因为黑,是贵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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