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妈收拾了一下心情,拉开了屋门,气势很足的走到了院里。他不等院里众人开口,先对着傻柱说:“傻柱,你对着我们家屋门在那喊什么呢?”
傻柱拧着脖子瞪着眼睛说:“闫解放、闫解匡他们一块儿把棒梗给打了,还抢了他东西,你快让他们出来,这事儿得好好说道说道。”
这时旁边的贾张氏也跳了过来:“对,你看看我们家棒梗被他们打成什么样了,再看看我家的篮子,满满一篮子的榆钱都让他们俩给抢走了,这事儿咱绝对没完。”
三大妈和贾张氏、傻柱,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暂时分不出来胜负。没过多长时间,下边该回家的人前后脚的都回到了院里。
先是闫卜贵骑着自行车从学校回来,一进前院,就看几个人围着他媳妇儿在那又喊又叫,连忙把自行车推到屋廊下,跑到三大妈跟前问道:“怎么回事儿?”
三大妈把事情说了一遍。闫卜贵听了以后,小眼儿立马瞪圆了。乖乖,还想抢他闫卜贵家的东西,这世道可是变了哈。
正在闫卜贵攒足了劲,也要上场的时候,易中海还有秦淮茹前后脚也回到了院里。
秦淮茹一看棒梗的可怜样,心疼的差点都掉泪了,连忙把事情问了一遍。她倒不心疼什么榆钱不榆钱的,只是心里对棒梗被人家打了很不舒服,于是口气不善的对三大妈说:“因为一点榆钱,你们也不能把人打成这样子。”
三大妈还没吭气,闫卜贵就插嘴说道:“你这话说的可有问题,现在这年头,榆钱可宝贵呢,你不能拿老眼光来看它,所以你别以为在下边随便抢人家的榆钱是件小事,让我说棒梗这种行为,就是偷窃就是抢劫。”
呦,闫卜贵一张嘴就开始上纲上线了。
贾张氏不依了。“那老榆树也不是你们闫家的呀,折下来的榆钱谁拿到手了那就是谁的。现在你们把我们家棒梗打了,必须得赔偿。”
闫卜贵哼哼冷笑了两声说道:“那树上干活的是我家二小子,地上守着的是我家三小子和小丫头,而且那老榆树也是我们家先占住的,你说棒梗抢到就是他的,还有个规矩没有,你去抢抢别人的试试。”
秦淮茹眼中的泪终于忍不住了,她心疼坏了,棒梗一双眼被打成了熊猫眼,嘴角也裂了,她哭着对闫卜贵说:“三大爷,你还是咱院里的大爷呢,就因为点榆钱,把孩子给打成这样,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这一句说的闫卜贵气势陡然弱了许多,话都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不过,他眼珠转了一圈,马上又有了想法,又说道:“现在这榆钱跟白面什么的也不差多少,你想一想,如果是几斤白面放在那儿,你们家棒梗随便去拿,算不算偷或者抢,要是那种情况,我觉得挨一顿打都是轻的,要我说都应该送到派出所去。”
闫卜贵这人是平常什么都好说,只要沾到了算计,那就什么话都不好使。
在他想来这榆钱本就应该是他家的,棒梗去抢去拿他家的榆钱,起冲突挨顿打,有什么好意思在这哭闹的。抓到小偷了,打一顿不很正常吗?
你还别说,一沾到算计东西,闫卜贵的思路就特别的清晰。他这么说来说去,竟然把贾张氏还有秦淮茹两個人都说的似乎无话可说了。
三大妈不禁有些崇拜的看着他家老头子,心说,还是多读书有用啊,看看老闫这文化人就是不一样,连一贯胡搅蛮缠的贾张氏都被他说得无话可说了。
这时在一边听了好长一会的易中海开口说道:“老闫,棒梗几个孩子摘榆钱的事儿,谁对谁错咱就不说了。榆钱呢,既然现在都到了你们家,那就是你的了,不过这棒梗被打成这个样,你多少还是应该照顾照顾,咱都是院里的大爷,不能不做表率呀。”
闫卜贵先是脸上一喜,然后听易中海把话说完后,脸上就露出了难色。
他正好看见闫解匡脸蛋子上被咬的血乎刺拉的,眼中一亮,把闫解匡拉到身边说道:“可不只是他家棒梗挨了打,你瞅瞅我们家解匡这脸都被咬成什么样了,这说不定都破相了,你再看看,还有手上呢,咬的都出血了。可比他那严重多了。还有你看我们家两个孩子,衣裳都被撕烂了。这事儿我看呢,还真得好好算算,该怎么赔偿呢?”
大家不要以为因为一篮子榆钱,邻居之间撕破脸,这事有点小题大作。你要把它放在当时的背景下去考虑这件事情。各家各户基本上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过绿色的青菜了,定量粮比起去年来供应更加紧张,基本上没有一个人不在饿肚子。可以说61年是最困难的一年了,更别说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今天几个小孩摘的榆钱放到谁家都是命根子一样的东西,更何况是闫卜贵呢。
棒梗哭闹的劲儿挺大,但是对当时的情景描述的不清不楚,但是闫解放和闫解匡年龄都大了,说起事情头头是道,现在从头到尾都对棒梗不利,闫家已经占据了上风。
傻柱听不下去了,他对闫卜贵喊道:“几个大孩子围着一个小孩打,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闫卜贵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小孩偷抢东西又乱咬人,挨了打也不为过。”
有时候一件事情的发生并不是说一定会当天分出结果,是谁对,是谁错。对的就得到表扬,错了就受到批评,很多时候邻里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处的,一件小事一件小事累积在一起,就会产生关系的变化,而且还会改变彼此的态度。甚至对小孩来说,会改变他对很多事情的看法,对他以后的成长发育产生不可磨灭的影响。
就比如现在,棒梗快委屈死了,他认为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还挨了打,可是现在似乎怎么说也说不清。
他看着有些得意的闫解匡,又看着嘴巴一张一合,说个不停的闫卜贵,再看看身边只知道抹眼泪的妈妈,还有掐着腰瞪眼睛,却干张嘴说不出话的奶奶,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很可怜,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人,他扭头看看傻叔,原来总觉得他很有力量,但是今天才觉得他真的就是个傻叔。
棒梗把眼光重新投注在说个不停的闫卜贵脸上,他紧紧咬着牙,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今天这事儿不算完,他的东西被人拿走了,他一定得想办法拿回来。
易中海顺水推舟,两边说好话,到最后,秦淮茹委委屈屈地搂着棒梗回了中院,让人意外的是刚才还哭闹个不停的棒梗,这一会儿竟然神情很平静,就那样乖乖的跟着妈妈一块回家了。
只有贾张氏心有不甘,掐着腰站在闫卜贵家门口,不过跳着脚说来说去,还是说人家欺负她孤儿寡母之类的话,没有一点杀伤力,连三大妈都能轻松的应付她。
傻柱看秦淮茹领着棒梗走了,有心也跟上去劝慰两句,但是想一想,他还是垂头丧气,自己回自己屋了。
……
许福贵替他儿子许大茂下乡去放电影,似乎又找到了往日的诸多青春回忆。转了一圈下来,总觉得自己整个人神清气爽。在厂里当放映员,经常能下乡转转,还是比在电影院里放电影要舒服的多啦。
下乡好呀。乡里再穷,也不缺他一口吃的。关键是公社里的人热情呀,他走到哪儿都被奉为上宾。而且乡下的女人朴实,比他家里那个黄脸婆更知冷知热,爽朗大气。
他走这一圈下来,人就没闲住。特别是当他走到秦家村的时候,他和张桂芬两个人一眼就看对了眼。
就为了能在秦家村多待一天,他愣是把电影连轴放了一场又一场。直到今天终于待不下去了,他腿软的连骑自行车都快上不去,绝对不能再耽搁了。
在走到秦家村村口,他不禁回头又看了一眼,虽然没有人在那儿送他,但是他脑海里有人的身影。他暗暗已经在心里下定决心,下次还要来秦家村多待两天,实在是太热情啦。
等到许富贵走了以后,张桂芬终于从床上下来,穿好衣服,仔细检查许富贵留下的东西,心中暗暗得意。这个老东西还挺大方,不光留下了粮食,还有不少土特产,她再摸摸握在手里的5块钱,心里更高兴了。
哼!听这个老东西说,前儿那个弄断命根子的还是他儿子,哼哼,果然老子比儿子强。
正在这时,她听见屋外的院墙处扑通一声响,然后就有脚步声朝房子这边走过来。
张桂芬侧着头听了一下,很快就不在意了,这脚步声她太熟了。她不但不慌,反而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
门刚开了道缝,就有一个男人挤了进来。“桂芬,那老东西走了?”那个男人刚问了一句话,就看清放在屋角处的东西,不禁兴奋的说道:“呦,还挺大方。”
张桂芬撇撇嘴说道:“反正比你强的多,人家是占了便宜给东西,你呢,是既占便宜又要东西。谁也比不上你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