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锣鼓巷95号院倒座房的栅栏小院里。闫大妈和贾张氏正一块收拾碗筷,她们一起把碗和筷子放在一个大盆里,然后再端着到中院的水槽去清洗。
两个人在水槽边,边刷碗筷儿边聊天。
闫大妈问道:“你们家秦淮茹又掂着饭送医院去了?”
贾张氏先是没说话,不过看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过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道:“秦淮茹不忙着点儿,她们那几個人连吃饭都吃不上。”
闫大妈小声的问:“宋武一直醒不过来吗?”
贾张氏摇了摇头。她心里其实也很沉重。倒不是因为宋武受伤的原因,而是因为秦淮茹。
这一次宋武因为秦淮茹被车撞的到现在也没醒过来。贾张氏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秦淮茹整个人的变化。
怎么说呢?就好像是心里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去做什么事情。
贾张氏也旁敲侧击的打听了,可是秦淮茹什么口风也不露,除了跟两个孩子在一起的时候能露个笑脸,其他时候都是沉默不语,郁郁寡欢。
其实这么一段时间以来,贾张氏也知道自己家能这么顺风顺水,日子越过越好,肯定跟宋武有关系。原来她没多想,但是这么多件事儿,一件一件印证下来,她再傻也能看明白了。
什么傻柱,易中海那都是浮云,原来秦淮茹一直靠着的人竟然是宋武。
说实话,真想明白的时候,贾张氏倒没有自己原来想象中的那么多的愤怒和不平,接受起来倒是挺自然的。
她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而且她自己也在心里琢磨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贾家的两个孩子养大。所以她心里的底线一降再降,现在已经成为只要秦淮茹不明媒正娶地改嫁,不再怀孕生孩子,其他的事,她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见。
所以,她心里现在在想的是,等到秦淮茹回来找个机会还得提醒她一下,赶快去医院上环吧。这样大家都放心了,省得真出点事,让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闫大妈问宋武的情况,可是等了一会,没见贾张氏吭气,扭头看看,只见贾张氏在那儿自己思虑重重的样子,所以,闫大妈一下子想到,可能宋武怕是真不行了。
等刷好了碗筷,闫大妈在前院拐回家,正好看到闫卜贵正好刚吃好饭,正准备收拾收拾就去学校上班。
闫大妈走到闫卜贵跟前小声的说:“我听贾张氏的意思,恐怕这一次宋武可能熬不过去了。”
“啊!”闫卜贵惊呼了一声。其实大家心里都有猜想,听说让车撞的挺厉害,而且这么多天一直没听说醒过来,人要真没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闫大妈这时候在一边说,“你说宋武家那小子宋小丰,连叫爸爸都不会呢,结果宋武都没了,孩子也真够可怜的。”
闫卜贵“哼”了一声,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又闭上了。毕竟,他最近见人说的话里边没少夸宋武,所以这个时候再说什么报应之类的话,那就有点不好看了。
但是,虽然话不能说出来,心里还是觉得有点暗爽。甚至他现在心里立刻有一个想法,既然宋武人没了,那这院里三个管事大爷的设置,是不是该重新说一说了?
看看现在这院里都没有生机勃勃的民主气氛了。前一段的情况,他就看不惯,总觉得那是在搞一言堂。是在用权威压制大家的声音。哪像以前那样,有什么事大家开个全员大会一讨论,各抒己见,显得院里边是那样的有生气。
再加上三个德高望重的大爷,犹如定海神针,所有的事,都乱不了套。
闫卜贵心里打定主意等到宋武的事情落定了。他要去找街道上王主任去把这个事情反映反映,院里边可不能没有人坐镇。现在各种形势还是很复杂的,不能放松警惕。对了,今天就应该找老易、老刘他们好好坐一块儿,聊一聊,把这个事情商量商量。
闫卜贵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推着自行车去学校上班。闫大妈也从家里出来,回到前面倒坐房栅栏小院里,忙活儿童收听站的事情。
她看到张桂芬一个人站在灶台那儿发呆,手里掂个煤钩子,也不干活,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这一段时间张桂芬肉眼可见的泄了气,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干活丢三落四,拖拖拉拉,完全没有前一段时间那样的工作劲头了。
闫大妈走过去对张桂芬说:“再不掏煤炉子就灭了。”
“啊!”张桂芬猛的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连忙蹲下身去掏煤火炉子。
严大妈站在他旁边看着她慌手慌脚的样子,问道:“桂芬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儿啊?看你这几天有点儿不大得劲的样子。”
张桂芬连忙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这两天有点没休息好。”
闫大妈又问道:“这两天大茂不在家,是又下乡放电影去了?”
张桂芬点点头:“是啊。这一次得转一圈,估计还得几天才能回来。”
闫大妈笑着说:“听说今年下边公社里地里东西又多了,估计到时候大茂回来又有能又能有不少好东西了。”
张桂芬脸上讪讪的笑了笑,“其实他也没拿过什么东西,都是临走的时候公社里人家为了感谢他的服务态度好,各家各户主动塞到他手里的,让都让不掉。”
其实她现在心里烦的就是许大茂又下乡了,这边许大茂刚走,那边易中海就找了过来。
毕竟让许大茂请易中海喝酒也只是个借口,现在人不在家岂不是更方便吗?
张桂芬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总觉得老天爷天天都在拿她开玩笑。
她本来都准备奔向新生活了,也打定主意好好走走宋武的路子,想尽办法把托儿所的工作能弄到手,至于易中海,她根本不想搭理他。
可是,造化弄人呀。这才一转眼的时间,事情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宋武突然被车撞的人事不醒,到现在也没一个后续的消息。反正是没见过娄小娥还有何雨水再回院里过,天天秦淮茹也是愁眉不展。
原来计划好的事儿,这一下都变得飘摇不定了起来。如果,是呀,她不得不考虑考虑“如果”。
如果宋武真醒不过来了,她张桂芬该怎么办?许大茂是个靠不住的。没一个男人本事吧,又心不安定,天天东招惹西招惹的。指不定哪一天又拉过来一个其他的女人就把她给换了。
要是她原来孩子没掉,她还能继续紧紧抓住许富贵,可是现在孩子没了,她又能靠什么?
跟许大茂又不可能再怀孕生一个,她可不想再回到农村去,在北京城过了几天日子,张桂芬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城里人,再也不愿意闻着粪便味,刨着黄土过日子了,所以,再不想办法的话,这日子眼瞅着就过不下去了。
眼门前的这个活也只是个临时工作,过个两三个月就没下文了,到时候她还能靠什么?
这两天,易中海又瞅着机会找了过来。张桂芬对待他的态度和说话的语气已经有些松动了,并不再像前一段时间那样决绝。她现在心里正在犹豫,或许易中海还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如果真能有了一个孩子,接下来就不用再天天的为以后日子怎么过发愁了。
闫大妈跟张桂芬说话,见她也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于是又开口说道:“你不会也是因为宋武人不行了的事发愁吧?”
张桂芬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见这么一句,小声惊呼了一声,急忙扭头看向闫大妈,口中问道:“闫大妈,刚才你说什么?宋武不行了?”
闫大妈凑到张桂芬耳朵边小声的说:“我也是从贾张氏那儿得到的消息。应该是错不了。”
张桂芬点了点头,紧紧的抿着嘴唇,牙齿咬得紧紧的。闫大妈这一句话,基本上算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几乎是在一刹那间,张桂芬就打定了主意,今天等到易中海回来就把事跟他商量好了。
不能再犹豫了,正好这两天许大茂也不在家,方便行事。
下午轧钢厂下班的时候,易中海在路上碰见郁郁寡欢的傻柱。于是问他:“柱子,你那个对象事情弄好了没有?”
傻柱叹了口气说道:“本来前两天王主任就该上门去替我说亲了,可是这不是宋武突然出事了吗?这事儿又耽搁下来了,王主任说了,等过一段看宋武的事情有个眉目了再说。”
易中海点了点头,能看出来心情不错。他又试探着对傻柱说:“这事情也不能就搁着不往前动了,要不然我再替你介绍个对象,你也接着再见见。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边呀。”
傻柱跟炸了毛的猫一样,连忙摇着头说道:“那不用了,我这边事情都说定了,跟我的对象我们经常都见面呢,只不过是晚两天而已,这事情已经八九不离十,就不麻烦易大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