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我曾经问过仲盼兮。”
申牧荒面色平静:“她的回答和你差不多,一样地振振有词。”
周执没有说话,而是微微颔首。
看来,这个申牧院长属于那种比较执拗的角色,正义感很强,和传闻中一样,喜好坚持,竭尽全力,而不喜欢非正常途径的胜利,所以也并不喜欢自己。
周执在新灭疫士联赛上利用太岁星君击败季霄汉,又在这一次公开表演赛上利用假死轻易避免战斗,已经被申牧荒所不喜。
周执心中微动。
这样可不行,他停顿了一下,刚准备开口。
申牧荒的声音,便直接打断了周执的思绪。
“看……就是这样。”
“你察觉到我不喜欢,你就立刻准备转变态度。”
“想要改变我对你的印象,而原因是……你有些想要讨好我,你认为维护好与我的关系是一件风险低收益相对较高的事情。”
申牧荒淡淡地开口,让周执把之前想要说的话都憋回去了。
什么情况。
周执第一次有了一种惊悚的感觉。
他的笑容略微收敛。
前世,周执因为锻炼技术,被安排到了第一线,接受各种类型的手术,同样,亲自面对了各色的患者以及患者家属。
他因为蛮不讲理,不可理喻而诞生出来的,除了临床手术技术之外,同样是那‘交流’的道理。
利用特殊的技巧,讨好,或者是指责,那些愚蠢或者是聪明的人,比起亲自解释,要简单地多,这是周执的习惯。
透过这个技巧,周执可以在短时间内通过看清对方的性格而建立人设,快速制定应对现在情况的策略。
包括但不限于,在昌都对陈家的陈琈使用的,类似于【pua】的技术——这并不是一个坏词,至少周执认为,技术是为人服务的,人有好坏,技术并没有。
只是,现在周执奇异地发现,自己居然成为被观察的对象。
“申牧院长……看人真准。”
周执缓缓说道。
申牧荒转动浑浊的眼球:“周执,你这样子做人是很累的,能够远涉重洋的飞鸟,在飞行的途中,不会思考自己的翅膀应该怎样扑闪,不会去思考地面之下到底有什么,原本应该和自己并肩的飞鸟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它只在乎一个,是否能够达到目的地。”
老者轻轻地用手指敲击着副手:“你有些很在意他人的看法,哪怕你自己没有注意,不过你这一种情况,和他人不同,你更加在意的是,你是否能够从他人的看法中获得事情的最优解。”
周执抬起头,看向申牧荒。
……
“大人。”
“大人。”
仲氏园。
折绣和一名从未见过的,新的男性眼秘卫卫官,跪在仲盼兮的身前。
“姜武龙和中央议会的人已经撤离了,目前已经确定,整个仲氏园周围,并没有任何的盯梢或者探子。”
折绣面色冷冽地说道。
“不过,姜武龙似乎还有探查这件事情的迹象,有派遣出第一医学院的执法者去找【魏敖】记录。”
上方,仲盼兮缓缓睁开眼睛。
她右手撑着自己的脸颊,有些慵懒地模样。
“姜武龙并不可怕,一个胸外科的武夫而已……我向来对那些战斗力强的灭疫士嗤之以鼻。”
仲盼兮的声音之中似乎带有小小的雀跃:“真正的敌人,是申牧荒。”
“主人,为何?”
右侧,男性灭疫士的口腔上戴着金属的牙套,看起来极为锋锐,像是一个伺机待发的饿狼。
“很少有人中之龙级别的【心理医生】的。”
仲盼兮笑容略微收敛:“眼睛,只能看到皮相,而没有办法看到人类的内心。”
“神武目前的低等级造影机器,只能够看到生理病化,却没有办法显示心理病化,大都的官员们,非常需要申牧荒来坐镇大都,【邵爵】。”
被称为邵爵的男生陡然一惊。
申牧荒那般猛烈决绝,严肃恐怖的模样,居然是一个心理医生。
“很震惊吧。”
仲盼兮很满意男生的这个表情:“曾经【魁天院】的【精神暴乱】事件,就是由他出手平息的,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出手,很厉害。”
“让我萌生了,选择眼科是件错误的事情的想法。”
邵爵这才想起来,当初精神暴乱事件的恐怖。
“那个老头子,是个很麻烦的人。”
仲盼兮最后缓缓开口:“最近,手头的东西都放下。”
“可是,主人,烟花众那边的人很急。”
邵爵低声说道。
“急,那又怎样……我的合作者可不止他们一家,病人协会,革新派,烟花众算什么,如果它们背后的【沉沦教派】出人我还可以谈一谈。”
仲盼兮笑道:“就把我的原话告诉他们,我可是听说最近那位【传奇】教主再次借种重生了,我对他很感兴趣。”
邵爵低头领命。
仲盼兮甩了甩手,示意两人下去。
只是。
折绣没有离开,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仲盼兮轻轻眨了眨眼睛,示意折绣开口。
“主人,寄生虫的杀手,杀了【潘预】和【飞流】,如果不是因为太岁星君,我……我也被他杀了。”
折绣的声音有些颤抖。
“有些可惜,不过,阿绣,你活下来了真是太好了。”
女人听到这话,叹了口气:“他们的家里人,我已经安排好了,至于阿绣你……没有了他们,你看,【邵爵】也很不错嘛。”
“没事情的时候,你们两个人吃吃饭,互动一下感情。”
折绣和邵爵身体一震,低首。
“是。”
……
呼吸的频率,灵力的变化,眼球的波动,人身上的任何行为,都会被转化为信息素,被接收,查阅。
周执已经大概推断出来了申牧荒的途径。
“喂,老大爷!”
“你这样可不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呀,咱也喜欢边上厕所边吃菌子……”
小蘑菇叉着腰,义正言辞地模样:“你这样把人的底裤都看穿了,让人都多面子,周执他又好面子,你这么说他他多难受呀。”
少女认真地说道:“老大爷,要不你别看他了,看看咱,分析分析咱。”
旁边的秘书脸色一变。
从来没有人敢对院长说这么放肆的话!
“北宫……”
小秘书刚想要呵斥。
一边,老者的声音传来。
“嗯,那抱歉。”
“不过,你没有什么好看的……只是希望你永远保持那颗赤诚炽烈的内心,就在这条充满【扭曲】【猎奇】【痛苦】的灭疫之路上。”
申牧荒轻声开口,然后转移视线,落在周执的身上。
“至于你,你很像是一位我曾经的学生。”
“一样经历过极为残酷的高压而养成的这样的性格。”
“在见到你之前,我并没有想过会如此之像。”
周执看着申牧荒:“那那位学长呢?”
“他是大渊人,现在应该在大渊吧……谁知道,世界是很大的,当他死了吧。”
申牧荒的语言之中没有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