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日。

《甜蜜的生活》在机场开机。

他们在这也准备仪式，开机仪式要祭拜一番，可以不信，不能不做，这也是大陆人对生活的理解。

猪头都摆上，正准备烧香，机场负责人带着安保人员过来。

距离很远就喊很大声：“你们在这搞什么封建迷信。”

张猛笑着说：“这不是迷信，这是弘扬文化。”

机场负责人扶了扶眼镜，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嗨，你小子真能对付。”

张国荣笑着说：“我们一会就好，这不算什么，建个楼也要搞奠基仪式。”

“你们快点，就不应该答应你。”

赵文虞上完香，他拿着红包给大家发，钱不多，里面装着十块钱，意思一下。

顾常卫掀开摄影机上的红布，大喊一声“开机咯！”

这场戏是香港大明星白灵到京城，媒体记者到机场拜访她，这其中一员也有凌风。

开拍之前，赵文虞告诉邱淑贞：“你就像拍《赌神2》一样，不需要演谁，做好一个大明星就行，要热情似火。”

“嗯。”邱淑贞点头。

赵文虞又和顾常卫说：“老顾，拍人物你最擅长，可以给她性感地方特写，这是欲望的释放。”

“好吧。”

张猛拿着大喇叭喊：“各组准备！”他也是第一次拍电影，还有一些紧张。

赵文虞此刻有些发怵，开拍前感觉自己无所不能，此时此刻脑袋空空，很快他缓过来，他不能泄气。

“摄影没问题！”

“道具OK！”

“录音准备好了。”

“演员就位。”

赵文虞站在人群中，他看到场记打板：“第九场，第一镜，一次！”

张猛拿着喇叭喊：“开始！”

飞机舱门打开，大明星白灵从里面走出来，他身后跟着助理还有保镖。

人们站在飞机下，拿着照相机，摄影机拍她，白灵笑着冲众人挥挥手。

场面很热闹。

一场汽车从远处驶来，上面下来中年男子，他就是电影导演，白灵应邀到京拍摄电影。

工作人员拿着红色披风，白灵在人群中转了一圈。

赵文虞这是要出场，他挤过人群，带着助理杜杰，也要拍摄白灵照片。

杜杰想要演戏，过一过瘾，赵文虞让他演电影中的摄影师。

一个记者回头：“嗨，凌风，你们也过来了。”

赵文虞点点头。

旁边有人拿着麦克风讲解：“电影导演莫思程邀请女星白灵，他刚刚到达机场，这是一部让人期待的电影。”

人们喊着头版新闻。

白灵坐进车内，机场媒体记者向后退，人们附身拍摄这个时刻。

当人群散去时，赵文虞看到两个空姐，他上前搭讪：“你们有人接吗？”

这可是真空姐，其中短发的回道：“有了谢谢。”

为了缓解尴尬，赵文虞笑着说：“这场面真大，很混乱，是吗？”

空姐没搭理他。

这是刻画凌风这个角色，喜欢沾花惹草，他并不是人们口中的好男人。

“咔！”

张猛问顾常卫：“老顾，拍的怎么样？”

顾常卫回道：“还可以，要问问我们大导演。”

听到顾常卫阴阳怪气的话，张猛心里很不爽，国内有些人，喜欢摆资历，说一些自己吃过苦的话。

什么老谋子卖血买相机。

什么凯哥导演插队。

好像不吃一点苦，拍电影就不会成功一样。

赵文虞走过来，点上一根烟，他又给顾常卫递一根：“怎么样？老顾。”

“还行。”

“还行。”赵文虞笑着说：“那么就再拍一遍，时间还有一些。”

“你随便。”顾常卫无所谓道。

赵文虞心里很不爽，这顾常卫太让人下头，好像欠他钱一样。

他告诉旁边杜杰：“你这次好好实战摄影，下部电影你做摄影师。”

“好。”

赵文虞大喊一声：“休息十分钟，咱们再拍一遍。”

袁荃也在现场，她递给赵文虞一瓶水，问道：“演戏感觉咋样？”

“还可以吧，我就根据脑子里想的，演就行，记得老谋子演电影，还拿过东京影帝呢，没准我也能获得影帝。”

“你就臭美吧。”袁荃笑着说。

国内的导演，大部分不能写剧本，像老谋子还有凯哥导演也是一样，赵文虞很喜欢的谢晋导演，他拍的电影很不错，特别是《高山下的花环》和《牧马人》。

不过！他拍的电影，都是说别人的话，很少说自己的话。

赵文虞要做作者导演，表达自己东西。

《甜蜜的生活》就像一面镜子，这部电影和小说《废都》差不多，有人喜欢看，也会有人讨厌。

《废都》这本小说，赵文虞很喜欢看，主角庄之蝶，并不是伟光正人物，他和妻子，情人，以及保姆有关系，这就是小说难能可贵。

80年代国内还有流氓罪，赵文虞他们村子有一个人，因为流氓罪逃回村子，被他父亲勒死在树上。

而《废都》这本小说，在90年代初完成，这正是社会与人们心态变化。

我们处于一个纵欲时代。

…………

傍晚。

《甜蜜的生活》剧组在兆龙饭店聚餐，围读剧本时聚餐过，这次还要喝一点。

待酒菜上齐后，赵文虞坐在主桌中间，他旁边是张国荣和顾常卫。

“我提一杯奥，今天电影开机，大家都辛苦了，往后希望大家同舟共济，聚在一起都是缘分。”

“来！干一杯。”

有人举着酒杯，有人端着饮料。

赵文虞坐下后，大伙开吃。

剧组摆了四桌，袁荃坐在赵文虞对面，桌上有鱼有肉，每桌的菜都一样，十二个菜。

张猛他们和香港工作人员聊到香港电影，赵文虞在旁边听着。

“香港电影就是衰落了，这是不争事实，没什么可骄傲的。”张猛笑着说。

“最起码辉煌过，香港电影又叫东方好莱坞。”

赵文虞听着香港工作人员瘪嘴普通话，他内心想笑，整个东方好莱坞值得骄傲吗？

杜杰劝道：“衰落不衰落和咱们没关系，拍好自己电影就行。”

张国荣心里有些不爽，他问赵文虞：“文虞，香港电影没救了吗？”

“为什么要救？”赵文虞笑着说：“香港电影只是回到原来属于他的位置。”

“这与经济和文化有关。”

“人们以前崇拜香港电影，是崇拜香港物质生活，在90年代初期，苏联解体，冷战结束。”

“好莱坞电影大量进入亚洲市场。”

“香港物质生活再好，能好过纽约吗？”

“人们喜欢好莱坞电影，不是喜欢电影，而是向往着美国物质生活。”

“《京城人在纽约》这样的电视剧之所以有市场，就是很多人好奇纽约，向往着纽约生活。”

“我们家是1989年才买上黑白电视机，只有16寸，安装完电视机，只有四个电视台，当时我11岁。”

“我第一次看电视，是在8岁，我们村长家买了电视机，我好奇电视里怎么有人。”

“而美国在5几年电视机就普及了，看比利怀尔德《桃色公寓》就能知道。”

“这就是不一样的生活，不一样的思考。”

“香港电视普及是在60年代末，这在我看过《大军阀》就清楚，许冠文原来是电视主持人，李翰祥邀请他拍电影。”

香港工作人员听的很认真，原来导演懂这么多，从电影到电视，美国导演，香港导演他都清楚。

“我第一次见到高楼，是15岁，当时我参加中考，在县里见到七层楼，当时是我们县最高楼。”

“我被震撼住。”

“当我到哈市后，见过几十层大楼，我好奇有多少层，抬头仰望着，数着楼层。”

“再到我到京城后，高楼林立，我的眼界更宽广，看书阅片让我思想丰富，这些是打开眼界成本最低办法。”

“我看《三国演义》，刘备屈居人下几十年，我看《明实录》，明太祖朱元璋从放牛娃到大明皇帝。”

“我不会去抱怨，王阳明知行合一我不太懂，我能做的就是做中学习。”

“在做事过程中学习，人不可能准备好。”

赵文虞拿起酒杯：“香港的电影人不要抱怨，现在香港观众都不看你们拍的电影，有什么好抱怨的。”

曾莉听着赵文虞一路艰辛，她想不到，一个农村孩子，如何走到如今拍电影，这中间要克服多少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