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雄给出的范围相当的宽泛，高氟水的地方一般比较偏僻。小本子的情报系统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掌握这些地方的信息。

“唐先生，见多识广，春子佩服！”春子在太平号上结识唐毅雄，还不太理解上杉先生对他的赏识。现在春子服了，完全信任唐毅雄。

唐毅雄检查完死者的牙齿，又摸了摸死者的衣服，说道：“衣服的材质比较差，普通的帮派份子喜欢这类衣服，彰显自己的身份。”

上海的帮派份子比较多，有些历史比较久，有自己的一套规则，衣服上会有一些独特记号。

春子追问道：“也就是说他的掩盖身份是帮派份子？”

唐毅雄摇摇头，帮派也不是那么好混，更像是嫁祸。一番检查后，唐毅雄在衣服内发现一个标签，两组三根小短棍整齐排列的图案。唐毅雄将标签剪下，放在托盘中。

立刻有一名记录人员将托盘呈到春子面前。

“这是什么？”春子看不懂。

“要是几年前，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唐毅雄解释道：“这是六十四卦之一的坤卦，乾坤两卦排在六十四卦之首，乾》为天，《坤》为地，《乾》为阳，《坤》为阴，《乾》为父，《坤》为母。”

唐毅雄点到即止，绝口不提叶坤。

春子放下托盘，问道：“他是叶坤的人？”

“至少衣服是！唐家和叶坤有过节。我不方便说太多。”唐毅雄继续进行尸检。

“我知道！”春子说道：“昨晚你和叶坤在百乐门为了一个舞女起了冲突，那个舞女很漂亮吗？”

“不是一两个美女的事，这关乎到面子。”

春子感慨道：“面子真的那么重要？”

“面子只是表象，真正的原因是码头。”唐毅雄淡淡的说道：“叶坤想要在码头插一脚，是为了获得一条走私烟土的路线。家父早年间立下誓言，不许烟土进入唐家的码头。”

春子有些好奇的问道：“那槽帮的衣服上会有什么暗记？”

“槽帮不需要暗记。”唐毅雄解释道：“槽帮多是苦力，码头上苦力的衣服就是槽帮的标志。”

春子对记录人员说道：“还是安排人查一下，想必叶坤不会在意。”

唐毅雄继续检查，查看了死者的双手，左右两手的虎口和食指都有老茧，死者善用双枪，枪法一定特别好，这样的人肯定不是无名之辈。

军统为了破坏‘杉计划’，还真是调动精锐。

唐毅雄走到尸体的脚边，看到死者的鞋，是一双布鞋，九成新。唐毅雄将鞋脱下，拿出刮刀，将鞋底用刀刮了一遍。刮下的泥土中有干枯的草叶。

“可惜了，就是普通的杂草，随处可见，如果是特殊一点的草叶，说不定能找到他藏身的地方。”唐毅雄只是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都没有辨认是什么草的叶子。

“这么神奇？”春子拿起托盘，看了看里面的草叶，看起来确实很普通，又将托盘放下。

唐毅雄再次刷存在感，忽悠道：“人只要走过一个地方，必定会留下痕迹，就看能不能找出痕迹！”

春子指示道：“必须把唐先生说的话记录下来，通知到每一个情报人员。”

“嗨！”两名记录人员同时点头。

初步的检测完成，下一步就是解剖检验。唐毅雄不想破坏死者的遗体，推脱道：“解剖比较费时间，又不一定有发现，我觉得没有必要进行解剖。”

春子想了想，确实比较麻烦，要将尸体剖开，要做各种检测，要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一名记录人员建议道：“我认为的解剖很有必要，从尸体的肚子里能找到没消化完的食物，或许是条线索。”

“唐先生不愿意做，可以找军医来操作，唐先生只负责指导。”另一名记录人员建议道。

“有道理！”春子命令道：“你们立刻去联系，让军医必须在一个小时内到位。唐先生可以先休息一会儿，恢复一下精力。”

两名记录人员微笑着说道：“唐先生辛苦了！”

唐毅雄硬挤出笑容，摘掉帽子和口罩，脱下白大褂，走出解剖室。他大意了，这俩记录人员也不简单。

回到休息室，唐毅雄躺在床上。思量下一步的行动，他不了解军统的行为模式，只能靠推理。昨晚参与行动的人员众多，不可能所有人都转移，接下来的尸检要小心的避开能找到他们行踪的线索。

闭上眼睛休息片刻，外面传来汽车声，春子找的军医到了。到现在为止，唐毅雄还不确定春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在上海能调动大量小本子的资源。

回忆所有会面，没看到春子穿过军装，她肯定不是军方的人，难道说仅仅是因为她是上杉老头的助手？

咚咚咚……

传来敲门声，唐毅雄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对方尝试转动门锁，房门打开，一名记录人员轻轻的走到床前，小声说道：“私密马萨……唐先生……”

“嗯？”唐毅雄揉揉眼睛坐起来。

“唐先生，军医来了。”

唐毅雄起身，整理衣服后走进解剖室。房间里多了四张推床，五具尸体一字排开，军医换好白大褂，做好准备。

唐毅雄扫了一眼，五名医生年纪都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

“那就开始吧。”唐毅雄说道：“最需要检查的是胃内容物，看看死者生前吃了什么食物。消化物中如果有特殊的食物，能协助我们找到他们行踪。其次要注意尸体是否有特殊疾病，或者服用特殊药物。总之就是一句话，留意能追查的痕迹。”

“嗨！”军医竟然相当听话，全部立正低头。

唐毅雄就在旁边看着，军医解剖尸体，从内脏中找出胃，刨开胃，从中寻找未完全消化的食物。

解剖室内相当安静，唐毅雄看着军医在操作。

房门突然被推开，春子的司机急匆匆的走进来，在春子耳边小声说着什么，春子脸色突变，双眼盯着唐毅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