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还是麻烦前辈了！”唐毅雄又给了宋老头十几个大洋。“尸体暂时存在这里，你去登报，让死者的尸体来认领尸体。如果没人来，尸体又腐烂的厉害，就去找个地方埋了，要找个像样的坟地。”

宋老头掂量着手中的大洋说道：“二皮匠有一种特殊的保存尸体的方法，可以让尸体一个月不腐。虽然麻烦一点，老朽愿意为他们做防腐。”

“一个月？”唐毅雄样知道几种尸体防腐的方法，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中，是最简单的手法。再复杂一点就是埃及制作木乃伊的手法，将尸体的内脏取除，再以其他药物熏蒸尸体，在干燥的环境中，尸体可以长时间不腐。

上海空气潮湿，温度也高，唐毅雄好奇宋老头会用什么方法保持尸体不腐。

宋老头叹口气说道：“老朽这门手艺就要失传了，现在都是枪毙，用不到二皮匠。但是其他有用的手艺，老朽不想失传，想找个传人。”

宋老头没有明说，意思很明显，想要收唐毅雄为弟子。

“老祖宗的手艺不能失传，槽帮人多，我帮您打听打听，有没有愿意学门手艺的。”唐毅雄还没弄清楚宋老头的身份，自然不会轻易答应。

“唉！”宋老头叹口气说：“有些话不能乱说，只能信任亲近的人说。说错了话后果很严重，可要是自己人，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唐毅雄假装没听懂，和宋老头摆摆手，回到巡捕房的办公室。

进门就碰到档案室的老巡捕和朱女士在搬东西，一些高档的办公用品。

“我来！”唐毅雄拿起一个纸箱子问道：“这什么情况？巡捕房里这么多人，怎么劳烦二位搬起东西？”

“别提了！”朱女士小声抱怨道：“也不知道上头抽什么疯，新来的法国佬要来咱们巡捕房工作，指明了要我们两个收拾办公室！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停停！”老巡捕的表情突然很痛快，伸手捂着腰说道：“我的腰好像扭了！”

朱女士赶快将老巡捕扶到一边，两个巡捕房里最清闲的人，干起活自然也不行。听到唐毅雄要负责，索性就全交给唐毅雄。

总监的办公室就在杜丹妮办公室的隔壁，房间差不多大，地面上厚厚的一层灰，老巡捕压根就没打扫。

唐毅雄叫来巡捕房里的越南裔巡捕，听说是给总监大人打扫办公室，几个人干的非常起劲，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把房间打扫的一尘不染，地面光亮如镜。

其他巡捕看到了这怎么行，一起动手把家具和办公用品搬进办公室。还得感谢唐毅雄给他们动手的机会。

“唐少，这警监快到了吧？”众巡捕心里没底，不知道换了新老大会是什么情况。

“快了，估计最多也就两三个星期！”

“唐少，你消息灵通，有没有听说新来警监是个什么样的人？”众人都伸长脖子，等着听唐毅雄的回答。

“听说是个中年人，三十出头，为人正直，特别有能力。法国佬上任，肯定要进行一番整治，最近手脚都干净点，不要惹事！”

唐毅雄压根就没有任何关于新总监的消息，全是他的推测，众人听了连连点头。

“难怪洛朗警长连上个月的孝敬都没要，是怕被新来的老大收拾！”

“我听说三大亨准备了‘金面子’，那新老大会不会收啊？”

“我也听说了，金碗金刀叉，一整套的黄金餐具，三大亨真有钱！”

“你管人家干嘛，关心自己吧。新老大要是不要‘孝敬’，我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巡捕之间矛盾重重，互相之间还有内斗。这会儿倒是团结一心，一起想着应付新来的老大。毕竟日子都过不下去了，饭都吃不饱，还斗什么。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唐毅雄知道巡捕的收入水平，足够一家人在法租界里生活。只是这些家伙花钱大手大脚，还有不良嗜好。巡捕房发的工资自然就不够花了。

“我把知道的告诉你们了，要是你们找死，那就是自找的！”唐毅雄看到人群中陆翻译，冲着陆翻译招招手，有话要说。

唐毅雄把陆城叫到一边，陆城的表情有些尴尬，上次利用唐毅雄当借口拖延时间，唐少什么都没说，陆城心里有愧，有点不太好意思。

“你是不是跟报界比较熟？”唐毅雄问道。

“有……有两个朋友。”陆城有点忐忑，猜不出唐毅雄要干什么。

“江里又捞上四具尸体，宋老头说死者被长期囚禁，不知道还有没有家人，我想在报上登一个认领通告，要是实在没人认领，就找个坟地埋了。”

陆城愣了几秒钟，回过神来说道：“我往法院送文件，认识两个报社的人，我可以联系一下他们。”

“行，我今天没事，一直都在巡捕房，你问清楚多少钱，我出！”

陆城点点头，立刻就去联系。唐毅雄通过不同的途径放出消息，估计不会有人来认尸。

唐毅雄还做了另一手准备，要是有人来了，四具尸体瘦的脱相，又被长时间关押，很难辨认。确定认尸的人没有问题，再通知坟地的位置即可。

中午从红浪漫吃饭回来，陆城在门口等着。

“唐顾问，我联系好了，有三家报纸愿意报道，只是死者有可以辨认的特征吗？”

“可以拍照片，不过报纸上登出来只能看个大概轮廓，不容易辨认。”

“试试吧！反正这事也靠运气。”陆城没提花销，他太热情了，主动要求去拍照。

“行，你去老宋头就行！”唐毅雄提醒道：“这事可能和小本子有关，最好低调点，别把小本子引来。”

唐毅雄就差明说了，陆城是聪明人，能明白其中意思。

“唐先生尸检了吗？找到死因了？”陆城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问出口，他想知道死因。

“活活疼死的！”唐毅雄一句话就让陆城打了一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