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公府。
锦衣卫突如其来的从各个部门将人带走之后,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各个高级官员的面前。
如此大的动静,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没有办法单独的去想办法解决。
尤其是他们刚刚才经历过胡惟庸案,现在出现的情况,很像之前的胡惟庸案。
当时,在胡惟庸案的时候,也是突然就开始将胡惟庸抓捕了,然后再不断的牵扯出更多的人。
现在,这个新成立的锦衣卫,是朱元璋一手支持的,那么他会不会就是想让锦衣卫也办一个“胡惟庸案”来?
一个月前的那次朝会,所有官员都还历历在目,当时朱元璋是如何支持湘王朱柏的,还赋予了锦衣卫监察百官的职责。
这一个月期间,锦衣卫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平时看起来也是三三两两的在街上游荡,完全不像要办案的样子。
却在今日,突然发难,有目的地将这些人抓了起来。
这就很有可能是早就预谋好的,看来,锦衣卫这段时间的低调,就是在收集证据,直到了今天才爆发出来。
这一次,锦衣卫抓的人,比胡惟庸案还要范围更广,基本上整个金陵城的部门都没能幸免。
那么,要是这些被抓的人,再攀咬一些人出来,那么这个案件,又将是在历史留名了。
所以,面对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就算是什么尚书侍郎,也不敢独自去承受,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是报团取暖。
而当今大明,唯一能够让所有人都想起并认可的只有李善长了。
因此,韩国公府今日格外的热闹。
这些来找他的人,有曾经的同僚五军都督府的淮西武将们,有在朝堂之上就和李善长关系密切的,除此之外,还有之前背靠在吕本下面,现在改换山头的。
甚至有浙东党的文官集团,也选择来找李善长了。
这可是在朝中和淮西集团经常有斗争的党派。
这么多人齐聚韩国公府,让李善长十分诧异。
他自从半退休以来,除了各个地方主动向他汇报信息以外,他自己也不怎么主动去关心朝中新闻了。
当然,朝中真正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瞒不住他。
这一次,锦衣卫的动作突然,之前也没有一点征兆,所以李善长这里的消息还是有些滞后了。
直到这些人来找他了,他才知道了这么一档子事。
李善长邀请诸位高级官员,在他的中堂入座稍安。
他府上的这中堂都坐不下。
李善长坐在高位中间,面对着两排高级官员,他内心里面有一种自得,这种感觉犹如是坐在龙椅上,接受百官朝贺一般。
现在,这两排的官员,基本上都是每日要上朝的官员了。
他们在这里和上朝觐见朱元璋的区别,只是跪拜和行礼的差别了。
李善长心中有一种无上的满足感,他在内心里自言自语地说着:“朱元璋的话,他们会听,我李善长的话,他们也会听,所以我和朱元璋也无差别了吧!”
众人见李善长坐在那里沉思,还以为他在想什么主意,因此,全部都保持安静,等待着不敢打扰。
他们不知道李善长是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世界中,并没有将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李善长沉醉了一番之后,也慢慢地梦回现实。
这才发现,众人都在等着他拿主意。
李善长,略表歉意地说着:“对不起诸位大人,老夫失态了,现在诸位大人以为要如何啊?”
听到李善长提出问题,众人开始小声地议论开来。
刑部侍郎吴从善,率先站了出来。
“韩公,下官认为,我们应该联名上书,请求陛下裁撤锦衣卫,释放被抓人员,移交我们刑部处理!”
这其实是情理之中的,不过,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人出言反对。
“吴侍郎,怕是忘了一月前的那一场朝会了吧,陛下是铁了心要成立锦衣卫的,就算我等联名上书,也一样无济于事!”
“那是因为闹得不够大,要是我们三法司全部官员一起联名,要么裁撤锦衣卫,要么裁撤三法司,你觉得陛下会怎么考虑呢?”
“可是你能代表三法司吗,大理寺卿赵文海你能说动吗?”
“就他一人或者几人不参与又如何,我们还可以联名其他部门啊,只要人数够多,还怕他一个锦衣卫不成,只要韩国公愿意出面,我们就能连成一线,誓要和锦衣卫拼个你死我活!”
吴从善将事情说得十分清楚,的确三法司要是集体跳出来弹劾锦衣卫倒是有说服力,毕竟三法司和锦衣卫算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部门,如果在韩国公的号召下,有更多其他部门的加入,那么这成功率就更大了。
因此,他将话说完之后,很多人都开始讨论了起来,言语中多是赞同之意。
但是,他们也知道这种事情,没有一个有威望的人号召是不行的,要是出现了不齐心,最后就是一击即溃,全军覆没。
所以,他们不敢去领这个头,只敢在下面讨论,等待着李善长的发言。
李善长当然听出了他们的意思,这分明是想要威胁朱元璋,以他对朱元璋的了解,这一招是行不通的。
朱元璋从一个乞丐出身到九五之尊,经历过太多的不可能了,因此,现在的他是自命不凡的,谁要是想着去威胁他,那么就是自讨苦吃。
你三法司全体罢工又如何,将你们全部杀了,自然还可以在找人代替,就算你们再连接更多人,他也一样可以杀。
大明有的人,有的是人才,还真不是少了你们,大明就运转不了。
除非是真的造反,将他推翻,才有可能。
所以李善长,心里立刻就否决掉了这个建议。
他见众人都在讨论这个建议,于是出言问道:“除了这个建议,你们还有没有别的?”
一众官员互相看了看,似乎都没有别的建议再提出了。
李善长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诸位大人,老夫跟随陛下几十年,对陛下的行事作风很是了解,你们这种方式没有用,惹恼了陛下,是去多少死多少,就胡惟庸案来说,如果不是太子朱标和马皇后拦着,不会只杀一万多人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其实这件事你们想复杂了,依老夫看,根本不是陛下的意思,这只是湘王朱柏自己的意思,他独领锦衣卫,除了陛下,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和认可,连一向兄友弟恭的太子都不满意他,所以,他需要做出一点成绩来立威。
而这个时候,你们要是轻举妄动,才是自己往坑里面跳,到时候惹恼了陛下,那就真正是自讨苦吃了。
所以,你们就好好回去,按部就班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就好!
等这阵风过后,再商议摘掉锦衣卫之事!”
“韩公怎么就确定这不是陛下的意思呢?”
“因为,陛下如果要动,不会采取这种方式,也不会同时牵动这么多部门,这不符合陛下的行事作风,就如打仗一样,也不会到处打的,而是逐个击破!”
众人对于韩国公是信服的,于是,就按照韩国公的办法,不去理会,也不做什么反应,各自按部就班的如同没有发生过一样。
李善长虽然猜到了这是朱柏要立威,但他猜不到朱柏的手段。
对于众多官员去韩国公府的事情,朱柏也已经知晓,他们回去之后的反应,朱柏也是了如指掌。
所以不难猜出李善长对他们说了什么。
朱柏看着桌上李善长的名字说道:“韩国公,你知我心意,那就看看,你能不能知道我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