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只不过是帮你做个挡箭牌而已，至于做到这种程度么？”

成于心忍不住吐槽，这下他可不止获得了雍子义的仇恨，从其他弟子的目光看来，他很可能还得到了温缪远，还有一连串妒忌自己晋升速度，还有倾慕洛语冰的弟子们的仇恨。

这是他一个小小的炼气修士该承受的吗？自己该不会在夜晚休息的时候被他们悄悄扔进深境裂隙吧？

“你都答应了做我挡箭牌，就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么？”洛语冰倒是大大咧咧的说道。

“这可是我为你量身定做的舞台，难不成你以为凭你在万象雷霆上的这点名气，足以吸引雍子义的注意？顶多把你当成大一号的温缪远罢了。”

“可如今，经过我这一番布置，既能在其他弟子心中留下‘破除心障后潜力无穷的门派新星’这个人设，又能背上‘明霞真人准弟子’的包袱。”

“如此一来，我和你的频繁接触就不会再显得奇怪，而你也必定会被视作师尊这一脉，被其他五部所忌惮，这样我就能从他们的针对中稍微脱身了！”

“这跟当初说好的是不是有点不太一样？”成于心挑了挑眉毛，说道。

“所以，你觉得现在还来得及反悔？”洛语冰笑脸盈盈的说道。

“不，我的意思是，得加钱。”成于心搓了搓手指。

“就像幻戏演员都得按照戏目长度来支付价钱，如今我既然演了不属于自己的角色，那么你也总得补偿我一些损失吧？”

“可我甚至都没有现在的你有钱！”

“钱什么的，难不成师妹你不觉得，在你身上，还有很多用钱财不能衡量的价值么？”

看着成于心露出一脸猥琐笑容的样子，洛语冰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挺胸向前挑了挑。

“那么，师兄是想让我……”

“没错，我要让你在明霞真人面前，正式引荐我！”

成于心轻笑着拍了拍手。

“反正现在都撒下如此弥天大谎，这样的话也难保不会传到你师尊耳边。正好整个分宗，除了明霞真人，我也没有其他想拜师的对象。干脆直接将我引荐给明霞真人，岂不美哉？”

“毕竟，你也不想你的真面目被你的师尊知晓吧？”

切，别说自己的真面目，她连你的真面目都知道好么……洛语冰有点意兴阑珊，但她也想到凭成于心这点脸皮，肯定提不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行呀，我又不在意自己下面能多一位可以使唤的对象。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你这是听了我的抱怨，对其他五部产生了厌恶？”

“要知道，你不是我，没有一开始就与师尊和斩秽军绑定。若你真的天赋异禀，身为选手又有如此人气，只要稍微服软，其他五部定然争相将你录为核心。为什么又非得师尊不可呢？”

“这……”成于心有些为难，这问题，他还真不那么好回答。总不能告诉他，在一周目游戏里，明霞真人就是他的第一位师尊吧？

“非要找个理由的话，那大概是因为……信念吧。”

“信念？”

“没错，因为明霞真人身上有我所艳羡的信念。”成于心笑道。

“信念是这个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大多数坚守信念的人，不是在庸碌中沉浮，就是在理想中溺亡。”

“可信念也是一个人身上最为宝贵的东西，若无信念以立者，随波逐流，又何以迈向远方？”

“我只是向往明霞真人那般，坚守信念，不想在一次次的妥协中，失去那个曾让我骄傲的自我而已。”

“……那你说不定会活得比我还辛苦。”

“拜托，我可不想选择辛苦的活法，正相反，对我来说，这么活着才是最轻松的好么？”成于心笑道。

“若要让我这种个性的人，像你为我安排的剧本一样，八面玲珑，殚精竭虑，恐怕这才会让我喘不过气吧。”

“……你这不是显得我……”

“啊哈哈，时间好像不早了，再聊下去指不定我俩又得传出什么过分的传言出来。”

“那么，晗冰师妹，我们还是赶紧出发吧！”

说罢，成于心就头也不回的朝除厄队伍处跑了过去，唯恐刚才的失言会让洛语冰冲着他大发雷霆！

“……果然，哪怕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都不曾改变。”

然而脚步匆匆而去的他，却并没有看到，注视着他背影的洛语冰，在看向他时，流露出的这一抹温柔……

※

雄州县距离楚庭城并不算远，虽然参与此行的大部分修士都不能御剑飞行，但凭修士的脚程，不说日行千里，一个时辰内行个几十里路还是没什么问题。

经过了大概两个时辰，大部队就已经赶到了神经侵蚀的边缘地带，泰田村附近。

自从仙盟带领神洲万民实现了生产力的飞跃发展，让大部分凡人渐渐向大城市聚集，再加上雄州地界又是深境侵蚀的高发地带，如今的泰田村一眼看去，仿佛俱是树荫与绿草，已经很少有人居住于此，耕种田地了。

但久违的踏足这片土地，偶然看见乡间仍有居民时不时探出目光，成于心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如此感慨，莫非师兄这是触景生情了？”从背后忽然出现的洛语冰调笑道。

“是啊。”不过这一次，成于心倒是意外坦率的笑道。

“雄州地域也算是楚庭这一带，受深境侵蚀比较严重的区域了。十四年前父母初晋核心弟子的时候，他们就曾经来过这里，斩灭深境邪祟。”

“我虽没能见证父母斩秽英姿，但在之后，倒也有幸被父母带到泰田村，跟着斩秽军一起学习清除深境瘴气，恢复环境的工作。”

说到这里，成于心比了一下手掌，说道：

“那个时候，泰田村里还有一个罹患白癜风的小女孩，大概只有这么高的样子。”

“当时村中遭逢厄难，她又无父无母。被村民当成灾厄化身，不止食不得果腹，就连身上都多有伤痕。”

“要不是我带着父母将她及时解救出，都不知她能不能活过那个晚上。”

回忆往事，成于心不禁感慨：

“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我发现那个小女孩好像有修炼的资质之后，为了能让她摆脱白癜风的困扰，所以就瞒着父母，将凝神决的入门口诀教了给她。”

“记得那时候，她还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孩子。因为心防极深，甚至在我面前，都不愿言语。”

“所以我对她说，鸣弦悠悠心不语，思绪百转若晗冰。既然你没有名字，以后我就称你为‘冰’吧。”

“在那之后，她终于慢慢变得开朗了许多，也开始愿意对我，敞开心扉。”

“也不知道那个小女孩，如今怎么样了……”

就在成于心提到那个白癜风的小女孩时，他忽然感觉到身后的洛语冰呼吸急促，灵气循环明显缭乱，就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

“呃，师妹，你这是……”

“没什么。”但她很快就调整了气息，恢复笑容，说道。

“我也只是跟你一样，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