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勤在路远选好面具后就直接离开了。

路远独自等待到八点十五分，然后有穿着俱乐部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敲门走进来，通知他即刻上场。

路远深吸一口气，从位置上站起来。

他试图将心情平复下来。

但从迈出的第一步开始，就有不可遏制的躁动从心脏里一点一点地迸发出来。

从休息室走向比斗场的短短一分钟路程里，路远仿佛回到当初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

他利用职业面板苦读了一个月，首次参加学校的月测。

那种......

期待。

紧张。

忐忑。

兴奋。

惧怕......

又极度渴望地.......去用一场漂漂亮亮的胜利来证明自己！

证明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当我赢下这场战斗之时......”

路远走上登往巨大擂台的第一级台阶。

脑海中开始浮现出某些电影和漫画中的台词和片段。

“.....我会细心地擦拭我染血的剑锋。

向脚下的大地丢出玫瑰。”

“...我会微笑的向那个被我击倒的对手，伸出宽恕和友好的手掌。

将他从失败的泥沼中拯救。”

“我会赞美这世间的一切.......”

“这.......

便是我所拥有的......”

“...属于骑士的风度。”

最后一级台阶走完。

路远的心中已然被愉悦的战意所填满。

而当他踏上最后一级登台的阶梯，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对手。

眼神却不由定格了。

他看到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魁梧身影。

黢黑的皮肤，发达到有点夸张的肌肉。

毛茸茸的好似黑猩猩般旺盛的体毛。

还有那件熟悉的背心，和其脸上戴着的，那个叫他一眼相中的龙面具！

“这么巧？！”

路远怔了一下。

而后面具后的脸庞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饱含欣喜，发自内心的笑容。

脑海中预想的美好画面在一秒钟不到的时间支离破碎。

面具下的路远轻轻感叹。

“去特么的骑士风度！”

“这一波...这一波该叫——天道好轮回，你爹我饶过谁啊！”

霎那之间，胸膛里的战意好似夏日的野草一般肆意地疯长起来。

.........

“...希望两位给大家带来一场公平公正友好的对决。”

“比赛开始。”

死气沉沉的裁判宣读完千篇一律的规则，正式宣布这场对决的开始。

站在路远对面不到五米的背心壮汉显然也认出了路远。

虽然他没有看见路远到底选了什么面具。

但路远的体型，和着装却还是给他留下过印象的。

“真巧啊，小子。”

龙面具后的眼睛眯了起来，似乎是在笑。

背心壮汉抬起两只毛茸茸的拳头轻轻在胸前碰了一下，做出一副好像随时都要将路远撕碎的架势。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吗？”

“在台上....小心被人打死啊！”

背心壮汉的语气一下子变得狰狞，双臂豁然展开，整個人好似一片乌云向着路远飞快笼罩过来。

路远眼神沉静。

身体却因为兴奋而微微战栗起来。

“起势！”

他猛地一个反身侧踹，右脚如鞭，狠狠踢向背心壮汉。

这是他在跟林志勤连续十多天的实战特训中最惯用，最擅长，也是最顺手的一个起手试探攻势。

“砰！”

这一脚结结实实踹在背心壮汉的左边胳膊上。

背心壮汉身体微震，整个人往旁边移动了半步。

“你是在给我挠痒痒吗？”

壮汉狞笑，在接下路远的一记侧踹后，似乎摸清了路远的实力底细，彻底放心下来。

他的右臂猛地朝前探出，直按路远面门。

路远双臂交叉格挡，稳稳接住壮汉的这一掌。

身子稍稍下沉了一下。

“我看你能接几下！”

壮汉低吼一声，左拳又猛地打上来，好像炮弹一般。

可惜被路远一个后滑步轻巧地躲开。

壮汉连续出拳，路远的身形却灵活得像只燕子，没有一拳可以触碰到他的身体。

“你只会躲？！废物！”

壮汉狠狠骂了一句，停下双臂挥拳的动作，转而微微侧身，用一个类似冲锋般的姿势小跑着朝路远扑过来。

出乎意料的。

这次路远却没再后退了。

整个人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看壮汉的眼神，温柔地就好像在看一件做工拙劣的摆件。

“体质11，力量11，敏捷9.....智力或可忽略不计。”

“战斗...已经结束了。”

路远深吸一口气，“温柔”的眼神在下一秒钟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像一对陡然出了鞘的刀子。

“战斧式！”

面具下的俊秀脸庞忽的戾气大生。

路远猛地跃起一脚，狠狠踢向背心壮汉的面门。

这一脚撕开空气，速度快得几乎形成残影，带起呼呼的凌厉腿风。

和他刚刚踢出的第一脚完全是天差地别的威势。

就犹如一柄由下至上，狠狠劈过的锋利战斧！

斧刃一扬，便是血淋淋的气息抖露出来。

正保持着前冲之势的背心壮汉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下巴处就被狠狠踢中。

“咔嚓—”

“砰！”

炸开的龙面具，伴随着骨骼破碎的声音，好似雨点一般四处飞溅。

接近两米高的魁梧身形硬生生被路远这一脚踢得腾空数十厘米！

12点的力量。

就算是用拳力来爆发，也能轻松达到两百公斤以上！

更别说是腿。

还有lv3的进阶腿法加持！

现在就算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头真正的长毛猩猩......

路远也有信心一脚给它踹得飞起来！

未等背心壮汉落地，路远的下一腿已经再次破空而至。

又一柄抡起的战斧！

习自雨巷中年男人的犀利腿法此刻在路远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狂风骤雨般的攻势。

这是属于战斧的狂欢！

接下来的场景至少有一点和路远在上台前的预想颇为吻合。

——血色的玫瑰，洒满大地........

........

地下二层。

洗手间内。

昏暗的白炽灯光下。

路远一遍一遍捧起清水泼洒自己的脸颊。

林志勤点起一根烟，对着镜子，平静地询问洗手台前埋头洗脸的路远。

“第一次上比武擂台，感觉怎么样？”

路远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拧紧水龙头将身子抬起来。

“感觉很好。”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回答。

同时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双黑色的眼眸里似乎还有没有完全燃尽的火苗。

“你是天生适合练武的，我第一场上比斗台，几乎连站着双腿都会发抖。

你比我好多了.......”

林志勤抖了抖烟灰，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和感慨。

“我看你的力量好像又变大了？”

“可能吧，最近练的狠，身高都往上蹿了不少.......”

“今天这一场你打的还算不错，对手实力虽然不强，但体型占优。

你能这么轻松将他击败，很好。

气势方面也很足。

武斗，首重的便是势......”

林志勤却是忠实履行着自己作为教练的职责，给路远做着战后总结。

路远仔细地听着。

直到林志勤把话说完，他点点头，认真道：“记住了。”

林志勤脸上露出几分满意之色，拿起手里的香烟深深吸了一口，掐灭。

转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路远。

“今天的奖金，五千。你数数。”

“不用。”

路远伸手接过信封，手上未干的水渍将信封皮打湿，隐隐透出里面一层层的绿色。

路远的心里一下子涌现出几分激动，神情也跟着恍惚了一下。

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还能靠拳头挣钱。

而且一次就有五千。

顶得上家里小店小半个月的营生。

这件事如果让爸妈知道的话...…

他们一定会打断自己的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