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诛杀宇文护
“陛下!”
三天后,杨坚秘密进宫见驾。一见皇帝,他就直接急匆匆地给皇帝跪下,借着这个机会,爬到皇帝脚边。
“诶,爱卿,这是干什么爱卿?”
北周武帝宇文邕吓得不由自主后退几步,虽然说他是胡人,对于伦理道德观念这方面基本不怎么讲究,欲望上来了干什么都行,但是在皇宫大殿突然有个胡子大叔抱住自己的腿还朝着自己爬,他那也是很恐怖的。
“陛下,臣有一计,可铲除宇文护!”杨坚没看见宇文邕的动作,在地上叫道。
“嘘!”杨坚这一嗓子给宇文邕吓一跳,赶紧示意他噤声,随后左右看了看,幸亏这次也没啥人在旁边,皇宫也足够大。
皇帝跑来跑去地去关大殿门窗也不像话,而且大白天的关上了大殿门窗,也一定会遭到怀疑。于是他赶忙带着杨坚来到一个偏殿,确定没有人之后,关紧了门窗,带着期待看着杨坚。
“爱卿,细说你的妙计。”
宇文护祸害了三朝皇帝,其中有两个都是宇文邕的亲兄弟,无论是从皇帝权威的法理上还是亲情方面,宇文邕都对宇文护这人深恶痛绝,恨不得灭其满门。
现如今一听杨坚有方法能除去宇文护,他当然大喜过望。心说要真能除了宇文护,就算普六茹爱卿好个禁忌之恋,朕也考虑满足满足他算了。
“咱们把宇文护骗进宫来,然后一刀攮死,岂不美哉?”杨坚满脸自豪地说道,仿佛在等着皇帝表扬他。
宇文邕听完脸都绿了。
“你玩会儿去吧,去。”宇文邕愤怒地一脚踹开宫门,指着门口让他滚蛋。
“你还有一计,伱有个计吧!我还偷偷摸摸把你拉过来,我早知道你在这跟我发这种颠,我就应该让宇文护听见然后我干死你,这还能麻痹宇文护呢,都算你起了点作用。”
宇文邕越说越愤怒,最后直接准备去写圣旨,“不行,朕忍不了了,朕这就下旨撤了你所有官职,给你贬成白身,然后给你爹随国公也撤了,我让你要饭去!”
“诶,陛下,此地就你我二人在此,我都敢说攮死宇文护了,我攮死您的胆子肯定也是有的。”
杨坚嘿嘿怪笑,“陛下您养尊处优,臣却是大将军出身,这身功夫练的还算不错,我觉得陛下您打不过微臣,您说呢?”
“我尼玛……”宇文邕差点一口气没倒上来,直接翻白眼死过去。他好不容易理顺了气,怒不可遏地指着杨坚,颤抖地说道:“普六茹,你,你敢弑君?你不怕你家全家灭门吗!”
“诶,我家是不敢弑君,但我要是已经投靠了宇文护,那我不就敢了吗?”杨坚老神在在地说道:“宇文护都已经干掉咱大周两位皇帝了,其中一位还是开了国号的皇帝,还在乎多您这一个?”
“哎呦我……”宇文邕这才感到不妙,试探地说道:“爱卿,要不还是说说把宇文护骗进宫里来杀的事情吧?”
“好呀!”杨坚一口同意,立马变换了一个脸色,挨着宇文邕坐下,苦口婆心说道:
“陛下啊,您看,我刚才说‘我都敢杀宇文护,怎么不敢杀陛下’,这话您自己都觉得没问题,结合宇文护弑杀咱们大周两位君主之事,局势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
杨坚按照杨规给他整合的话术继续说道:“直接攮死他这事虽然不体面也不朝堂,但现如今不这么干实在是不行了。不管杀了他之后有多么大的祸患,朝堂上会迎来何等的乱局,也终归比等着宇文护再把您给杀了要好的多。”
“嗯……你说的……也很有道理。”这原本就是宇文邕用来除掉宇文护的手段,虽然现在他还没这个想法,顾虑重重且不敢与宇文护正面对抗,但终归是击中了他心中的设想。
如果能除掉宇文护呢?就除掉他,除掉他其他的什么麻烦都不再是麻烦。
“爱卿,朕身边可信任的忠臣不多,你和你父亲算是朕最信任的人了,朕不是空口许诺,以你家的地位势力,真杀了宇文护,未来太师这个地位肯定是你的。”
宇文邕心中想着,拍了拍杨坚的肩膀。这不是给杨坚画饼,因为北周的皇帝在大权臣面前,实在是不具备什么画饼的能力。到时人家给你办完了事,你许诺的饼不想给,人家能自己伸手去拿。
“但是有一点,宇文护手下掌握的兵将也不少,到时杀了他,朕这安全……”
“陛下放心,臣肯定护得陛下周全。”杨坚拍着胸脯说道:
“陛下要实在不放心,这样,臣将宇文护请到我家做客,在我家把宇文护给手刃了,这样就算宇文护党羽找后账,也会直接找我,甚至为了干掉我家,还要不得不跟陛下您妥协,效忠于陛下,如何?”
“好好好,一言为定!”宇文邕几乎是脱口而出,生怕杨坚反悔。
虽然说他也不知道杨坚为什么会忠心至此,但是阳谋就是这样的,现实情况不允许你做其他选择,你不得不按照对方设想好的道路来走,边走边破局。
杨坚提出地这个方案,几乎可以是对宇文护的最佳解决方案。就像他自己说的,在随国公府杀了宇文护,宇文护的党羽全部火力都会被杨家吸引过去。
而杨家也不是吃素的,都不用说他那个上柱国的爹,就算杨坚自己,在西魏朝廷就已经是骠骑大将军,加开府,现如今更是本朝的大兴郡公、大将军。
开府什么意思?就是治下官员的人事任免乃至生杀大权都在他手上,是在后来中央集权加强之后不可能出现的情形。这样的人几乎就是皇命准许的自成小朝廷,有开府资格的人才能被叫“主公”。
不是说我决定跟你混了,拜你为大哥愿意当你的奴才,我就能叫你主公的,是因为我的官位我的工资都是你给的,你是我老板,你才是我的主公。
汉朝以及魏晋南北朝称主公很常见,不存在什么被皇帝听见叫主公就是要谋反从而把他杀了的脑残情节,因为开府这个权力地位本来就是皇帝亲自给的。
自成小朝廷,又掌管很大一部分兵权军队,宇文护死了,他家残党绝对不好对付杨坚。故此宇文护的残党一定会投靠自己这个皇帝,作为代价来请求自己帮助他们干掉杨坚。
这样自己等于说就完全无障碍地将宇文护残党尽数抓在了手里,甚至一手杨坚一手宇文护残党,他还可以大玩平衡之道、帝王权术,巩固自己的权力统治,让之前皇帝受制于权臣的局面一去不复返。
宇文邕根本没得选,他但凡脑子没坏,他一定会按照杨坚的提议来选择。
至于说为什么之前没人这么干,是因为谁对皇帝也没那么忠心,拿着自家灭族的危险帮皇帝重新掌权,然后还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巩固了皇权,让皇帝能更好地拿捏自己。
不会有这种脑残的。
除非他家有个神仙,能降维打击。
超脱了之前斗争的基础层面,之前斗争中的得失、优劣,就显得分外可笑了。其他阳谋还有踏上对方预设道路后,走在路上再破局的可能。
但对宇文邕来说,只要杨坚开始行动,他就绝对逃脱不掉。
宇文护也是。
又是三天后,宇文护下了朝,跟着杨坚大摇大摆地往随国公府走,路上还说呢,“普六茹,你有这个觉悟就很好嘛,你看看,之前跟本太师作对,吃了亏了吧?”
“是是是,这年轻人,不吃点亏,不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杨坚在旁边赔笑,“太师肯赏脸到我家赴宴,那真是三生有幸啊!”
“诶,不多说别的,只要你真心跟着我干,本太师保证,好处是少不了你的,到时你的品级,比你爹还能再往上提一提。”
宇文护拍着杨坚的肩膀欣慰地说道:“你看看,这多好。咱们两人联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没有?为什么非要想不开去支持皇帝呢,那皇帝老子在你头顶上压着,你除了下跪,你还能有什么好处?”
“是是是,太师说的太对了,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杨坚发出了吕布名言,给宇文护扶着下了马车,伸手朝着随国公府大门一引,“太师,请!”
“嗯。”宇文护点点头,端着架子迈着四方步走了进去。
他从没想过杨坚敢在家里给他布下点什么刀斧手之类的,这年头家族才是一个人类生存的最终根本,世家大族讲究的都是宁愿自己碎尸万段,也不能牵连家族。
有家族,就有了希望。这种观念,是杨规之前在现代根本无法理解的。对于一个现代唯物主义者而言,我死的那一刻,其实相对于我而言,我的一切亲属家族也就都死了,所以如果一定要死,他绝不会管什么宗族。
但是杨坚可是土生土长的南北朝人,宇文护根本没想过杨坚敢动自己,否则他的家族一准完蛋。就算不被自己的党羽给搞灭亡,也只会沦为皇帝手中的傀儡乃至肥肉。
废话,皇帝当了这么多年的傀儡,好不容易掌权,是需要有点自己的利益和武装力量的。
对皇帝这个职业的从业者而言,他才不会管你之前为他做出了多少牺牲做下了多少贡献,只要他想要你的利益的时候,他就会拿,你也必须要给。
因此宇文护放心的很。
“不是,普六茹,你不要命了?你想让你普六茹全家都灭亡吗!”
宇文护看着满院子的刀斧手目瞪口呆。不是,别人安排刀斧手,好歹还给安排顿酒饭,席间才摔杯为号呢,你这我一进门,关上门就直奔主题啊?
“呔,宇文护,你窃据权柄多年,谋害两朝圣上,罪不容诛,对你这等人,我还跟你客气什么!”杨坚戟指宇文护,一挥手:“来呀,将反贼宇文护,格毙当场,乱刃分尸!”
“喏!”
刀斧手都是杨家精心培养出的死士,才不管眼前这人是什么当朝一手遮天的太师宇文护,他们只知道,面前这人,没带刀,没穿甲,就一个人,还没马,很好杀。
宇文护虽然能干掉北周两朝皇帝,虽然权倾朝野一手遮天,但他终究还是个肉的,还是个人,人被杀,就会死。利刃入肉的那一刻,宇文护的眼中充满了不甘和后悔,他万没想到,自己会如此草率地死于此地。
但是杨坚哪管他这个,有我家老祖坐镇指挥,你就算逃过了这一次,也逃不过下一次。
杨坚拎着宇文护的头颅,用石灰腌好了,放进盒子里,就招呼手下收拾一下地面的血迹,仿佛杀了这位盘桓北周三代皇帝之久的权臣,只是杀了一只鸡。自从有了杨规的帮助,杨坚的心态也开始急速转变。
第二天上朝时,杨坚捧着装有宇文护头颅的盒子,跪在大殿之外,高喊道:“国贼宇文护,专权跋扈,欺君罔上,罪该万死。臣普六茹坚,替天子分忧,诛杀宇文贼子,现有人头在此!”
如同滚油中泼入一瓢冷水,“刷拉”一下,整个朝堂都沸腾起来,议论的声音震动皇宫。
“普六茹,你安敢谋害太师?”宇文护的党羽跳出来指着杨坚鼻子破口大骂:“太师乃是本朝太祖高皇帝钦定的辅政重臣,你胆敢谋害太师,与谋反无异,来呀,与我把这反贼拿下了!”
“好大狗胆!”杨坚嗓门比他还大呢,“现放着圣上在此,我诛杀宇文老贼无论是对是错,是缓是急,皆由圣上圣纲独断,你算什么东西,你敢替皇帝做决定么!莫非你还妄图行宇文护之旧事?”
看看,看看,什么叫忠臣,这就叫忠臣!多好的人啊,替朕诛杀了宇文护,又还政于朕,还不忘维护朕的尊严地位,宇文邕本来还在怀疑杨坚的用意,现在想怀疑都说不出来。
“卿等稍安勿躁。”皇帝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