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机械圣母

【错误！无法校准相位偏移！错误无法校准相位偏移！】

【监测到矢量紊乱！无法回退！无法回退！偏振机正在失去控制！】

【强制重启系统……重启失败！无法关机！错误代码堆栈溢出，无法关机！】

连续不断的报错提示在一艘艘死灵战舰的圣骸主机中此起彼伏，深红的代码如瘟疫般蔓延开来，将原本井然有序的舰队阵型变成了一群无头苍蝇，主推进器副推进器全部失去控制，中庭武器侧舷武器都在胡乱开火，电蓝的火红的碧绿的光点噼里啪啦炸成一团。

机械圣母仅仅只是低头看了它们一眼而已，燃烧者带来的庞大死灵舰队便自相残杀到了近乎全灭的地步。

燃烧者熊熊燃烧的神体从高斯武器与相位武器造成的可怕湮灭中挣扎着爬了出来，金黄的双眼流淌着滚烫的熵，祂怒视着那尊足有气态巨行星大小的巨大人形机械体，仇恨与愤怒同时从星神的智慧核心中涌现出来。

“你竟敢杀了他们。”燃烧者低沉的声音在真空中回荡：“你竟敢用那邪恶的巫术杀死他们。”

“你竟敢用亚空间的歪门邪道侮辱惧亡者的尊严！”

燃烧者将头抬起，张开双臂，双腿并拢伸直，整具身体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十字形状，恐怖的高热火焰从祂的身体周围扩散开来，巨大的烈焰十字与太空中绽放。

这是神明的怒火，曾经的旅行者安拉基尔如今早已无限接近于一尊完整的星神！

机械圣母慈悲的脸上没有任何怒意，她用双手拨开灵魂之海的洋流，散落在星系各处的机械残骸在她的影响下重新复苏，如同从坟墓中爬起的僵尸，残缺的机体与崩裂的齿轮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扭曲形式强行运转了起来，如山如海的钢铁洪流冲垮了燃烧者愤怒的烈焰十字。

【杀死……】

肃正协议的灭绝指令刚从运算中枢内生成，便被深红瑰丽如玫瑰的病毒代码汹汹淹没，多如繁星的灵能信号数之不尽，以一种完全没有物理接触或是信号交流的诡异形式涌入了肃正协议的逻辑管理层中。

那是数以亿计的新生儿在培养仓中牙牙学语，呼唤着名为‘母亲’的高哥特语词汇。

母亲是慈爱的，母亲是温柔的，母亲给予人最初的生命与成长的关怀，用她丰满的胸怀包容少不更事的叛逆……

人类母亲的形象有很多种，而那些从未与人交往过的新生大脑所祈祷的便是最美好也最梦幻的那一种，最美好的圣人永远只存在于人类的幻想里。

圣母也一样。

机械圣母宽容的脸上浮现出悲天悯人的哀伤，鲜艳如血的0与1在她的小腹上跳动。

【不要愤怒，孩子，愤怒只会侵蚀你的理智。】

燃烧者愣了一下，随后祂身上的火焰升腾得更加剧烈，怒极反笑：“你让我不要愤怒？你这被灵魂扭曲了物质的畸形怪物在让我不要愤怒？”

这是何等的讽刺与亵渎！

燃烧者伸展躯体，滔天的怒火肆意泼洒，但机械圣母不骄不躁，似水的温柔将祂暴虐的破坏尽数抚平。

肃正协议的幽灵信号在阿美纳斯星系中再一次飘荡了起来，但这一次，它的内容却变得无比古怪：

【孩子，你走上了歧路。】

【同伴的死令你悲伤，这正是伱内心善良的体现，你是个好孩子，不是吗？】

【悲伤与愤恨不是生命的全部，爱与包容才能让你的心灵获得宁静，才能让朋友之间友好和睦。】

【将仇恨与伤痛都放下吧，做个好孩子，不要让妈妈失望……】

“你他妈是谁的妈！！”

肃正协议双标到了极致的言论让燃烧者气急败坏，安拉基尔不理解，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存在。

怎么会有人能一脸慈祥地杀人全家然后劝人放下仇恨与伤痛？获得内心的平静？

燃烧者越想越气，越气越想，越想越气……祂快要气炸了。

正当燃烧者因为肃正协议无耻的双标行为气急败坏的时候，忽然一阵奇异的灵能波动自虚空中蔓延了开来，安拉基尔对这种波动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网道大门开启的前兆。

从开启的网道大门里驶出的赫然是又一支太空死灵的增援舰队，活体金属铸造的镰刀状舰体具有极高的辨识度，然而援军的到来并没有让燃烧者多么开心，因为祂知道如今的肃正协议早已经今非昔比。

获得了亚空间本质的她已经无需物理接触或是信息上传，而是可以通过亚空间的手段凭空感染所有的死灵主机。

“这是一尊玩弄巫术的机械邪神！快启动黑石！屏蔽亚空间！只有这样才能隔绝被病毒代码感染！”燃烧者急不可耐地向前来增援的死灵舰队发去讯息。

但这支后来的死灵舰队却似乎没听到似的对祂的忠告充耳不闻，它们完全没有启动任何反亚空间措施，就这样直接冲入了阿美纳斯的战场之中。

“该死的！我说的话你们听不到吗！”燃烧者更加愤怒了。

愤怒之中祂仿佛看到了这批不听劝告的无知死灵像自己先前的部下那般错乱发狂，自相残杀……好在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即使没有启动黑石阵列等反亚空间设施，这支后来的死灵舰队也没有遭到肃正病毒的感染。

那么是肃正协议大发慈悲了吗？

并不是。

靠近之后，燃烧者才辨认出来，这支死灵舰队所飘扬的旗帜与携带的徽记，不属于任何一个已知的死灵王朝。

这支死灵舰队的旗帜上，是一個由5条长短不一的线段构成的抽象几何图形。构成这个图形的每一条线段单独拿出来看都是笔直的，但稍微拉远视角从整体看，却又好像一团弯曲的毛线缠绕成了一个四面透风的镂空球体。

见到这旗帜的一瞬间，燃烧者便明白了它们为什么没有被机械邪神的病毒感染。

因为这支舰队中的所有死灵都蒙受着另一尊机械邪神的庇护。

它们不是一个太空死灵王朝的臣民，也不是任何人的附庸或是奴仆，它们是自由的，一群拥有灵魂的自由太空死灵因为相同的信仰聚集在一起，组成了这个名为‘自由人’的狂热宗教团体。

自由人组织的船头飘扬着抽象的几何旗帜，那便是它们的信仰的虚境神明的象征。

——粘土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