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薛少爷
从林府出来后,陈恒就直奔薛家。现在的秋浦街,正是时间紧、任务重的情况。这个月底就要给坊里的人发工钱,但凡晚上一日,造成的影响都不可估量。
要最后真的发不出钱,到时借府衙的库银腾挪一下,更是下策中的下策。
陈恒清楚这个情况,也顾不上去书院找薛蝌打招呼,直接上门拜访薛家的当家人。今日书院有课,自家少爷不在家中。对陈家少爷的到访,薛家的下人有些奇怪,还是赶紧替他通报了家主。
薛瑱也奇怪的紧,是故在书房一见到陈恒,才引着对方坐下,就直接问道:“先坐先坐,世侄可是碰上什么难事?”
陈恒这一路赶来却有些口干舌燥,等下人端着茶上来,他微微喝过一口,才算调整好状态。
今日薛家的茶,是少见的扬州地方名茶——绿扬春。这茶虽不如西湖龙井、苏州碧螺春那么出名,却十分受扬州当地百姓的喜爱。之前几次来,陈恒在薛家喝的都是金陵的雨花、金坛雀舌等名茶。
合上茶盖,将清高持久的板栗香气盖住。陈恒放下茶杯,对着薛瑱拱手道:“今日来找伯父,确实是有件麻烦事。”
薛瑱闻言露出亲切的笑容,示意这个晚辈稍安勿躁,慢慢说即可。尽管最近在李卞的逼迫下,家里的日子不太好过。可他十分欣赏儿子的这位至交好友,也愿意帮这孩子解决些麻烦事。
“没事,有什么难处只管跟伯父说。”薛瑱当即道,不论是使钱使力,他自问还算能帮上些忙。
有了薛伯父这句话,陈恒的底气不免大一些。又把秋浦街的事情,以及在林府的话,再拿出来说了一遍。
不过跟林伯父沟通的时候不同,林伯父是父母官,说起话来,不免要着重描写秋浦街未来的前景。面对薛伯父这样的商场老前辈,陈恒则更侧重实操方面的讲述。
待明白陈恒要在秋浦街开设一家店面,以私人的名义去跟苏杭两地的织造局谈事。薛瑱心中已经有数,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很轻易就捕捉到重点。
“世侄,你是想借织造局之手,先解了秋浦街工钱之困吗?”
最近城内时常有风声传出,说府衙那边要发不起工钱。薛瑱亦有听说,更能明白陈恒此事的要紧处。
“正是如此。”陈恒点点头,跟薛伯父这样的人聊天,就是爽快直接,他继续道,“头一个月,我想先把库房里布匹贱卖一批,只少量的收些剩品。等攒够底下人的工钱,再慢慢加大交易量。”
这是老成持重的判断,薛瑱心中很是赞赏。这孩子年纪轻轻,行事作风就能如此稳扎稳打,这点很对他的胃口。
眼下秋浦街的工钱都是问题,一上来就折腾改技术改产品,只会步子太大绊住自己的脚。薛瑱笑过之后,就请陈恒同饮一杯茶,又好奇道:“你既然都盘算好了,那还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的忙?不妨大胆说来,伯父也好帮帮你。”
陈恒露出些许不好意思的笑容,沉吟片刻后,说道:“想跟伯父借个人。”
“借谁?”
“侄儿想借薛兄一用。”陈恒说出一个薛瑱也十分意外的人来。
薛家的皇商生意,薛瑱打理了许多年。其中往来的人,多是内廷公公。而织造局的管事,正是这些内廷公公。也就是现在薛伯父给报业的行会耽搁着,不然拉他入局倒是好得很。
听到陈恒的话,薛瑱第一次皱紧眉头,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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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
春雁跑进屋里的时候,宝琴正在做女工。见到丫鬟咋咋呼呼的模样,宝琴横了对方一眼,又看向架子上的手帕,她今日绣的是‘春江水暖鸭先知’。白布上,有花树、春水,还有悠闲自得的野鸭二三只。
“外头又有什么好的事?让你这么高兴。”宝琴神色如常,手中的阵线不见停,只轻描淡写的问。
薛母觉得女儿越发长大,需要做些养性定气的功夫。不能再像往日那般自由散漫,就常命宝琴待在闺房,整日做些绣工打发时间。
小姐不好出门,春雁就得肩负起打听乐子的任务。她走到宝琴的身边,称奇道:“小姐你不知道,今日陈家少爷上门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陈家哥哥上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宝琴笑着摇头,古怪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可不是嘛。”春雁见宝琴不以为意,赶忙道,“往日陈少爷上门,都是挑我们大爷在家的时候。今天大爷还在书院读书呢,他就这样上门,可不奇怪嘛。”
让丫鬟这样一提醒,宝琴也想起哥哥的所在。她微微蹙了下眉头,听着春雁继续道:“前头他托大爷请小姐陪着走了一趟秋浦街,后面就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以为只是寻常游玩,没想到等到今日,才见到他上门。想来是他办的事情,有了眉目。”
柳叶眉朝两边微微展开,宝琴将前后之事一联系,想起那日陈恒的神情。不由自主的停下手中的针线活,似乎出了神。
等到春雁摇晃着小姐的衣袖,唤回宝琴的神思。对方已经整理好表情,思考一番,直接起身道:“雁儿,你跟我去看看。”
在自己家里,春雁的胆子比外面还大些,当即高兴道:“那小姐,一会老爷问起,我们用什么理由解释啊?”
“路上慢慢想就是。”宝琴抬指点在一心想看热闹的春雁脑门,笑道:“就知道你不安分。”
小姐,你怎么光说我啊。你不也是一听消息,就坐不住了嘛。春雁心中嘀咕一声,又陪着宝琴走出闺房。
两名穿着襦裙的少女,一前一后赶到书房门口。她们步伐轻,走起来悄无声息,倒没有惊动到里面的人。
等她们二人赶到时,屋里一片寂静。到让宝琴差点以为,她爹跟陈家哥哥是否换了谈话的地方。
偷听的主仆二人,又等了片刻,才听到屋内响起一句话。
“伯父可是有什么顾虑?”
宝琴当即竖起食指,挡在唇边。示意兴奋的春雁,别惊扰到里面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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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瑱确实是有些顾虑的。他有经商的才能,又做过二十多年的皇商。光听陈恒的描述,就觉得此事大有可为,也知道是门赚钱的路子。
可现在的薛家缺钱吗?根本不缺的。景安日报走上正轨后,已经是座谁都能看明白的金山。薛家二房只要守好它,足以福泽几代后人。
薛瑱顾虑的就是一个‘守’字。
他们举家搬到扬州后,名义上虽未公开脱离金陵薛家,可跟大房的往来确实是少了。这些事,外人不知晓,他自己心里是清楚的。
经商的人,都知道些肮脏手段。外头那些眼红的人,之所以没有对薛家二房使,多少还是顾及着薛家的名头。
这层脆弱的联系,只要等到薛蝌成亲,就会不攻自破。本就是拿着光秃秃的旗杆,在虚张声势。唬唬外人还行,等金陵老家随便来上几个亲戚,在宴上透点口风出去,别人马上能摸清薛家二房跟大房的尴尬关系。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先是李卞做局一再逼迫景安日报,后有扬州城内大户暗地里联合一气,对抗秋浦街。这两件事情,尤其是后者,都让薛瑱注意到自家的问题所在。
扬州的大户们,是忌讳金陵薛家的名头。但让他们真正将薛家二房接纳进来,接受薛家在扬州彻底站稳脚跟,私底下还是有些抵触。
这里面的门道,不是靠一场盛大的秀才宴就能摆平。打铁还需自身硬,薛瑱希望薛蝌能抓紧考中举人、甚至是进士。替自家扬一扬名,撑起扬州薛家的门面。
只有做到这一步,他们家才算有了守住金山的本事。跟赤脚穿鞋的陈恒不同,如今的薛家行事,反倒要低调保守一些。前者还需要拼命争取机会,后者已经开始考虑守成的问题。
薛蝌马上就要十五岁,留给他安心读书的时间,多不到那里去。成亲后,初通人事的男人是个什么德行。薛瑱清楚的很,更不想让薛蝌在这个阶段分心俗务。
他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对陈恒道:“世侄,你看伯父资助你五千两银子,再派个得力的管事帮你,可好?”
薛瑱不是自夸,他教出来的管事,在经商上的帮助只会比薛蝌大,甚至是大得多。
陈恒听到这句话,却有些傻眼。没想到自己会在最有把握的薛家上翻车,忍不住困惑道:“伯父,可是觉得此事风险太大?”
薛瑱摇摇头,将两手放在桌上相互交叉,坦言道:“做生意,有亏有赚都是常事。我看世侄的法子,也稳当的很。纵然一时不能赚钱,也绝对不会亏本。秋浦街起死回生,只是早晚的事情。”
可薛家现在缺的不是钱,而是能守住家业的人。薛瑱有苦说不出,只好道了一声,“只是蝌儿刚刚考中秀才,伯父还是想让他继续努力一番。世侄,伯父知道你的事情要紧的很,伯父再加三千两,多派个大管事帮你,你看怎么样?”
陈恒听出了薛瑱的意思,他脑子不差。将薛家最近的事情一联系,就隐隐猜中原因。醒悟过来的少年,在心中微微叹气。
说来也是巧,他现在缺的也不是银子。扬州府衙这边不好出面的情况下,薛家的名声就是他手中最大的牌。薛家名下的产业,跟薛家长子经营的产业,对织造局的影响力和说服力,不可同日而语。
试想织造局里的管事公公,见到薛家人跟薛家管事的态度能一样吗?织造局又是全局关键中的关键,也是陈恒最在意的点。自然要做到万无一失,不能有丝毫风险。
薛瑱现在借着金陵薛家的余荫抓紧发育,他又何尝不是借着这个名头,出去狐假虎威一番。
这可怎么办?陈恒一时也犯了难。要说此事也是发生的巧,倘若是在景安日报之前,薛瑱一定义无反顾举家入场。要没有李卞这边抓着景安日报不放,说不定薛伯父还能一心二用,陪着陈恒一起折腾。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薛家如今有了站稳的资本。更不可能抛下报铺不顾,专心陪自己折腾秋浦街。陈恒不愿做个携恩以图报的恶客,那会坏了他跟薛蝌的情分。
至于说什么要没有自己的妙笔,薛家二房会跟原书一样走向破败、中落的恩情。这种未发生的事情,更是提都不用提。
陈恒帮着薛家创下报纸,薛家人同样也是投桃报李。这些年不仅没叫陈恒继续投钱,该有的分红还是一分不少。来去一算,到底谁还欠着谁的恩情,还真不好说明。
看出晚辈的困境,薛瑱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是不知道此事的背后,有林大人和府衙的影子。但林大人也没出面帮他解决,景安日报跟江南报的问题啊。
薛家如今,还是在苦苦支撑。就等着病愈的林大人大发神威,一鼓作气将李卞送走。
只是官场的事情,处理起来不免麻烦。走了个李卞,对头打开再拍个张卞、王卞来。最根本的解决办法,还是薛蝌高中举人、进士。
两人都是想明白这个点,才会陷入不知如何开口的窘境。
“世侄……”
见薛伯父也是左右为难,陈恒也是赶忙开口拦下对方话,道:“伯父勿忧。我回去之后,再想想其他办法。”
这话说完,陈恒已经收拾好心情。只露出轻松的模样,反倒宽慰起薛瑱道:“是侄儿思虑不周,没考虑到伯父的难处。”
古往今来的事情,就是如此。点子、想法人人都有,但真正能办成,就要考虑入局人的实际情况和立场。
陈恒怕薛瑱过意不去,又笑道:“先谢过伯父的八千两银子,有了这笔钱,侄儿这事,倒是好办许多。”
此话只是虚词,为了彼此脸上好看些。说实话,这几千两银子洒在秋浦街,连个水花都激不起来。坊里光女工就有数万民,更别说桑农等人。
他们这些人的工钱,少的一两银子,多则数两。加起来也是十几万两的恐怖数字。扬州城里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的人,就只有盐商之流。
“哎。”薛瑱叹口气,他有心想帮陈恒,可实在变不出第二个儿子来,确实叫人头疼。
陈恒也是无言,知道呆下去会让伯父尴尬,正要起身告辞。书房的门却被人从外头推开。只见一位似曾相识的公子,穿着紫衣、头戴白玉冠、摇着纸扇走进来。
“爹,既然大哥无暇,不如就让孩儿帮陈大哥这个忙。”
女扮男装的薛宝琴,领着不知何时换过装扮的春雁,站在陈恒跟薛瑱的面前,眉宇间竟也有几分少年锐气。
“啊?!”陈恒顿时张大了嘴。
“琴儿,你这是什么打扮?!”薛瑱也是又惊又怒,没想明白自家女儿是何时溜过来。
宝琴没理会薛瑱的震惊,只合拢纸扇,用食指拨弄下扳指,对瞠目结舌的陈恒,拱手笑道:“陈大哥,今后得委屈你改口叫我一声二弟了。”
“这……”陈恒一时失语,下意识转头看了看薛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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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夜,陈恒坐在家里,想到下午薛家的情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由薛宝琴替薛蝌出面的事情,最后还是给薛瑱定下来。
对于陈恒来说,只要薛家有人出面即可,是宝琴还是薛蝌并不重要。之前没考虑宝琴,只是因为对方是女儿身,谁能一下子想到她。
“二哥,你傻笑什么。”信达推门进来,见到陈恒坐在位置上憋笑,有些摸不着头脑。
陈恒摇摇头,这种峰回路转的事,怎么好拿出去说。何况,等到明天去秋浦街置办店面时,信达也会撞见宝琴她们,现在倒不必说太多。
见二哥不肯多言,信达也没管他,转身去收拾床铺,准备一会歇息的事情。楼下却突然传来二叔的叫唤声,“恒儿,快下来,薛家小哥找你!!”
突然听到这句喊声,陈恒不禁愣神一下。心中古怪的想到:这个小哥是薛蝌还是薛宝琴啊?
考虑到夜色渐深,他一细想,就知道来的人定是得到讯息的薛蝌。索性披了件单衣,举了盏油灯就走到楼下。薛蝌果然等在夜色下的庭院里,他一见到陈恒,脸上的愠怒转眼消去一半。
“恒弟。”还不等陈恒站稳,薛蝌已经举手行大礼,愧疚道,“白天的事情,我听妹妹说了。真……”
“莫说糊涂话。”陈恒连他的来意,都猜的七七八八。直接用手托起好友,劝解道,“伯父有伯父的难处,你要真觉得不好意思,往后好好用功读书就是。”
“哎,我知道。”薛蝌被堵住了话,急在原地开始抓耳挠腮,他连连渡步,才说道,“此事,还能再算我一个吗?”
偷听的宝琴晚上只给他讲了个大概,薛蝌自己也是一知半解,只好带着歉意询问起陈恒的意思。
“哈哈哈。”为了安抚好友的心情,陈恒刻意笑道,“真要说起来,说不好你妹妹的用处还比你大些。放心吧,以后要有用到你的地方,我保证不跟你客气。”
薛蝌听到这句话,这才安心的点点头。他刚刚一路来的匆忙,这才得了空整理起衣冠,脸上的神色逐渐放松下来。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可以先来告诉我。”
庭院里还有几张小凳子,陈恒请好友坐下,忙笑着给薛蝌解释:“前几日都在家中办事,一时没想到你还在书院读书。”与其说是没想到,不如说陈恒根本没想过薛家会拒绝的可能。
当时的他,犯了个经验主义的错误。只以为大家看到有赚钱的靠谱门路,都会有掺一脚的兴趣,压根没考虑到薛家现在的处境。
有了这个小教训,陈恒也算是对一些事看的更透彻些。今日回家后,他还把原来的方案拿出来,结合林伯父给的信息,又重新做了细枝末节的修改。
两人又絮絮叨叨聊到深夜,最终被陈恒哄好的薛蝌才肯告辞离去。
…………
…………
翌日,陈恒比宝琴先一步赶到秋浦街,拉着睡眼惺忪的赵主事,在街上剩余的店铺中挑选起合适的店面。
薛家妹妹毕竟是女扮男装,外头的事情,他自己能亲力亲为,自然不好交到对方手中。宝琴只需替他站在台前,充当一张随时拿出来的门面即可。
陈恒这边已经忙开,宝琴这边还在春雁的服侍下洗漱打扮。到没有裹胸布这样的俗物,但该有的遮掩还是少不了的。两人挑来挑去,才看中合适的衣物。
“小姐,小姐。这肚兜,我们还带吗?”
“这……还是带吧。”
“哈哈哈,又能出府玩了。”
“多嘴,你快点。小心一会薛夫人来了,拦下我们俩,到时候谁也走不了。”
“啊?小姐,你怎么叫夫人——‘薛夫人’啊。夫人听到,会生气的。”
“你再啰嗦,我就把你名字改成春笋。快来,帮我把发冠戴上。”
“才不要叫春笋哩,难听死了。”
主仆二人絮絮叨叨完,才最后整理下彼此的衣角。秋季的衣物,比夏季多些。宝琴穿戴一番,加上身体还未发育,也能当作一个翘白翘白的贵公子。
薛家夫妇到是给女儿气的不清,范氏昨夜闹过薛瑱一场,后者也是愁眉苦脸。只是当时的情景,薛瑱除了硬着头皮答应,也找不到更好的法子。只能说,早知会是这样,再给薛伯父一次机会,肯定不会拒绝陈恒邀请薛蝌的请求。
范氏奈何相公不得,只好准备今天过来多劝一劝女儿。谁的女儿家,会这样出门乱跑啊。可等她赶到女儿闺房,宝琴早已带着春雁溜出门,让她扑了空,只能原地生气跺脚。
去往秋浦街的马车上,跃跃欲试的主仆二人,早就眉来眼去个不停。春雁年龄虽比宝琴大些,玩心却大得多。此刻,正对着自家二爷装模做样道:“二爷,可想好一会买间什么样的铺子?”
“看看再说。”宝琴刻意压低嗓子,又惜字如金,一时到听不太出来。沉默寡言,正是她薛家二爷今后对外的模样。
两个假儿郎,顿时笑闹做一团。笑声传到马车外,被跟随的管事听在耳中,心中更是万分焦虑。昨夜老爷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照顾好小姐。他这个小小的管事,怎么敢当成耳旁风。
哎,说来说去。自己运气怎么这么背,偏偏接了这个倒霉差事。
待宝琴这行人跟陈恒汇合,就在赵主事的陪同下,来到陈恒早上选中的店铺。店铺的位置说不上好坏,只能算中等。
毕竟他们入场晚,街上好的位置早给人买干净,剩下的能是什么好地方。这样的位置也贵不到那里去,用的又是薛伯父资助的八千两。陈恒花起来也是不心疼,反正这家店铺和生意,是挂在宝琴名下,陈恒也没打算搭一脚,去占这个小便宜。
花了一百五十两买下店铺,文书等琐事,赵主事现场就给办妥。他已经收到府衙的知会,眼下更是唯陈恒马首是瞻。只盼着对方会些点石成金的手段,赶紧解了自己犯下的错误。
定下地方,剩下就是装修和门面的事情。前者倒不急,可以慢慢做。后者更要紧些,要不挂个店名牌坊,弄得显目些,谁知道这家铺子卖什么呀。
店名最是好说,按照时下的风格,直接叫薛家成衣铺子就行。陈恒在纸上写下这几个字,就交给薛家下人去做个牌匾出来。
剩下的琐事,需要宝琴自己拍板。她身旁站着一个管事,管事问一句,宝琴就点头或是摇头,都按她的心思来。不一会,成堆成堆的木材,便搬到店内。
眼见店内的事情,不需要自己操心,陈恒就带着赵主事往坊里去。这一头,已经有不少坊里的工匠开始统计库房里的各式库存。
三日后,拿到详尽数据的陈恒,当即带着信达、柳湘莲,跟宝琴一起坐上去往苏州的客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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