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工们与化血教一众修士正万分紧张的对峙,汤狄却不是很关心。
他走入船舱,便见得舱内一片乱象。
水匪来袭的消息早已经被好事者传了过来,一众练气修士们正慌乱不已,面上尽是忧虑之色。
虽然他们人多势众,如果齐心协力和水匪们死斗,显然是能碾压过去的。
可乌合之众的特点就在于,他们永远难以真正团结在一起。
船舱内的修士们出身各不相同,基本也都是初次相遇,哪有什么羁绊可言?炼气士们本也就是散漫之辈,没经历过军事化训练,如何能迅速配合在一块?
就算是修仙界广为流传的两仪阵三才阵,他们也很难直接配合使用的好。
那也就只有被碾压的份了。
“大家莫慌,不过是水匪罢了。”船舱内修士们正慌乱着,总算有人站了出来,尝试安抚大家的情绪。“先不论咱们飞舟上有筑基修士坐镇。便是所有船工加起来,抵御对方也是绰绰有余。”
这人穿着一袭胜雪白衣,衣袂飘然,仿若仙人,倒也很是吸睛。
“再不济,”四下看了看被他这番简单劝解,已经有些冷静了下来的修士们,朗声道,“对方终究是为财而来,我等凑些灵石宝物出去,想活下一条命,也不是难事啊。”
一众修士们被他这么一说,稍微动了动脑子,也便都不再乱窜。
这种浅显的道理,正常而言是不需要别人来告诉自己的。奈何船舱内大家听到水匪来袭的消息,一时间都慌乱了起来。人又有从众心理,上哪还顾得上仔细思考个中利害了?
眼见一众修士们总算平静了下来,那当先站出来安抚大家的白衣公子也总算松了口气。
也有人似是对他起了些兴趣,凑上前去与他交谈,虽然轻声细语,但却瞒不过汤狄悄无声息的神觉。
他这神觉与常人的神识不同。结合了仙府神念以后,除却在广华仙宗内被那些个各有底牌压在身上的金丹真人们,以及玄理看穿以外,哪怕是玄仙宗的栖霞真人,也未曾感受到,只是觉得汤狄有些不太对劲而已。
悄然打探之下,他倒清楚了那白衣公子名唤“闵世雷”,出自离长湖不远处,逸风城郊的闵氏。
“倒也如徐英枫兄妹,以及陆裕那般,出身修真家族。”他打探了一会,便自己琢磨着听来的信息。“只不过比之徐陆两家可差得远。”
他整理了一下信息,判断出闵氏仅只闵老爷子等寥寥数人是筑基修士,筑基巅峰的,更是只闵老爷子一个。剩下最强的一些,也就和这闵世雷一般,不过是练气大圆满境界,加起来也就是十来个。
浅浅把这些讯息压在心底,他便寻了处船舱内放在角落里的桌子,与真寻一同坐下。
刚一坐下,他的神觉便敏锐感知到了所谓“水匪”的靠近。
“也不是普通毛贼。”他皱了皱眉,神觉探查出去,自然能最大程度上探知到信息。那船老大与掌舵飞舟的筑基修士的谈话,自然也瞒不过他。“化血教吗。”
扫视了一圈,并未发现超出筑基中期的敌人。
“没有筑基巅峰修士,就无所谓是什么人,都当做试剑石用一用罢了。”他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倒也浑不在意。
倒是他身侧的真寻,看起来像是很紧张一样,一手虽然保持着拈起的姿势不动,另一只手却持着念珠,紧紧按在他的几个包裹上。
不多时,船舱外就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且都出去看看情况吧。”那闵世雷朝着船舱内众人喊话。一群修士们本来群龙无首,被他安抚了一番情绪后,倒也都愿意听他几句,陆续走了出去。
“施主,我们不出去吗?”真寻原先有些慌乱,念诵了一会佛经后,已然平静下来。他打开自自己用以挑起包裹的扁担,自其中取出了一柄黑色的长刀,压在桌子的下沿处,用手按着。至于另一只手,自然还是在拈着奇怪的手势。
“无妨,且候着吧。”汤狄只是回了他一句,就老神在在的闭目养起了神。“他们马上就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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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未曾想过,竟是岑元春兄弟当面。”那化血教的领头筑基修士,带着一众尖底快船上的弟子们登上了大船,对着船上的那筑基修士拱手道,“不才钟北海,倒是久闻大名。”
“钟师兄客气了。”那岑元春倒不复此前面对练气修士们时的骄狂态度,显得有些谦卑。“您既然上船来有任务在身,还请自行其是即可。都是天道盟下的弟兄。”
他可不傻,对方乃是筑基中期修士,身后还跟着三个筑基初期的,其他的化血教弟子们,也都是练气大圆满境界。别看人少,他们船上一百余号人对化血教二十余人,就以为优势在我了。
对方那可都是精英,单只四位筑基修士,就足以横扫他们整条船了。在这没法飞遁的长湖上,插翅也是难逃。
他得是何等的傻瓜,才会硬着头皮凑上去求死?
不如放人上船来搜查。他们这些臭鱼烂虾,本也就没什么宝物在身上,等对方查出想要的东西以后,想来也看不上自己这些人的那点身家。
“倒多谢岑兄弟大开方便之门了。”钟北海面上露出淡然一笑:“为兄倒想从你这借点东西。”
“嗨呀,师兄且说就是了。”岑元春连忙应下,“钟师兄,你需要什么,只要小弟能给的出,都可以给。”
“好,”钟北海抚掌而笑,“我欲借汝身家性命一用!”
说罢,四柄飞剑齐声而出,绞杀向那岑元春。
岑元春倒也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毫无防备。他听到钟北海那几句话的时候,就已然心生警惕。这种话术,常见于各类话本小说里,他也不是没听过。对方想用这招来让他放松警惕,倒也实在是痴心妄想。
然而无论他再是怎么机警,他也万万想不到对方仗势欺人,以大欺小,也便算了,竟然还拉上他身后的三名筑基修士共同出手。
“卑鄙!”他唤出一座盾牌与一柄飞剑,勉力支撑着,却显然遭受不住,在四饼飞剑下苦苦抵挡。
其他几个与岑元春关系好些的练气修士欲要上前搭救,却见化血教这边的练气修士们直接出手,三两人直接踏步上前,拔出刀剑来,仗着修为猛劈狂砍了几下,就直接将他们挨个杀死。
余者见状,立刻作鸟兽散,立时遁逃回了刚从船舱中走出的修士人群之内。
几个瞬息之间,他便直接被攻破了防御。化血教四人的飞剑分出一柄,与岑元春的小剑缠斗着,其余三柄则是猛射飞出,直接将其穿心斩灭!
“噗噗......”岑元春面上露着一丝悲戚,缓缓扑倒在地,口鼻之中被心口泵出来的鲜血封死,难以发出什么声音,七窍之中喷涌着鲜红的血液,覆住了他的面门,流成了一道血泊。
“尽数杀了。”钟北海一招手,属于他的那柄小剑便飞回了袖中。“不要留下活口,免得事情败露。”
紧接着,他祭出一道血色小旗,压在岑元春的尸身上,不断汲取着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