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匹啊……”张韩心里抖了抖。
莫,这么大气。
不过现在的确又到了求才若渴的时候,为与冀州交战,储备多少将才都不算多。
人因为富有灵性,所以和钱粮等物截然不同,不可同日而语。
若得将才领兵作战,或许可胜过十万石军粮,万金之财也。
任何有长远眼光的雄主,都能看到此节,曹操自然在此列。
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年兖州起兵,岌岌可危的小太守了,而是权倾朝野的丞相。
“害,”张韩摆了摆手,谄媚的笑道:“岳父,小婿方才就是闹着玩儿的……其实您什么都不给,一样会知无不言。”
“好好,打住,”曹操懒得听这些囫囵话,“快说!搞快点!!”
烦死了,每次说点事情都喜欢拉扯半天,一点也没有以前那种急切立功的诚恳。
曹操心里忍不住吐槽了起来,暗地里瞪了张韩一眼。
“我知道一些情报,”张韩也收起了笑容,正色道:“赵云此前从徐州回乡,其实心灰意冷,不准备再投他处,想在家中安定营生。”
“不过,他回到乡里之后却发现,自己的大兄早已在一年前因病重而过世,于是打算守孝数年,遣散了追随左右的义从部众。”
“但是,他的兄长离世,留下了孤儿寡母,赵云与其相处多有不便,久之自然有人说闲话。”
曹操眼睛忽然一亮,拍案沉声道:“你是让我去将他兄长的遗孀寻到,再礼遇相待,最好是能抚养其兄长之子。”
“不错,”张韩点头称赞,心里暗暗咬牙,一提到寡妇,主公的思路也是特别的畅通无阻!
又快又准!!
我现在都快被你影响了,奇怪的是每次听见寡字都会莫名其妙的想起丞相,感觉这都快成一种病了,可恨!
“你这是编故事吧,”戏志才奇怪的转头过来,“就这还叫情报?”
前情后事,事无巨细伱都清楚了,就好像在旁边看着他们叔嫂二人生活过似的。
特么你就差说自己亲眼看到的了,情报能详细至此!?
除非是赵云告诉你的!
“原来如此,”曹操点了点头。
他信了,对张韩的话,并没多少怀疑,许是这些年被张韩奇怪的情报网,和身上或多或少的祖宗保佑的气运所影响。
已经麻木到不想去怀疑情报的真实性了。
“来年开春,我自会让使者以天子名义去冀州,而后差人去办此事,毕竟只是一个民间妇子,不会有意外。”
曹操做完了决定之后,又很自然的对张韩问道:“有没有详细的住址所在?”
“常山真定,赵家村吧。”张韩随便编了个地方,挠头道:“赵云昔年投奔公孙瓒之时,有数百乡勇跟随,可想而知他在乡里的威望也是极高,主公差人去打听便可知晓。”
“而若是想让人跟着走,嗯……恐怕要好好想一下说辞。”
“好,”曹操点头应下,对张韩笑道:“那你进宫吧,陛下已几次问及了,说你一旦回许都,立刻到宫中去。”
“他好像对你颇为依赖……”曹操眼神狐疑,想不明白,那一晚上张韩去迎汉帝,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韩挠了挠头,尴尬的笑着道:“可能,是那晚上救命之恩?”
总不能,他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忽然有一天踏着黑色骏马提枪来救他吧?
诶?我那天骑的赤兔还是绝影来着?!
张韩自己都已经忘却了。
“那,那一千匹珍宝骏马——”张韩眉飞色舞,神色谄媚到了极致。
曹操不冷不热的道:“等冀州时得成,我再兑现吧。”
呸!曹贼!!
张韩嘴角一抽,转身进宫去了。
丞相府大殿里,不多时又充满了欢声笑语,一片快活的空气。
……
皇宫,后花园。
张韩和刘协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说了现下在冀州的用策。
刘协大为惊叹,担忧道:“爱卿竟将自己的八百生死兄弟送去了冀州,那可是危险之地。”
“那,爱卿身边可还有可信的心腹?”
“唉,”张韩微微叹了口气,躬身道:“皆是为了圣上,为了大汉江山稳固而已。”
“我在听说冀州的奏表时,就已经明白袁绍的用意,此乃是避重就轻,顺带将我推及至风口浪尖。”
“毕竟,我只是区区一个少卿,和袁绍比起来身份低微,如何能入其法眼?他这般忽然夸赞,不过是捧杀罢了。”
“那时候我就想,身在许都的陛下已经不再是孩童,何等的英明神武,怎会受此挑拨呢?”
刘协在听这些话的时候,一直不断的点头,看起来倒是极其的受用,面色微笑,止都止不住上扬的嘴角。
“于是,我只有信任陛下,而后暗中行事,后才置下了八百精锐亲信,只是这些人,都是我的生死之交,过命的兄弟,也不知他们能否平安归来……”
张韩眼神失落悲痛,流露出了悲伤的情绪,这时候刘协的手不自觉的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在耳边轻声道:“爱卿不必悲伤,朕可为这些死士,抚恤安养家小,不令其无畏奉献之情冷落。”
张韩在无人注意的角度露出了笑容,假装抹了一把脸,抬起头来时已经满是感激,“多谢,多谢陛下。”
“陛下厚恩,他们若是知晓,在河北也
会尽心尽力为陛下探听消息,为我军日后进驻而扫清前情。”
“嗯,爱卿才智过人,能有此急智,朕深感欣慰,河北形势不明,丞相也曾说过,黎阳为最难突破的关隘,如今连探哨都放不过去,爱卿此举,可谓解决此难关也。”
“多谢陛下赞赏,只要朝野媚内外安宁,彼此一心,收复北地便不算什么难事。”
张韩由衷的说道。
“今年的年关,爱卿可稍稍歇息了。”
“对,”张韩眼睛一亮,道:“朝堂上打探消息的人定是不少,袁绍既然要害我,定也会等结果,陛下不如将我少卿之职罢免。”
“爱卿!”刘协一惊,转头来关切的看向他,“朕可不是这个意思,是当真让卿好生休息,不可过度劳累。”
“我知道,”张韩淡笑而视,“陛下好意,臣怎能不知,但撤去职位后,可让北方越发轻视在下,实则也只是做给他人看的。”
“那,降职如何?毕竟爱卿还是有功的,赈灾八万余人,又招揽了那位仲景先生这样的名医,一下撤职恐也令人生奇。”
“倒是也行……”张韩挠了挠头,这一番对话倒是也试探出来了,这陛下对我果然不一般。
心里依赖得很。
不知道是我魅力太大,还是当时踏溪救主之事,让他始终无法忘怀。
不过这是好事,张韩倒是也不觉得心忧。
和天子又聊了一会儿家常,讨得了五百金赏赐后,张韩快速离开了后花园,到殿前的校场来寻到典韦,一同回半山府邸去。
两人一打眼,典韦就立刻凑上来,瓮声瓮气的问道:“怎么样?没被为难吧?还是真的和孙乾他们猜的一样,被责备了?”
“没有,搞了五百金赏赐,晚上乐坊雅舍走着,叫上那两位兄长,不醉不归……”
典韦稍稍顿足,感觉自己不自觉的上身仰了一下,这么说孙乾他们全猜错了?不光屁事没有,还又让他骗了五百金,“韩不走空”嘛这不是。
晚上,张韩在乐坊雅舍设宴,请了许都内交好的同侪,心腹内臣,还有新任五官中郎将的曹昂,以及其侍郎杨修,都是熟面孔,也都是大汉的文武英豪,一直喝到了深夜。
乐坊里的三层阁楼上,毛毯铺就,陈设华丽又极其儒雅高贵。
除却二十四名打扮着异域风情服饰的美人,也有效仿当年张韩家中围炉的桌案、火炉、小木凳。
木凳,来自于张韩命人打造,上铺软垫,后有靠背,坐起来颇为舒适。
之前刚刚拿来的时候,郭嘉曾问为什么不用“兀子”,张韩说“兀子”不行,得有靠背,聊得久一些,毕竟是在自己的阁楼雅舍里面,可以轻松写意、懒散一些,不必像在那些大席上那般拘谨。
酒过三巡。
张韩夹了一大张菜叶,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案牍上,又夹了九根鱼刺,环顾四周,腰板一挺,默不作声的靠向了身后,舒适的挪了挪屁股。
郭嘉瞅了一眼,摇摇头败下阵来。
“伯常,已经越来越雄武了,当时猛将也,只怕是天下无双。”
他深深感慨,面有不甘之色,从未有过的颓败感袭上心头,郭嘉也不曾想有一日竟然会被击溃得如此彻底。
在场的文武,大多都知道什么意思,纷纷向张韩敬酒,言语之中都是敬佩之言。
只有杨修和新来的后辈贾玑根本没明白,一头雾水呆若木鸡,各种左右相看,愣是没搞清楚这些人在敬佩什么?
什么情况就敬佩。
一片叶子,九根鱼刺,何意?!
“啊?”
杨修忽然愣住,然后原本俊美的俏白脸红了一下,“不会是,一夜九次的意思吧?”
身旁曹昂转过头来摇了摇,“当然不是。”
“哦……”杨修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满朝支柱在场,文武皆是上佳之才,一个个手握重权,怎能去聊这些事?!若是让父亲知道了,回去之后岂不是要狠狠地责备我……
“你看那片菜叶,”曹昂目光指引了过去,杨修凑了过来:“嗯,如何?”
“那是一片整夜,所以意思是,一整夜,九次。”
杨修:“……”
麻了,毁灭吧。
他们真的就是在聊这个?现在天下分崩离析,多少失地尚未收复,边境百姓仍旧苦不堪言,怎么能——怎么能一夜做到九次呢?!
不是,为何要商谈这些东西!!
贾玑那边也是一脸的苦涩,来之前父亲还嘱托他,多和郭祭酒、戏府君学习,还有席上那位参军孙乾、糜竺,都是口才不错,眼光长远之辈。
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父亲只字不提君侯了,贾玑心道,他原本还以为是因张韩本就地位尊崇、才学过人,声名广为流传,不需要特意提点。
谁知道……
谁知道他能一整夜九次,这体魄也太强了吧?就不怕中气亏损,日后百邪而侵吗?
张韩放下了箸碗酒觥,夜还长,乐坊雅舍的姑娘们仍然还在以音律取悦众人,张韩看向杨修道:“我听闻,德祖少年聪慧,尤善解字谜,是否?”
“去往冀北的路上,曾有蔡大家留下的石碑,碑上有黄绢幼妇,外孙齑臼四个字,做何解?”
杨修想了想,苦涩道:“绝妙好辞。”
“诶,聪明!”张韩左右看了看,郭嘉和戏志才均是笑而不语,贾玑却佩服得紧,竟是一
瞬间略作思考就可猜出来,若非是杨修名气很大,出自弘农杨氏,恐怕都认为他是提前知晓谜底。
张韩又道:“这是已成的碑字,倒是不算新奇,毕竟许多人都曾见过,我说一个没见过的。”
“而且,要用一个字,拆成一种行为,若是猜对了,德祖今夜便可得到它。”
杨修一愣,啊?!
脑子里立刻有了猜测,得到“它”,那此物定然是奇珍异宝,或是银钱财物,方可用“得到”来作为彩头,他当下笑了起来,打起兴趣道:“来,君侯请说!”
也好!用这些字谜可稍稍洗刷方才幻灭的心情。
否则,唉,我真的没眼看这几位曹营栋梁之材了,只能说……怪不得荀令君每日提及这三人,便会被气得嗷嗷叫,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片刻后,张韩在案牍上写了个芙蓉的“蓉”字。
杨修一看,当场愣住了。
这一个字,寓意四个字?而且还要成一物?
“这……”
他本想立刻脱口而答,但发现自己所想的不是拆解字谜,而是在造词,这就并不是谜底了。
“嘶……”杨修的额头慢慢的渗出了汗珠,他发现自己竟然答不上来。
这些平日里趣乐的小玩意,可是他引以为傲的急智,虽说父亲常说此乃是小聪明,不可沉浸其中自得其乐,但杨修还是认为论此道,无人能出其右。
今日,竟然碰到个答不上来的。
他尴尬的看了张韩一眼。
张韩脸色微红,面向众人道:“所有都一样,谁答上来,可悄悄告诉我,今夜便能拥有此物!”
过了不久,郭嘉直接起身,附耳到了张韩的耳边,轻悄悄的说了几句,张韩一下乐了,两人相视一笑,乐个不停,张韩连连点头:“行,行行……兄长真的是心智过人。”
“晚上必定安排妥当!”
杨修在旁边看了个满眼,人傻了。
什么玩意就猜出来了?!
“祭酒已经猜出来了?!”
杨修有一种被挫败的感觉。
郭嘉睁大了眼睛,呆滞的左右看了看,茫然道:“你,你猜不出来吗?很简单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