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十五万军队崩如山倒,叛军已过玉山原,快兵临城下的消息,不到半日就已在城中传遍。
眼下四门封闭,城中百姓几乎快要发疯。
相比百姓,城墙上的士兵也有着莫大的压力,他们并不隶属京畿那几支有旗号的军队,只是一般士卒,如今压力落到他们头上了,每个人此刻巡逻、值岗,都感觉有些腿软。
毕竟,燕京的精锐尽出,全都被打残了,他们这些普通士卒,难道还能比精锐更强?
“你们看……这是城外的哪支兵马?”
西面城墙上,值岗的士卒目力所及的尽头,半空斜斜飘荡的尘烟,那只有是兵马前行溅起的烟尘才会出现的形状。
听到他话语的巡逻士兵纷纷靠向墙垛,举目望去,一个個脸色微变,有人急忙大喊:“叛军!”
随即在城头疯跑冲向城楼,两里的距离,足足喊了数十声,那边正假寐的守将才被惊醒过来,他急急忙忙起身过去查看。
然后,“唉呀!”的拍了一下墙垛,那将领让士兵敲响传讯的铜钟,“敲钟,传讯,叛军过来了!”
咚!
咚咚!
警讯的钟声敲响城楼,城中本就慌乱的百姓此时更加惊恐万分,在街头混乱奔走,燕京令徐攸派出衙役上街,维持秩序,他也在人群中大声嘶喊,让百姓莫要惊慌,速速回家等话语。
城中待命的几员大将听到警讯的钟声,纷纷赶往西面城墙,此时已过去半个时辰,众人视线之中,数里之外,密密麻麻的马队,在烟尘中此起彼伏,犹如浩浩荡荡的潮水推行。
“骑兵竟然如此之多……”
踩踏大地的蹄音,相隔数里都能清晰耳闻,看得城头兵将,心头升起了寒意,然而,不久,一支步卒长龙似得从官道那边缓缓过来,也在数里之外,扎下了阵角,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粗略扫过,足足有数万之众。
不等众人商讨叛军主力会如何攻城时,数个骑兵从那方奔行而来,距离城楼数十丈勒马停下,朝城头大喊:“城楼上众兵将听着,我等乃大将军的先锋西凉军也,董将军让我等传话,尔等坚守城墙职责所在,城破之后,定不会为难!”
另一骑也接口叫道:“但沙场刀剑无眼,尔等又非久经沙场之兵,攻城之日,必然死伤惨重!”
城楼上有将领,挽弓就要射下面几骑,被一旁的同袍拦下:“你做什么?!”
“杀了这几个叛军!”
“杀他们有何用?真等到城破,被砍下脑袋?!”阻拦的将领嘶吼道:“你我尽本分即可,何必为难小卒!”
“哈哈哈!”此时城楼下的那几骑笑了出来,其中一人朝上面叫道:“我等兄弟尸山血海见惯,早已生死置之度外,何惧尔等手中弓箭!你们自觉能守住城墙,可别忘了,前有十万兵马,后有十五万,皆败我等手中,燕京已是孤城,能守几日?你家两位统帅脑袋都被砍下来,尔等自比他们如何?”
最后,又喊了一句:“我家将军之言已带到,望诸位好生思量!”几骑这才转身纵马飞奔,返回远方的军阵。
不久,数万人马就在城上无数视线中在五里的距离安营扎寨,完全视城中兵马如无物。
“欺人太甚!”
一员将领恨恨的拍在墙垛上,想要趁对方扎营,下城带兵冲杀一次,走到一半转身看向其余将领:“你们怎么不拦我?!”
“你要出去讨死,我们拦你做甚?!”
那边几将里,一人开口道:“城里就两万可用之兵,战力远远不如虎贲、龙骧,他们都败成那般惨状,你带几千人出城,不是送死是什么?”
西城楼的守将过来打圆场,这才将尴尬化解。至于如何守城,他们还需商量,送这几位将领离开,城楼守将脸上谄笑渐渐收敛,朝他们下城墙的背影呸了一口。
回到墙头,他看向外面正在修建营寨的叛军,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
天光划过城头,一道道身影正搬运木材搭建营地,立起栅栏、辕门,所过的地方,还有许多身影站立不动,凑近一看,全是一个个插着木棍的草人。
远方返回的马队里,响起李傕的声音:“你们再跑两个来回,吓吓城中兵马。”
话语落下,他从马队里分离出来,策马飞奔入营,还没等停稳,飞身跳下马背,径直走向刚刚搭建起的营帐,掀帘大步而入。
“董公,你是没看到,城头上聚集许多城中兵将,估摸他们心里吓得不轻。”
“呵呵,这是自然。”
董卓大腹便便的坐在大椅,拿着手绢正擦着手里捧着的环首刀,“当初老夫进洛阳的那会儿,就已知晓,如今这边岂能例外?十五万大军溃败,他们焉能不成惊弓之鸟?”
“董公英明。”李傕在一旁坐下,倒了碗水大口灌进肚皮,颇具匪气的随手将碗放到一旁,拍响膝上,“那何时攻城?趁后面那些人没来,索性拿了城门,这头功就是我们的了。等会儿,我卜上一卦,看看哪个时辰最好!”
“不用女巫,改自个儿卜卦了?”
董卓直接一刀丢了过去,插在李傕岔开的双腿之间,余力不息的地上微微摇晃,吓得后者差点跳起来。
这边,董卓继续说着。
“我们不攻城,老夫这招滥竽充数,应该会吓到不少人。”
“董公,我觉得你这形容,有点不妥。”
“嗯?!”董卓眯起眼帘。
对面的李傕赶忙闭上嘴,将环首刀小心的放回案桌上,董卓这才将目光偏开:“西凉军重新满编,也才万人,攻这燕京属实不智,我这一计鱼目混珠,定让城上兵将心惧,说不得今夜就有人开门来降!”
那边,李傕也不去纠正董卓的用词了,连忙拱手道:“董公高见!”
听着奉承的话,老人微微的点了点头,继续擦拭起兵器。
……
五月二十三这天,西凉军习惯了快速整装,然后长途奔袭,受苏辰命令,先一步快速推进过来,顺道将沿途发现的溃兵,收降或斩杀。
而主力仍旧在出玉山原的路上,距离燕京尚有一百里左右,一些兵将被留了下来,负责照看伤兵和俘虏。
期间也有部分虎贲、龙骧、涉谷的俘虏加入进来,毕竟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看到了什么叫大势所趋。
这些降兵,苏辰大多补充到了并州、西凉两支军队当中,而一些燕山骑俘虏,则编入吕布麾下,缴获的战马足够组成一支三千人的庞大骑兵。
而空出来的战马,全部交给董卓,帮忙驮载兵器甲胄,保证加快行军速度。
眼下主力将近三万,分成各营漫山遍野的推进,位于官道上的大车上,苏辰正将一些阵亡名单签署上自己的名字。
“一定要保存好阵亡士卒的骨灰,名字不得有遗漏,攻下燕京之后,对家眷的抚恤,直接从皇宫的府库内扣出来。”
“对了,要立一座悼念英灵的丰碑,将他们的名字都刻上去,要在城外选风水最好的位置,我要让他们永世都要受香火祭拜!”
“……不让人忘记。”
吴子勋面容肃穆的捧着几本名册,里面有两本是阵亡兵卒的姓名,足足有四千多人,光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名,他都觉得触目惊心。
“下去吧,就照我刚才的话做。”
苏辰放下笔墨,让吴子勋带着那几份伤亡名册回到后队保存,随即又看过近日以来的消息,尤其关于另外两路的兵马。
“真是慢啊……那我便不等你们了。”
轻声说了一句,他朝一旁步行的典韦使了一个眼色,后者自觉的走到前面,让赶车的士兵下去,他站了上来,接过驾驭车辆,不过车速明显降下了不少,累得拉车的几匹大马舌头都快吐了出来。
而车里,道士面无表情的点燃一炷香,交给苏辰,识趣的走到外面,坐到典韦身旁,典韦偏头看他一眼,这位道长依旧没表情的点点头,随后看向前方。
车厢内,长香插进香炉。
苏辰盘算着两场大仗下来的功勋,抛开夏侯渊和赵云的两万,仅剩的四万直接变成了十四万,足够他随意挥霍了。
毕竟功勋除了招来那些不甘的将领外,就只能解锁皇帝了。
阶梯状的供桌上面,随着长香点燃,一尊尊灵位苏醒过来,大抵是知道苏辰心里想法,一个个往前倾了倾灵牌。
“诸位投骰子了!”朱元璋兴奋的叫道。
汉高祖的灵位也有兴奋的声音传出:“这次朕的功劳较大,该轮到季了吧?”
“你家汉武帝刘彻功劳也大,要不让给他?”李世民并不礼让这些做皇帝的前辈,“说好的掷骰子就谁也别反悔,老朱家的,叫的最凶,最没机会!”
曹操、刘备、刘协笑眯眯的在一旁看着。
“诸位老祖宗,我可要开始了!”
苏辰就跟前世玩抽卡一样,心里多少有些激动,他闭上眼睛,却是没像往日那般传来备选的三个皇帝的声音。
而是三团雾气在他面前。
‘管他的,反正都是随机一位,了不起,我还有多余的点数,再抽一次。’
苏辰深呼吸了一下,意识随后集中右面那团灰雾。
下一刻。
另外两团雾气暗淡消失,他选中那团雾气渐渐飘散露出一尊灵位,看到上面刻着的字迹,一点点露出,一个‘唐’字时,苏辰脸上泛起笑容。
唐太宗稳了!
然而,第二个露出的是‘玄’字。
唐玄宗李隆基。
苏辰猛地睁开眼睛,一个七尺三寸,身着赤黄袍衫,折上头巾,腰挎九环带,脚登六合靴,相貌富态中正,却是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还没等苏辰开口,他就先朝着供桌上灵位拜下来。
“太皇曾爷爷……朕……我也不知为何……”
李世民的灵位传来咔咔的声响,苏辰还以为他要发飙,好半晌,才响起李世民幽幽的一声:“算了,既然是掷骰,朕也不是输不起的人,怎会怪罪到你头上,再则你也是李家人,好过让其他皇帝拿了去。”
“是!是!”
唐玄宗李隆基连连拱手拜了拜,随即看向苏辰,似乎有李世民在,他拿不出皇帝的架子,赶忙拿出三枚令牌交到苏辰手里。
“你且先拿着,后面两个容朕想想。”
说完,他朝曹操、刘备、刘协也拱了下手,化作一道烟,咻的没入灵牌里。
“呵呵,世民兄,你家这位天子怎么诚惶诚恐!”朱元璋大抵念着刚才李世民说的话,也故意嘲讽道。
这边,苏辰哪有心思管这两位斗嘴。
将手里的令牌摊开,三枚令牌,两金一银,两金分别写着“太白”“裴”,而银色令牌则写了一个“玉环”
“这是给我的什么?”
太白?
苏辰记得不差,应该是李白,大唐诗仙嘛,可送我一个诗人做什么,我这造反打仗呢!!
那‘裴’又是谁?
苏辰没多少印象,而且两人都还是金色……
至于最后一个,应该是杨玉环。果然是艺术家皇帝,直接送一个能歌善舞的贵妃过来。
看着手里三枚令牌,苏辰顿时有些犹豫要不要将他们招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