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再快点!你这匹惰马……再快点啊!”
清冷的月色照着荒野、道路,几匹快马沿着蜿蜒的官道,撒蹄狂奔,方天令与几个捕快疯狂挥鞭,催促麾下马匹,想要尽快赶到陈度郡。
唏律律!
座下奔行的马匹嘶鸣一声,忽然坠地,方天令往前飞扑一截,半空翻转,稳稳落地,回头看了眼口吐白沫的坐骑,只得跟一个手下交换,继续赶路。
到的陈度郡北门,已经是下半夜了,城楼上的兵卒探出火把询问,方天令将自己的总捕令牌扔上城楼。
“快点打开城门!”
上方士兵检查令牌的同时,也在飞奔,叫来城门守将,验证之后,这才让下面的士兵将城门缓缓打开一条能过人的缝隙。
马匹跃了进来,方天令朝城楼叫了声:“多谢!”
随即入城,沿街道直奔府衙,翻身下马冲入府衙,有人上来阻拦,被他一把推开,边跑边喊:“太守!”
大步入院,后院正对的房间内,灯火亮起,卫金堂在小妾的服侍下,慌慌张张的披上一件单衣开门出来。
“方捕头,那位夏王可是说了什么?送去的人不对?”
“回太守!”
方天令上前见礼,将送苏庭前往渡口的事一五一十讲给卫金堂听,“……卑职出来后,便看到北地兵马已经动作起来,朝……朝陈度全境蔓延……他们不像攻城……”
“你快去通知曹将军,还有城中其他几位……快点,我换好衣袍就过来!”
“是!卑职马上就去!”
打发走了方天令,卫金堂急急忙忙回屋,叫床上的小妾赶紧服侍他穿戴衣袍,他进屋关上门扇,看到女子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由恼起来。
“叫你为我穿……”
他话语陡然停顿,顺着小妾惊恐的目光缓缓移到房间一角,窗棂半开,一道人影站在角落,缓缓走入烛火范围。
“谁?!”卫金堂转身抓向墙上挂着的宝剑,一個杯子飞来打在他手背。
那阴影里,裴旻提剑走出,站在圆桌前,嘴角咧开一抹冷笑。
“卫太守,在下燕国绣衣司统领,现在随我走一趟。”
下一秒,床上的小妾被东西打了一下脑袋昏厥倒床,房间的烛火唰的熄灭,肥胖的身影直接被人抓着后颈拖到院落,一个纵身跃到房顶,踩着瓦片‘哐哐’声响,朝着北面城墙过去。
那边兵卒看到房上有人跃下来,纷纷围拢盘问,却是看到太守被对方拿捏,投鼠忌器不敢上前。
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提着卫金堂走上城墙,在众人视线里,纵身一跃,跳下城墙,转眼消失在城外荒野。
太守被人虏走的消息当天夜里疯狂的传播开,曹衷接到消息,打开城门,率一百骑在城外追击,等到天明无功而返。
然而不久,斥候从城外送来如同雪花般的战报,纷纷飘到他和其他将领手中,所辖六县战报频频,全是求援的消息,在这一刻爆发出来,陈度郡四周县城、乡镇都遭受到北地那位夏王的军队肆虐。
卫县遭受袭击!玉县被攻击!荥武县被袭……
他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仿佛已经看到了各县升起烽火,并不知道实情的各县兵马出城救援,随后被杀的溃不成军,一时间陈度郡范围内,烽火疯狂点燃传讯、求援,更多的援兵赶往,溃败、收缩、再次被溃败。
曹衷仿佛看到了兵锋施虐、蔓延,心里升起一股寒意。
那位夏王真的要动真格的了……不是开玩笑的。
……
各种各样的快马狂奔而出,中途被北地骑兵拦截,被射杀,也有侥幸带着陈度郡被入侵的消息传入周围各郡太守手中,随即就是整兵,派出援兵。
消息往西南进入中原腹地,进入鹿阳时,已经是三日之后,九月十七这天,赵魏宫廷之内,赵传廷正与兵部尚书、侍郎,几个京畿将领看着地图,应对燕国这次两路兵马入驻汾州、漳州的事。
做为魏国传承六代的皇帝,赵传廷有着不同于父辈两代的雄心壮志,他致力开疆扩土,想要一展魏国版图,功高于历代帝王。
“燕国那位夏王,野心勃勃之人,这次两路兵马并进,一个在东路入驻汾州,一个西路入驻漳州,名义上打着为汾州百姓报仇,实则就是想与朕掰掰腕子,呵呵!朕年岁不小了,跟着这种小家伙打仗,倒是让朕像是回到年轻时候!”
赵传廷今年已有五十有一,身姿魁梧高大,声音依旧中气十足,他昂起花白的脑袋,犹如一头巨熊站在众人前面,他看着土地上画出的两道南下的燕国箭头,目光显得平静。
“不过有这样年轻的对手,真是让朕欣喜,听到那位年轻的燕国夏王提兵南下,朕整整两个夜晚都幸福的难以入眠,希望他别让我失望,我的将军们,你们也别让朕失望,之前的石敬重就让朕伤透了心。”
这位大魏皇帝半眯起眼睛从地图前走开,站在他书案后面:“既然他们来了,就要为之付出代价,均州陈度郡、耀州广武郡,都是防止他们渡河的第一道防线,他们到来定然先回打造渡船,在那边加派细作,暗中破坏,暗杀、下毒,尽可能的杀造船的工匠。”
他发下命令,宫中侍卫飞奔过来,随后将什么东西交给书房外的宦官,那宦官脸色一变,脚步飞快,走进房内在书桌一侧躬身站定。
“陛下,均州陈度郡传来的消息。”
赵传廷接过纸张展开,周围的将领、尚书、侍郎也看过来,望向皇帝手中的消息。
沉默了片刻。
有笑声自他口中发出,然后交给诸将传阅,“呵呵……燕国的小王倒是很大的胆魄,原以为他的军队再过半月才会到达,想不到速度之快。”
“消息是三日之前,那陈度郡恐怕已经孤立无援了。”一个将领放下手里的消息,眼中有些惊骇的神色。
一旁,魏国兵部尚书袁逢拱手道:“陛下,从此人之前行事来看,该是有准备的人,如此快速行军,进漳州,渡浑河,在陈度郡四处杀伐,难道真是为汾州之事报复?”
“呵呵,年轻人嘛,血勇上头,总是会做一些让我们这些老家伙看来匪夷所思的事,不过这样才好,这样的敌人,打败了,才更有征服的意义,燕国精锐皆在此人手中,打败他,燕国就不再设防,可长驱直入。”
大魏皇帝语气兴奋,走动几步,像是经过了思虑。
“传令赵贵延、陈权二将,各领两万兵马,前往均州陈度郡,武散常骑王知文为监军!今天就出发,沿途郡县补给口粮,大军辎重粮秣今夜装车,明日晌午之前出京!”
“是!”
众将拱手。
这天晚上,整个大魏宫廷顿时动了起来,仿佛一个巨兽睁开了眼睛,大量的官吏、官员携带公务奔行皇宫、皇城、城中衙门、城外军营。
渐渐的,一道道火把照亮夜色。
烫金色的‘魏’字大旗离开了营寨,在风里猎猎飞舞,在骑兵的跑动下,高举着往城外而去,名叫赵贵延的宗亲将领骑马跃出军营,冲过一名名士兵前方,拔出腰间奢华的长剑,剑锋划过的方向,是无数士兵形成的方阵,延伸至目光难及的远方。
他声音在夜色里嘶喊,鼓舞。
“……北面燕国派出了他们的军队,那位以下犯上作乱的夏王正在施虐我们的国土,用他残忍、肮脏的剑,屠杀魏国的百姓。
今夜,我接到大魏皇帝陛下的命令,将带领你们与他们一战,尔等将随我一起驱赶敌人,随我一道斩下他们的首级!”
赵贵延停下战马,调转方向,然后奔行起来。
“跟我前行,大魏熊虎,止住燕国踏来的铁蹄!”
兵锋延绵,在这片夜色下迅速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