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救我!”
“你不要过来啊!”
铁锤飞旋,带起风雷声!
那边马背上,安禄山拖着肥硕的身形惊恐的大喊,然后呯的一声,奔来的战马上方,陈权的身体直接飞离了马背,飞过长长一段距离,重重落在他面前。
后背连带背甲都砸的凹陷进去,圆滚滚的硕大铁锤滑落到一旁,余力不息的微微摇晃。
“这……这……他娘的还是个人?!”
安禄山来到这个世道,多多少少明白自己还有这世道的人的武力比从前的世道要高不少,这個陈权他也略听过一些,武功境界也是不错,不然也不会做为统兵大将,没想到被一锤给砸死了。
他望向对面,那个冲来的身影,此时已经降下速度,拎着一只大铁锤缓缓走过来。
周围,安禄山的士兵深吸了口气,握紧了刀柄、枪柄,只等他一声令下冲过去,为主将争取逃走的机会。
毕竟过来,不过百余人,他们可没信心,将对方击退。
顷刻,只见安禄山缓缓举起手,他们顿时拉紧缰绳,握紧兵器,心脏也在突突狂跳,就在举起的手落下的瞬间,他们已经做好冲锋的准备。
“自己人!”
最前面几个骑兵一个踉跄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走过来的李玄霸歪了歪脖子,看着对面肥硕的将领,目光露出不屑,脚步依旧不停走了过去,对四周架起的长矛丝毫不在意,捡起地上遗落的大锤,目光平视马背上的安禄山。
“你算得什么东西,与我称自己人?”
这话出口令得周围兵卒脸上呈出怒容,但谁也不敢轻易上前,吞了吞口水,纷纷看向自家主将。
安禄山那张肥脸却没什么羞恼的神色,依旧泛着谄笑,笨手笨脚的从马背上下来。
“将军有所不知,其实我乃燕国夏王派来这边的。”他说的话语带着浓浓的燕国口音,令得李玄霸微微皱眉,他目光锐利,仔细打量面前的魏将,缓缓抬起手伸向对方。
安禄山看着伸来的手掌,能清晰的看到上面沾染的鲜血和碎肉,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
好在,伸来的大手只在他肩头拍了拍,李玄霸的声音紧跟响起:“原来是这样,那让你操劳了,他们是不是你心腹?不是的话,我杀了他们,省得将你身份暴露,放心一百几十号人,很快就杀完,不耽搁时间。”
他目光阴沉,望向四周的魏国轻骑,眸底隐隐有着嗜血的暴戾。
嘶~~
那边,一百多名安禄山带来的骑兵倒吸了口凉气,身下的战马似乎也受到影响,焦躁不安的向后挪了挪马蹄。
“不用不用!他们都是我的心腹!”安禄山吓得连连摆手。
“哦,原来这样。”李玄霸朝对面百余魏骑僵硬的挤出一丝笑,“吓到你们了。”
然后,将地上陈权的尸体拖起来,轻描淡写的将他脑袋,从肩颈上扯下,鲜血顿时飚了安禄山一脸。
“啊呸呸!”
安禄山将脸上粘稠的血浆抹去,正要说话时,一支兵马从西面追杀过来,林立的火把彷若火海将原野照亮,待看到当先骑马的身影,安禄山松了口气,连忙谄笑着上前拱手,“安禄山,拜……”
奔来的战马背上,苏辰挂枪翻弓,箭矢嗖的离弦射出,直接钉穿安禄山的大腿,“啊!”的一声惨叫自他口中响起的同时,李玄霸提着人头奔来,单手抓住他衣襟直接提离了地面。
“你诓骗我,还说自己人!”
“夏王!”安禄山如此沉重的身躯被这样提着,疼痛和窒息让他艰难的看向骑大黑马缓缓过来的苏辰,然而从苏辰口中发出的声音却是一道陌生的话语。
“安禄山,你好好看看,朕是谁?”
苏辰坐在马背上,背后的夜色,一个穿着帝服,头戴冕冠的虚影漂浮半空,相貌竟与李玄霸有五六分相似,不过多了不怒而威的威严。
“你……你是……”
“朕,乃大唐天子李世民,安史之乱……朕在下面看得清清楚楚。”
苏辰目光阴冷,翻身下马,踩着松软的地面,一步步走过去,缓缓拔出腰间的‘雪见’。
余光感受到刀光的抽出,安禄山双脚踢腾,喘着粗气的说道:“天可汗……陛下……安禄山做的不对,可是……你的儿孙守不住啊……那日没有我安禄山……也会有其他人……”
“李隆基那个无能子孙,朕已经教训过了……朕现在只想宰了你……泄我心头怨气!”
“大王!”安禄山奋力挣扎,他纵然会百般讨好,可面对唐太宗,底气就没了七八分,哪里还有心思说讨好的话,对方明显是要杀他的。
“夏王……大王……快醒醒……我要被杀了……大王的计划还未完……”
苏辰陡然停下举起的刀锋,李世民的声音响起:“什么计划?”
“大王让我混进……魏国……”
安禄山冷汗都吓了出来,见刀锋不再举起,他像炒豆子一样,将话全说了出来。听完这一切,李世民眯了眯眼帘,朝高大的身形示意了一眼。
李玄霸眨了眨眼睛,迟疑了一下:“杀了他?”
“放了他!”
苏辰按了按手,将刀插回鞘里,转身回走,声音也传到安禄山耳中:“胡犬,爬到过来,爬到朕的战马前!”
那边,安禄山忍着腿上的伤痛,咬牙在地上飞快爬到战马一侧,苏辰踩着他背脊翻身上马,然后勾了勾手指。
“朕今日不杀你了,还让你大胜一场,让你去邀功,好好在魏国表现……但要记住,朕今日能放你,明日也能杀你。”
说完,抬起手,后方幽燕军缓缓向后撤,苏辰也勒过马头,最后看了一眼安禄山,叫上李玄霸离开。
“好好听我二哥的话,不然把你脑袋撕下来!”
李玄霸将人头系在腰间,握着两柄大铁锤,转身朝李世民消失的方向冲去。
这边。
安禄山呼出一口气,换了姿态坐到地上,想起腿上的箭矢,当即哀嚎的朝那边的亲兵赶紧过来为他拔箭。
“将军,你刚才……给人当马凳……”
周围士兵多少都有些觉得自家主将的颜面扫地,心不甘情不愿的为他处理伤口。安禄山忍着疼痛哼哼两句:“你们懂个甚,这招叫忍辱负重,苟且偷生!若没我这般不要脸的给人当马凳,你们这群家伙都要死,为了让你们活着,给人当马凳算什么?!”
一众亲兵脸上顿时有些动容。
有人问道:“那……刚刚那个夏王……将军认识?咱们不是跟他们打仗吗?”
这些士兵还是间隔有段距离,并没有将所有话都能听全。安禄山眼珠子在眶里滴溜溜的转了转,脸上神色严肃。
“这叫诈降……乃兵法!快快扶我上马,等会儿他们察觉不对,肯定来攻,咱们回去赶紧让队伍摆出防御!”
安禄山何其聪明的人,从苏辰说的话里当即明白,等会儿幽燕兵马定然会杀过来,当然并不是真的要拼一个你死我活,而是随便杀上一番,仓促‘败退’。
果然,他骑马回到暂时驻扎的运粮队伍,让麾下两千押送粮秣的士兵将粮车堆积起来,没过多久,幽燕兵杀了过来,这边早有准备,互相射箭,然后短兵接触片刻,攻来的幽燕军被杀的大败退走。
这让不少运粮的士兵感到兴奋,他们早就听闻北方的军队能征惯战,竟在这里被他们一行人给击退,哪怕知晓对方厮杀半夜,到了这边已经没有多少体力,但仍旧感到兴奋不已。
“别讨论了,赶紧将粮食重新装车,送往赵将军处!”
安禄山一条腿上裹着绷带,他坐在马背上,威风凛凛的挥了挥手,“出发!”
……
夜色之中,祖柩车外的大香已经燃尽,苏辰骑在马背上,与典韦立在附近山坡看着远方这支押送粮秣的车队远去。
他轻声道:“唐太宗的计策,倒是不错……反正眼下也灭不了魏国,不如让安禄山上演一出老将传奇。”
“精彩吗?”典韦擦了擦铁戟上的血迹。
“应该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