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来的一刻,四方城楼的战鼓声已将不少人从睡梦中惊醒。
房雪君、李望秋、杨玉环从各自的房里出来时,夏王府内,兵卒进出,一个个士兵、文吏都在忙碌。
她们来不及洗漱,匆匆来到前厅时,正好碰上一身王服回来的苏辰,解下腰间的夏王剑丢给凑上来的吴子勋,陡然一下,重量压过来,将他击的向后退出几步。
“更换甲胄,孤要入宫一趟。”
一路回到后院的寝房,杨玉环、房雪君跟着进去,帮他取过夏王甲,将部件一一为苏辰穿戴上去。
“又要打仗了?”杨玉环将前后的身甲拼接上,在苏辰身后轻声问道。
“嗯,四月中旬快过了,等粮秣、兵马南下汇合幽燕军,恰好刚将上半年过完。”
苏辰伸开双臂,低沉说着话语,偏头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语的房雪君,在她头顶轻轻拍了下:“在燕京好好待着,要么就回云瑱郡,这次是大仗,军中不方便带女眷,另外,回去跟你阿爷说一声,孤需要一批官吏,让他拟一份名单,递到朝中。”
“真得不能跟你去吗?我也很能打的?”
房雪君低低的说着,房门吱嘎一声打开,李玄霸探进脑袋:“谁很能打?”
杨玉环抿着轻笑,随后在苏辰肩头拍了一下。
“好了,打仗的事我们都不懂,但你上了战场,就让麾下将士冲锋陷阵,你是堂堂夏王,可不要学某些人做亲冒石矢的事。”
苏辰虽然年岁较小,不过双十之数,但一路从定安郡杀出来,如今贵为夏王,掌握燕国千万人的生死,早已养出了威严与杀气,但在女眷、亲近人面前,很少表露。
“知道了,姨。”
回答一句,他朝房雪君笑了笑,径直走寝房,伸手抓过吴子勋捧来的夏王剑,一边走一边吩咐。
“给文武百官传令,立即到皇宫拜见孤!另外,带上祖柩车!”
出了府门,翻身上了黑马,身后乐进、李玄霸也跟着上马,五百人的队伍,踩着整齐的步伐,去往皇城。
天光升上云端,战鼓声持续。
接到通传的文武以最快速度的赶往皇宫,到了承云殿外,一边与同僚说话,一边才开始整理起官袍。
董卓、诸葛亮、李傕因为在皇城,来得比较早。
不久,当先几匹快马先来,众人看到为首的身影,纷纷垂首躬身,秦修闻也微微低了低头,目光直直看着脚下的地板。
过来的身影从他们当中大步走进金銮殿,“都进来。”
此时,姜婉带着小皇帝在宦官、宫女陪同下坐到御阶上的凤椅,她看着一身威武装束的苏辰,声线柔和:“夏王,城楼战鼓声起,可是要打仗了?”
“要打仗了。”
苏辰没有心思与殿内的众臣兜圈子,话语直接了当:“孤今日过来,是要跟诸位说一声,孤要南征魏国,而你们想要见证开疆扩土,就老老实实将燕京经营好,等孤回来,莫要学昨日孤杀的一批官员,收魏国贿赂,阻碍孤南下,可都听清楚了?”
“大王,放心征伐!”殿中敢于反抗的文武基本在第一次清剿里被董卓、李傕清洗一遍,昨日又将摇摆不定的清洗一遍,剩下的,多是能见大势,有远见之人,自然不会违抗。
“孤南征,将抽调丞相诸葛亮,太师董卓随军,调李典入隆阳郡为太守,曹令驰为典军校尉,驻守燕京,绣衣司副统领李白,夏王府从事郭嘉入朝听政!另,孤麾下一人曰郑和,为掌印太监兼提督水师,往后三省用印,需经他同意!”
调令一出,令得不少文武错愕,这几道调令动作不可谓不大,虽然董卓那大魔头被抽调,但那位诸葛亮,众臣还是钦佩的,这也调到军中,可见夏王这次是真的要打一场大仗,至于那什么郭嘉,他们也不敢小觎,谁知道会不会跟诸葛亮一样,都是多智之人。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那叫郑和的人,做掌印太监,那可是燕国为所未闻之事,尤其还是以宫刑之躯掌管战船。
他们也只敢在心里嘀咕两句,嘴上还是老实的道了声:“是。”
“如此就这么安排了。”
苏辰目光将周围群臣表情一收眼底,随即朝上方的太后拱了拱手,披风一掀,转身而出,董卓兴奋的脸上肥肉都在微抖,他连忙朝诸葛亮做了一個请,便快步跟了上去。
朝会散去,秦修闻乘着马车出了皇城,神色黯淡的叹了一口气,回到府邸里时,将自己关在房中,将心中不平之事书写在纸上,大抵只有这样才能抚平心里的不顺。
才写了两三行字,便有些心烦意乱的闭上眼睛,坐到椅上叹气。
曾经的那些朝中故臣们都已去了,唯有他还在苦苦坚守,委曲求全,有时他想着以大燕忠臣的身份与那位夏王对抗,但最终的结果就是全家被杀,而对方丝毫不损。
有时也想表达亲近之意,走近那位夏王,取得他的信任,再用良言规劝,将大燕的权柄放回到皇帝手上,最近他也一直朝这个方向努力,所以夏王回朝时,他第一个站出来恭贺。
但如今随着日子越久,那位夏王展露出的帝王姿态也越发足了,而自己依旧无能为力。
“义父?”
不知何时,书房的门扇已经打开,一个俊俏的女子站在那里,端着一碗参汤,微笑的看着他。
“没事,就是想一些事,你怎么过来了?”
秦修闻随意的拿过一本书,将刚才写的字迹盖上,笑着从义女手中接过参汤,“我不是说,不出去用饭吗?”
“是干娘让女儿来的。”
女子乖巧伶俐,走到老人身后,为他拿捏双肩,瞥了一眼书册遮盖的纸张,知道老人此时闭着眼睛享受,她微微张开红唇吹出一口气,书册动了一下,露出几个字眼。
片刻后,收了汤碗,从老人的房间出来,径直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笔尖飞快写下蝇冲大小的字体,卷起来捆在一只翠绿的小鸟爪上,打开窗棂将它放飞到外面。
城外有人接住飞鸟的同时,燕京已经躁动起来,带着军令的三匹快马分别西、南、东南三个方向狂奔而去。
城外军营的两万西凉军轻装简行,再次领军的董卓看着满目攒动的身影,他张开双手:“西凉军,董卓回来了!”
爆发欢呼的声音里,生奴将领阿奴虎领着五千生奴军做着出兵的准备,沉淀一年的军队,终于第一次要踏出北方,进入中原腹地,在敌国厮杀了。
不久,苏辰带着盾戟士,站在祖柩车上来到两军阵前,这次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简单的说了声。
“出征!”
西凉军、生奴军、盾戟士、飞熊军、延塘骑兵,将近三万人浩浩荡荡奔赴南面,而在之前,大量的粮秣辎重,已经在路上了。
随着军队开拔,燕国朝堂发出南征的国书、诏书,也已最快的速度往南面魏国而去,一时间各种各样的消息汇聚起来,形成庞大的洪流沿途过境,让各州郡太守、侯爷震惊不已。
五月初七,潜龙府的消息、燕国的国书冲过浑河!驿道间飞马狂奔,八百里加急,穿山越岭,奔过闹市、江河,或飞鸟传递,越过原野、良田、村落,用一切能用到的渠道,疯狂地朝鹿阳延伸!
五月十二,带着八百里加急文书的快马,在这天晌午奔入皇城!正在督促麟州镇压黄巾教徒的皇帝收到国书,瞪大眼睛沉默的没有说话,不久,满朝文武从家中慌慌张张出来,乘着马车,或骑着战马飞奔皇宫。
鹿阳城中百姓,酒楼、茶厮间的客人,走街串巷的货郎,进出都城做买卖的商贩行人,都在一刻愣了下来,然后,用着慌乱的脚步赶回家里,告知亲人好友,战争来了。
五月十七,驻扎汾州一年的益州、并州两支军队,乘舟船横江而来,与麟州驻扎浑河南岸的魏军在江河上爆发第一拨冲突,张辽指挥战船,关羽驶大舟强渡浑河,张飞率麾下虎步营向对面沿岸的魏军展开进攻。
五月十九,燕国西路军,驻扎漳州的夏侯渊率新练的青州兵,以张郃率领的虎豹骑为前锋再次踏上陈度郡地界,半日击溃沿途驻扎的陈度郡三千兵卒,时隔半年,陈度郡再次陷入北地兵锋。
几乎同日,驻扎筠州的中路幽燕军,汇合急行军的西凉军前部,两万四千人先行渡河,与魏国增援而来的七千兵马在原野上展开对峙,两边摆开阵势,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直接扑了上去。
同月,二十这天。
麟州三郡,爆发黄巾起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