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渡县。
属于河西省福安市下面的一个县,比邻桃花江,原来是一个渡口,逐渐发展成县城,这里依然属于宛陵山脉的一部分。
县医院VIP病房,就住着陈怀夕一个人,陈爱国正在病床边削苹果,陈怀夕躺在床上,正扭来扭去。
“爸!我真没有伤,真不想整天躺在病房里……。”
“那不行,必须躺着,这是上级给你的任务。”
“什么狗屁任务!我真没有伤。”
“什么叫没有伤?我女儿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在追捕公安部通缉犯的时候,英勇负伤,你看看,你腿上你胳膊上,不都是伤啊……。”
“等省厅的领导来看望过你,你就可以出院了。”
“呜呜,真不想躺着……。”
父女俩真真假假争辩着。
“你总是在向门外望,脖子都快要扭歪了,想找谁?”陈爱国怪笑着看着女儿。
“爸……。”陈怀夕有点害羞地拿枕头打他的父亲。
恰在这时,病房门开了,萧璋端着饭走进来。
“来了,叔叔您吃饭,吃饭,今天有红烧狮子头,好吃……。”萧璋掀起病床上的小桌板,把饭菜一样一样摆放好。
筷子和碗又用酒精棉球擦一遍,才递给父女两人。
然后坐在边上,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陈爱国对食堂饭菜实在提不起兴趣,细嚼慢咽,慢慢地吃,陈怀夕则躺在病床上没有活动,吃不下。
她一看红烧狮子头就两个,知道这家伙“抠搜病”犯了,就用筷子将狮子头一分为二,夹一半给萧璋,说:
“太大了,吃不下,给你分一半……。”
然后她也吃起来,萧璋也不客气,一口就将狮子头咬了一半,陈怀夕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陈爱国突然觉得自己在这里挺碍眼的,就是一盏一百多瓦的“电灯泡”啊!
这个萧璋,吃饭像饿牢里放出来的一样……。
还抠门……。
还……。
“萧璋,你什么时候走?”陈怀夕问,陈爱国停下筷子竖起耳朵在听。
“吃过饭就要走了,否则来不及了,老师还在等着我的东西。”
“哦,那你是要早点走,免得耽误你老师的事情。”
“只是你老师的汽车,坏了不少地方,伱怎么交代哦?”
“现在没事了,这边公安局帮我找了一家修理厂修好了,我刚拿到手,没有收我钱……。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嗯嗯,萧璋,你这次帮了我们警方一個大忙,我们为你申请了‘太平义士’的称号,批下来会通知你的。”陈爱国觉得这两个小的也太无视他了,古语说的好,女大不中留,诚不欺我。
“太平义士?”萧璋没有听过这个,就羞涩地问:
“义士不义士倒无所谓,有没有经济方面的奖励?”
陈爱国又有点鄙视这抠门的家伙,其实这“太平义士”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荣誉称号,专门奖励为国家平安安全做出重大贡献的普通市民。
这个称号除了是一个含金量很高的荣誉,有金钱物质方面的奖励之外,还有一个特别的好处,就是因为给警察有重大帮助,所以警察会将这一荣誉的市民当做贵宾来待。
在很多方面,会给予特别对待。
就像美丽国,一些富豪喜欢给警察捐钱捐物,这些人在警察办案过程中会区别对待的。
“有奖金,我记得好像有一万块钱。”陈爱国笑眯眯地说。
萧璋一听,这么多钱,好!
陈怀夕也为他高兴。
“你赶紧走吧,我爸在这里,你放心……。”陈怀夕突然觉得这话有点毛病,脸都红了。
萧璋把桌子收拾收拾,一股脑装进垃圾袋,然后,跟两人道声再见,就走了。
陈怀夕扭着脖子看,直到萧璋不见了,才转过来,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想想昨晚真是凶险啊,可以说九死一生。
原来,萧璋被胡国昌挟持了以后,要他治疗身体上的伤口。
他从后备箱中找到急救箱,这是汪主任的习惯。打开急救箱,他拆下了一个手术刀片,又在刀面上倒上吗啡。然后才回到车后座上。
胡国昌浑身是伤,脸上腿上躯干上,还有胳膊上,萧璋用颤抖的手为他清洗伤口,撒上止血消炎粉,比较大的伤口还进行了缝合,比如在左侧胳膊肱动脉处就有一处伤口,大概伤及了动脉,血液向外飙出来。看着胡国昌背过去,抽着烟,一声不吭,俨然是个硬汉。
萧璋两手指之间藏着一个小刀面,然后轻轻在肱动脉上又将伤口延长了,延深了,这下血流更大了。他又拿起针将这里缝合上,不过是打了一个活结。然后洒上消炎止血粉,再裹上纱布……纱布上倒了不少吗啡,胡国昌几乎感受不到疼痛,也就没有发现他在搞鬼。
萧璋心想,怨不得我,哪让你这个杀人恶魔遇上我?我不想死,那就你死好了。
抹抹头上的汗,全身衣服从里到外都汗透了。
把胡国昌一身的伤处理了一遍,头、身体、腿上都用纱布包裹起来,用上吗啡。
胡国昌果然舒服多了,觉得萧医生果真医术高明,但是哪里知道,他的身体已经被萧璋种上了一颗“定时炸弹”。只要他一运动,用力过猛,缝线就松开了,肱动脉的血就会流不停,这里又是接近心脏,血压高,出血速度快,出血量大。关键是由于麻药作用,还感觉不到疼痛,没有警告。
纱布捆得多,但是又有点松,积存着大量的血液,流不到表面,胡国昌一时发现不了。
在刚才与警察的斗智斗勇中,别看他风轻云淡很轻松的样子,其实胡国昌心里也高度紧张,思想集中,寻找陈怀夕和杨警官的破绽。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关键的伤口崩了。
等到他发现,身体已经开始报警了,出现了虚弱休克症状了,来不及了。
所以,萧璋在一旁的时候,一直紧紧盯着胡国昌的左手肱动脉的伤处,血渍在不知不觉中扩大,直至整个纱布上全是血,他就放心了。
陈怀夕被胡国昌劫持走,萧璋心里有数,胡国昌坚持不了多久了,就全力以赴先救杨警官,然后再开车追。
此时,陈怀夕内心充满了失败挫折,两人两条枪居然被胡国昌拿刀挟持了。
临走胡国昌还刺了杨师兄一刀,伤了股动脉,估计凶多吉少,自己落在这恶徒手上,估计也是死路一条,……他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萧璋应该没事,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陈怀夕车开得很慢,绝望中仍然在思考,怎么反击……,但是几十个,没办法能对付了胡国昌。
胡国昌一直在后面催促,“开快点,别耍花招,开快点……。”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怀夕神经一直绷紧着。突然,她意识到后面的胡国昌怎么没有声音了?
那种金属摩擦声音没有了,耳朵好舒服。
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发现胡国昌左边胸口有一大滩血迹,而他本人眼睛慢慢闭上了。
然后,又不知道被什么惊醒,眼睛睁大,然后拿着枪指着陈怀夕
“别刷……花招……。”好像是电影放慢动作一样。
他的眼睛又闭上了。
陈怀夕心想不对劲,不对劲。
又过去两分钟,后面的胡国昌彻底没声音了,眼睛也闭上了。陈怀夕不放心,又观察了一分钟。
她缓缓停下车,生怕惊动了他,然而,胡国昌对车子停下来,毫无反应。
警车刹停了,陈怀夕死死地盯着镜子中后座的胡国昌,然后轻开车门。她努力克制住自己迈腿想跑的念头,转而轻轻打开后侧门,胡国昌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因为没气了还是睡着。
陈怀夕愣住了,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就不到六秒钟,陈怀夕夺走胡国昌手中的枪,然后拿出手铐轻轻铐住了他的双手。
胡国昌一点反应也没有。
陈怀夕莫名其妙,不知道这胡国昌怎么会睡着了。她靠在车边喘息着想着……。
这时候萧璋开车来了,飞速下车看她,检查问她身上有没有事。她摇摇头指着“睡着的”胡国昌,然后扑到萧璋怀里,痛哭一场。
后来,萧璋检查了胡国昌的手铐,脉搏微弱,应该是休克了,但还没有死。
这下子萧璋放心了。
然后萧璋让陈怀夕用车上电台呼叫总部,然后才告诉她原由。原来胡国昌拦住了萧璋的车以后,要萧璋带他治伤。
萧璋拿急诊药箱时拆了一枚手术刀,只将刀片夹在手上,然后碰上吗啡。
在处理胡国昌身上伤的时候,萧璋将吗啡洒在纱布上,一时效果真的很好,所到之处一片清凉,甚至他用刀片划破他的肱动脉,他也不知道。
肱动脉就在表面皮肤之下,很容易划破,对他这样的专业医生来说,更不在话下。萧璋赶紧将伤口都包扎起来,沾有吗啡的纱布继续发挥作用,胡国昌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多了一个很严重的伤口。
肱动脉流的血,一般人根本是止不住的,在胡国昌左胸前区,血渍不断扩大,最后流血过多,导致头脑缺氧,休克了过去。
由于这个过程是缓慢的,因此胡国昌也没有能及时察觉,而麻醉剂又起到了掩护作用……。
等到萧璋来了,胡国昌已经休克,被陈怀夕拷起来了。
呼叫增援,两人又开着两辆车,到桃花渡县医院,对杨师兄和胡国昌进行抢救。
陈怀夕因为在执行任务过程中也受了伤,也在医院进行治疗。
因为是公安部通缉令上的罪犯,所以省厅的人也赶来了,陈爱国于公于私也第一时间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