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和华国、米国不同。

华国、米国，内部虽然也有行政划分，但是电影市场是统一的。

欧洲却有大大小小几十个国家，市场零散，电影同行们之间想要彼此交流，很不方便，需要有一个能把大家聚集起来的场合。

电影节应运而生。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戛纳、柏林、威尼斯三个电影节，脱颖而出，成为最具影响力的三大。

奥斯卡金像奖、港岛电影金像奖，只有一场万众瞩目的颁奖典礼。

欧洲三大国际电影节，却有十几天的会期，期间会举行丰富多样的活动，让全世界的电影人，在其中自由交流。

其中，版权交易，是电影节举办期间的重头戏。

许多来参展的电影人，和赵山河一样，第一目的都是卖版权，竞争奖项，只是顺带手的福利。

以戛纳国际电影节为例，每年的电影节期间，会有多达数百部各国影片，来这里展映。

但是，最终能够获得奖项的，却不过几十部而已。

戛纳国际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只设置了9个奖项，其中还有一个荣誉性质的终身成就奖。

几百部影片，竞争二十来個主竞赛单元名额，二十多部入围影片，竞争8个奖项，获奖的概率可想而知。

赵山河对《金福南杀人事件始末》的质量有信心。

原时空，原版的《金福南杀人事件始末》，只是来戛纳国际电影节参加展映，根本没有入围主竞赛单元，甚至连次一级的“一种关注单元”都没有入围。

赵山河的这个版本，能够入围主竞赛单元，已经能证明它的质量了。

但是，也没有奢望过，第一次入围，就摘取最高大奖——金棕榈奖。

要是能够获奖，版权会卖得更好，卖的更贵，回去港岛上映，宣传的时候也有更好的卖点。

就算没拿奖，入围主竞赛单元，已经算是成功。

这毕竟只是赵山河的第一部导演作品，上来就拿金棕榈奖，会让以后没有上升空间的。

汪家卫现在最头疼的，就是自己拍的电影，不挣钱。

港岛是一个成熟的商业化社会，港岛电影工业也已经相当成熟。

投资人拿钱拍电影，目的无不是追求高票房赚大钱。

汪家卫拍电影，虽然先考虑的是自己的艺术追求，但要说他故意在让投资人赔钱，绝对是冤枉了他。

只是满足了他艺术追求的影片，不符合市场需求，观众不买账。

汪家卫也想过卖版权，但是他的电影，在港岛都没人看，更不要其他国家了——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

现在从赵山河的口中听到，可以把电影送到国外电影节参展，在这里直接接触国外的片商，只要电影拍得好，不怕没有识货人。

就算艺术类的影片，版权卖不出天价，但是没有多还没有少吗？

欧洲有几十个国家，一个国家卖1万美刀，加起来也有几十万。

汪家卫拍电影的成本，要比赵山河的第一部导演影片高很多，因为他的导演风格，第一要消耗大量胶片，第二合作的都是大牌演员。

90年代拍电影，胶片费，是一大花销。

遇到赵山河这样，开拍前有详细剧本，拍摄过程中不会随意改戏，胶片费会少一点。

像汪家卫这样，开拍之前没有剧本，只有一个大致的想法，然后就让演员一遍又一遍的演，直到演出他想要的效果，才罢休，根本不管胶片用量。

合作的大牌演员，就是给他的片酬，都是友情价，但是也比赵山河第一部影评，只用二三线的配角多很多。

《阿飞正传》的制片费，据说高达4000万港币，原来是要拍上下两部的，下部的主角定好了是梁超伟。

但是，汪家卫拍的时候，花钱如流水，4000万投资，只拍了上部，就花完了。

虽然《阿飞正传》，让汪家卫获得了港岛电影金像奖和宝岛电影金马奖的双料最佳导演，并且让哥哥章国荣拿到了职业生涯中仅有的一座港岛电影金像奖影帝奖杯。

但是影片上映之后，票房只有900多万港币，让投资人亏得血本无归。

拍《东邪西毒》也用了4000万，最终票房同样是900多万港币，如果不是套拍的《东成西就》，收获了2200万票房，会让投资方再一次亏掉底裤。

有过这两次让投资人血亏的经历，港岛的电影投资人，都学乖了，不敢再给汪家卫投资；汪家卫自己也学乖了，去年拍的两部电影，对他而言，都算是小成本，不过两部影片的制片成本加起来，也有1500万港币左右。

这两部小成本文艺片，已经在去年上映的《重庆森林》，票房仍然不好，只有700多万港币。

虽然在刚刚结束的第14届港岛电影金像奖上，去年上映的《东邪西毒》和《重庆森林》，双双入围最佳电影、最佳导演等奖项。

并且，由《重庆森林》，获得最佳电影奖，也为汪家卫赢得第二座港岛电影金像奖的最佳导演奖杯。

梁超伟也凭借《重庆森林》，获得演艺生涯第一座港岛电影金像奖最佳男演员（影帝）奖杯，算上去年的金马影帝，凭借这一部电影。成为双料影帝。

《东邪西毒》虽然在大奖上败给了《重庆森林》，却在技术类奖项“最佳摄影”、“最佳美术指导”、“最佳服装造型设计”上，连下三城。

再加上《重庆森林》拿到的“最佳剪辑奖”，汪家卫执导的两部影片，一共在本届港岛电影金像奖上，收获7项大奖。

票房上大亏特亏的汪家卫，在评奖方面，却形势逆转，成为最大赢家。

但是，光有奖项不行，连续几部影片亏损，还是巨额亏损，已经让汪家卫的新的电影项目，找不到投资人了。

所以，这次去戛纳，汪家卫虽然是趁了赵山河的东风，但却带着自己的任务。

汪家卫把《重庆森林》，以及已经制作好，还没有上映的《堕落天使》，都带到了戛纳，参加展映。

《重庆森林》已经上映过，不符合戛纳国际电影节的参赛标准，只能展映，还没有上映的《堕落天使》，原则是可以参赛的。

不过，去年让汪家卫在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上大放异彩的《东邪西毒》，是一部华语电影特有的武侠片。

欧洲电影同行能接受汪家卫执导的武侠片，对他导演的都市片，有没有兴趣汪家卫心里没有什么底。

毕竟，在此之前，在欧洲三大电影节上获奖的华语电影，不是《霸王别姬》那样以华国特有的京剧艺术为主线的，就是《红高粱》、《大红灯笼高高挂》那样，描述华国内地解放前乡村生活的。

像《重庆森林》、《堕落天使》这样，反映港岛这样的大都市男女生活的影片，不知道会不会被欧洲电影界同行接受。

所以，汪家卫决定让赵山河先帮他探探路，这次没有让《堕落天使》参赛，只是单纯展映。

如果能够在戛纳，为这两部影片找到合适的国外片商，卖掉海外版权，不论版权费高低，都能给投资人回回血，让港岛的投资人，对汪家卫重拾信心。

去年在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上参赛的《东邪西毒》，海外版权卖了几十万美刀，已经让投资人看到了汪家卫的电影，在海外的市场。

这一次《重庆森林》和《堕落天使》的海外版权，要是也能顺利卖出去，汪家卫今后拍的电影，就算在港岛仍然亏钱，但是靠着海外版权费的补贴，不说赚大钱，至少能让投资人收回成本。

刘振伟此时已经完成《回魂夜》的拍摄工作，正在进行后期制作，没有空闲，没有跟着去戛纳。

赵山河虽然对自己的《金福南杀人事件始末》有信心，对汪家卫的《东邪西毒》、《重庆森林》、《堕落天使》在戛纳的卖片前景，也十分看好，但是想要顺利完成版权交易，最好把谈判的事情，交给专业的商务谈判人士。

赵山河和汪家卫，在戛纳是导演，是电影艺术家，要维护自己的艺术家格调。

不能亲自上阵，和国际片商锱铢必较的谈判版权费。

港岛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专业商务谈判人员，赵山河和汪家卫现在都没有什么钱，请不到最好的，就请了两位刚入行的年轻人。

一来是年轻人便宜，跟着去一趟戛纳，两个人加起来只需要5万港币；二来年轻人有冲劲儿，在和国际片商谈判的时候，可能会有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奇效。

蓝洁莹母亲的病情很不好，随时都有可能走，蓝洁莹本来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害怕见不到母亲的最后一面。

但是，她挑大梁，担当主演的电影，入围戛纳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在电影节的最后一天的颁奖晚宴前，要和剧组一起走红毯，对她是一个非常好的，在国际影坛同仁面前，展现自己的机会。

家人都劝蓝洁莹要珍惜这个机会，最终商定，蓝洁莹不和赵山河一起去戛纳，只在颁奖晚宴前飞过去，参加红毯和后面的颁奖典礼。

5月9日，第48届戛纳国际电影节正式开幕的前一天，赵山河、汪家卫，以及两位专门聘请的商务谈判，一起提前抵达戛纳。

在入住的酒店，赵山河一行人恰好遇到同样提前抵达的张一谋。

张一谋执导的《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同样入围了本届戛纳国际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

张一谋看赵山河十分眼熟。

他前几年拍摄的《大红灯笼高高挂》、《秋菊打官司》、《活着》，西影厂都是制作方之一，张一谋曾多次去西影厂协调拍摄事宜，在那里见过赵山河。

只是，那个时候，赵山河在西影厂里，只是无名小卒，张一谋和西影厂领导谈笑风生的时候，赵山河远远站着，如同喽啰。

张一谋觉得他眼熟，已经是记忆力超群，在人群中扫视到赵山河，就留下了印象。

对汪家卫，张一谋就不止是眼熟了。

张一谋拍摄《秋菊打官司》、《活着》，主要投资资金，同样来自港岛，一来二去，和港岛电影圈就熟悉了。

汪家卫是港岛电影圈文艺片导演的代表，和张一谋虽然没有直接交际，但是彼此都已经久仰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