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走后,刘备把张莹弄回了营帐。
别误会,他没干见不到人的事。
“不知道姑娘尊姓大名,适才多有得罪,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张莹冷漠道,“道歉也没用,你敢放了我,我一样会杀了你。”
刘备不以为意,反正华佗的银针还在,她又动不了。
“姑娘何必呢,刚才我口无遮拦冒犯了大教主是我不对,但咱们不是达成盟约了嘛,不如冰释前嫌如何?”
“那你把我放开。”
刘备笑笑,真当我傻啊,放了你怕不是反手就给我一剑。
“不敢,姑娘武艺高强,刘备虽然不是什么尊贵的人,但我怕死。”
张莹不想说话了,眼睛一闭不再理他。
一旁的华佗说道,“涿侯,银针封穴已有半个时辰,如果再不解开,这位姑娘下半辈子恐怕只有在床上躺着了。”
张莹闻言睁开了眼,清冷的双眸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刘备皱眉问道,“真有这么严重?”
华佗抚须说道,“经脉受阻,最多六个个时辰就会完全堵塞,再想打通可就不容易了。”
刘备笑道,“那就再堵五个时辰。”
“你!”
张莹气急,刘备的无耻再次刷新她的认知,华佗也没想到,在一旁欲言又止。
“好啦,说着玩儿的。”刘备狡黠的笑道,“先生给她解开吧,不过先说好,姑娘若是再动手可别怪刘备不留情了。”
华佗嘴角抽动两下没说话,走过去伸手拔出了三根银针,一指长,直径怕是有一毫米,不像银针反而像纳鞋底的锥子。
张莹缓了一会儿,手指先动,慢慢的手臂也能动了,她缓缓坐起问道,“先生是医家?”
华佗坐在刘备身旁说道,“我是个医匠,并非姑娘所说的医家。”
百家争鸣的时代已经过去,鲜有如道家和儒家这样传承下来的学派,如墨家、兵家、农家这些学派都已经改头换面,只有法家融入国家这个大体系才有传承,但也快被儒家消化了。
张莹不再问,虽然华佗否认,但她猜测华佗和医家脱不了干系。
没人说话,帐篷里的气氛就冷了下来,当刘备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张莹问道,“那日你在常山和我二师叔说了什么?他为什么会自绝?”
刘备摸着下巴在想要不要编一个荡气回肠的故事,想想还是算了,“没什么,只是说了些关于理想的讨论,我也没想到他会自杀。
说实话,我觉得不管是你师傅还是其余二人,他们其实都不是什么坏人,只是生错了时代,如果是在盛世,他们应该会是得道高人吧。”
张莹说道,“他们本来就是得了道的仙人,都怪刘宏那狗皇帝和世家贵族。”
刘备白了一眼没反驳,反正骂的又不是他。
“行了,姑娘就安心住下吧,黑山的事情解决以后我就放你走。”
…
两日后,张阳出手砍了张燕等人,白绕趁机接管了黑山,并清除了张燕的嫡系部队。
张燕、杨凤、孙轻、王当,陶升等人悉数伏诛,原本计划的从黑山南面偷袭广平的计划也就此终结,白绕等人捧着贼首头颅下山,黑山再无。
刘备没见到张阳的身影,他也没来找刘备,白绕他们下山投降后刘备就没管张莹了,但这姑娘却没走,每日跟在华佗的身边给他打下手治病救人。
她从华佗口中得知,这姑娘的医术不低。
另一边,接到消息以后皇甫嵩也来了,他对白绕等人的投降虽有疑惑但也没去深究,看着平原上那满满当当的黑山军一阵后怕,这要真打起来又得是一场血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能结束,幸好他们投降了。
皇甫嵩在奏报朝堂的同时紧急调来了所有能调动的医匠,可就算是如此,在十万急需救治和每天不断新增的病患面前也是杯水车薪。
刘备连夜打造了十台蒸馏器后,酒精倒是弄出来了,可黄花蒿等药材不够了,只能去别的州收集,这一来一回,病患又增一万。
为了不滋生新的病情,皇甫嵩下令没被感染的全部撤退十里安营,这时候白绕他们发挥了作用,自觉管理降军并没有发生逃跑这种事情。
当外州药品运到的时候,刘备总算松了一口气,十来万染病的人集中在一起,他真怕一个不好,滋生出其他病种,到时候别说救人了,这里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结束一天的劳累后,刘备坐在山坡上眺望下方的病患营,虽然辛苦,但却充实,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看着不像是为了收取民心才这么做的。”
刘备回头看去,是张莹。
“说不定我是故意这么做的呢?”
一句话把天儿聊死,张莹转身就走,刘备叫道,“喂,姑娘是要走了吗?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张莹。”
“张莹…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送你了,以后不再见。”
张莹回头望了他一眼走了,没有一丝犹豫。
七月二十九日,黑山脚下的病房营全部清空,病愈的人和那几十万老弱妇孺一起被安置在了广平,原本破败的广平郡也有了一丝人气。
还不等刘备继续带人进山消毒查看是否有漏网之鱼,刘宏就迫不及待的把他叫回了雒阳,经过两天的激烈讨论,刘备封王一事也就定了下来。
落定那天,刘宏高坐天子之位上看着堂下那些人漆黑的脸没忍住笑出了声,刘备封王是他扳倒外戚以来最开心的一件事。
在西苑的时候,刘备看着足足笑了一分钟的刘宏无奈说道,“堂兄,差不多就得了,您还要笑道什么时候啊。”
刘宏挑眉说道,“你刚才没看到袁隗那老狗的表情,简直太欢乐了,大快人心啊。”
刘备摇摇头,世家不会这么容易屈服的,后面还不知道他们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呢,关于黑山有世家干预的事情,刘备并不准备告诉刘宏,让他乐呵乐呵吧,你看他瘦的,都快皮包骨了。
“堂兄,酒是要命的药,色是刮骨的刀啊,您还是注意点吧。”
刘宏白了他一眼,揉着酸痛的腰杆也是有些无奈,我也想啊,只是罗妃太惹人怜爱了些。
小声问道,“看起来很明显吗?”
刘备看看他的脸,眼窝子黝黑,嘴唇有些发紫,或许是这段时间跟华佗他们混在一起的原因,他本能的觉得不对,看向张让,张让点点头没说话。
“您还是让太医看看吧,我也不懂。”
刘宏点点头算是应下了,扭头又说起了自己的宏伟计划,让刘备三年之内壮大起来与张让形成犄角之势拱卫雒阳,以待日后他拿回皇权。
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他深刻的知道,兵权才是帝王能站直腰杆的利器。
刘备点头答应,但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就算他能拉出十万精兵也没什么作用,世家想要拉起队伍绝对是百万数之多,而且他们牵涉的面太广,刘宏还是太小看世家了些。
八月初五,刘备在太庙进行了正式的封王仪式。
穿着沉重的冕服走完流程后,刘备迫不及待的将衣服塞进箱子里不准备再穿了,也不知是哪个大聪明设计的衣服,包粽子都没这么严实的。
王宪在一旁忍不住提醒道,“大王,冕服要挂起来才行,这样放进箱底是大不敬的。”
刘备撇嘴说道,“哪儿来那么多规矩,我的东西我还不能随便处置了?”
“回中山以后您怎么处理都没人管,但这里是雒阳啊,那么多人盯着您,还是小心些好。”
刘备叹口气把冕服拿出来抛给他,“这日子过得,真是不舒服,明日就启程回中山吧。”
“诺。”
王宪被刘宏派给刘备当他的内侍,这个差事说起来还是王宪自己提的,有张让帮着,刘宏没犹豫就答应了。
八月初七那天,刘备终于踏上了回中山的路程,一并回去的还有卢植,老卢借着刘备大婚的机会请了三个月的假,黄巾之乱的时候范阳被攻击,要不是公孙瓒及时把他的家眷转移到涿县,这会儿卢植就是孤家寡人了。
一连赶了五天的路刘备才回到卢奴,刘宏送他的仪仗队和结婚礼物还在后边估计要两天后才能送到,刚到城门,蔡邕就带着中山郡大小官员出门迎接。
此时刘备已经是王侯,身份转变礼数自然也变得相当隆重,可刘备哪儿有这心思,入城后连忙把蔡邕叫到车撵上问道,“后父,我大婚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蔡邕拱手道,“大王该自称孤。”
“这里就咱们翁婿两人,您就别计较这些了快说说。”
“此前本是准备好了的,但大王晋升王位,这礼数自然要更改,明天差不多就能完善了。”
女儿一下变成了王妃这件事蔡邕没啥感觉,相比起女儿的出嫁,这又算得了什么?
最可气的是,自己嫁女还要帮着刘备这头猪置办婚礼,这不等于自己把小白菜塞到猪的嘴里嘛,实在气人。
可再不情愿,刘备和蔡雯的婚期还是如约举行了,整个卢奴张灯结彩来欢庆中山王的大婚,气氛更是在刘备颁布第一条王令,减免农税三年后达到了顶峰。
酒宴持续到深夜都没结束,但刘备早就溜走了,今晚他还有大事要办,张飞关羽他们自然懂事的没有灌他的酒。
这一夜,佳人巧笑蛾眉蹙,芙蓉帐暖玉生烟,自是一番独特风景不足为外人道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