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越来越接正午了。
此时的西市门口,已经是挤满了从长安城各坊出来做买卖的百姓。
而坊市之内,像是西市署的官员什么的,也都已经是全部到位。
准备迎接着今日西市的各种交易。
他们身兼西市日常维护、交易时间控制、物价控制、货品质量控制、度量衡、以及禁止非法交易、奴婢牛马交易、市场治安等职责。
可以说,没有他们,这西市也就运转不起来。
可就在所有人都准备着今日的开市,又是大唐平凡的一天的时候。
西市的东北角,在听到了闹钟的响声后,陶逸也是揉了揉自己的睡眼,一个鲤鱼打挺,紧接着……便出现在了一个桥头上。
他拿出一根竹竿,竹竿上吊着他准备好的自制大号炮仗。
点燃绿色的引线,随后……
便利用竹竿,快速地把自制的大号炮仗,通过竹竿给伸到河面上去。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
原本排好队的沉寂的大街上,所有人也是忽然被惊到了。
就连这旁边槐树上的鸟儿,也都有不少被惊飞的。
发出嘎嘎的声音。
所有人都立刻把目光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西市署的官员以及侯卫等,也是直接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瞬间皱起了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谁这样说了一句。
尔后……
这议论声便是逐渐地热闹了起来。
此时看着下面忽然便议论起来的百姓,这西市署监门的官员也没有去呵斥他们,反倒是立刻对一旁的侯卫道:“你带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得到命令的侯卫也是立刻带了人去。
由于陶逸把墓碑放的还是比较地显眼的。
因此……
只是过了半个小时不到。
侯卫们便找到了河中的墓碑。
毕竟……
陶逸放得还是比较地显眼的。
只要走到桥上,然后往支渠上一看,基本上就都能看到。
随后……
侯卫便又把这消息告诉给了西市署的官员。
“你说什么?”
侯卫紧接着便又贴着他的耳朵说了一遍。
紧接着……
这站在坊门上的官员便头也不回地就从坊门上下去了。
独留下一大群的等着做买卖的百姓,还在下面观望。
看此情形,这今日的开市怕是要开不成了。
为此……
这议论声也是更大,原本整齐排列有序的队伍也是变得更加地无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时候能开门啊!”
“怕不是里面发生了命案了吧?”
“方才那是什么声音?”
不一会的功夫……
原本陶逸所站的那条桥上,便来了不少的人。
其中……
估计还不乏一些刑侦高手。
然而……
陶逸早已有了准备,之所以他还要拿出一个竹竿,就是因为他不想自己弄出来的爆炸声,能让他们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爆炸所产生的残骸,再就掉进支渠里了。
所以……
不管他们怎么查,最多也只能是从河里面的墓碑入手。
西市署令赵阔原本正在西市中间的西市署里面,正等着今日的工作开展,在听到了这消息后,也是第一时间赶来。
一开始他还有点不相信。
这大白天的,哪里来什么墓碑。
直到亲眼所见,赵阔这才知道手底下的人所说不假。
只见支渠上,由于如今才刚刚是初春,所以支渠里的水还不算是很满。
此时……
平常这根本无人问津的支渠里面,却是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石碑。
然而这都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
赵阔竟然还能从露出水面的那半截墓碑中隐约地看清几個字。
赫然写着:
“大唐故長樂公主墓……”
完了,那墓碑上面好像还被溅上了那么一点水迹。
既像是有意为之,又却是那么地自然。
只见不远处,一名熟悉水性的侯卫向他这边示意,赵阔也是挥了挥手,让对方下水,接下来……
他们得把这墓碑给拖到岸上来。
当然!
面对如此庞然大物,光靠一名侯卫去拖肯定是不行的,得首先利用浮力的原理,把整个墓碑悬空,然后……
再把更多的木头垫到墓碑的下面。
利用更多木头的浮力,把整个墓碑给彻底地托起来。
最后……
再把墓碑给拖上岸。
这显然不是一件随随便便就能完成的事。
估计没个一两个时辰,恐怕都完不成。
下面的西市署丞也是问赵阔道:“那今日的开市怎么办?”
赵阔这才反应过来。
便经过了一番慎重的考虑后,这才跟对方吩咐道:“封锁西市的东门,所有人不得从东门入市。再把这附近的街道以及店铺都封起来,不让人进来。”
西市署丞:“喏!”
说着,这位西市署丞便去安排封锁的事。
而这边的打捞,也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所有人都忙得汗流浃背。
最后……
在所有人的齐心协力之下,花了足足有二十多个人的人力的拖动下,这才终于把这个墓碑给从渠里拖了上来。
赵阔今年已经是四十有五了。
要说,他的见识也不能算是少。
然而……
像是今日之事,他还是第一天遇到。
只见他来到了墓碑的旁边,看着上面的墓碑上的文字认认真真地喃喃念道:‘大唐故長樂公主墓誌……高祖太武皇帝之孫,皇帝之苐五女,东宫之姊也……贞观年,诏封长乐郡公主,食邑三千户。礼珪优组,赋极膏腴。七年,降殡于宗正少卿、河南长孙冲……’
这里所说的七年,这说的不正好就是今年吗?
之后,又读了下去,突然就‘长生之药,祈王母而不至。’,然后便是‘以十二年八月十日奄然薨谢,春秋一十八。’
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诅咒公主!
此时,就连赵阔都不由得惊了。
在看完了以后,赵阔便感觉不行,这事他担待不下来,必须得往上报才行。
当即……
便又叫人领了一匹马来,然后亲自向长安县县令报去。
长安县县令名叫李乾祐,只能说颇有能名。
一听竟然还能有这样的事?
也是赶紧带着人马去查看。
对墓碑的里里外外,都进行了一番检查。
“你如何看?”
在检查完了以后,李乾祐便问赵阔道。
赵阔也就是个管西市市场的,他能怎么看?
反正……
只要不把罪怪到自己的头上,便已经算是万幸了。
赵阔便道:“下官以为,此事,估计还得长安令您往上报。”
李乾祐也不傻,白了他一眼道:“可明日便是公主的大婚。”
你让他现在报,那岂不是阻扰了公主的人生大事?
不过……
转念一想,这毕竟是涉及公主的大事。
若是现在隐瞒了不报,等大婚了以后再报,那到时候真要是出事了,就是他的问题了。
虽说……
现如今往上报,是会破坏了公主的大婚,免不得,还得再担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但总比到时候,被按上一个知情不报,有意隐瞒的罪来得要好。
当即也是对赵阔道:“你命人把这里封锁好了,我要进宫面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