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部刚被端掉,他们就敢这么明目张胆?”方可觉得不可思议。
“暗杀行动,本来不就是他们最擅长的么?”志保冷冷说道。“水果的探员有消息指,Gin死后,他们似乎找了个更厉害的杀手,叫Lucifer。之后的暗杀行动,都会由他进行。听说他拥有一流的埋伏技巧,一流的枪法,一流的身手。伦敦的ADAM副水果,应该就是他干掉的。”
“灰原,你在组织的时候,有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方可问道。
志保摇头。“从未听说过。估计是我离开组织后,才找回来的人。”
方可单手撑着下巴思索。
“这个Lucifer,很令人在意。身为组织的成员,代号却不是洋酒名的,他是第一个。Lucifer,《圣经》中的堕落天使吗……”
平次和志保,静静地看着他。
“还有一件事,工藤。之前你那种状态,我实在不想开口和你商量。下周五晚上,东京警视厅将会举行庆祝除夕的内部酒宴。其中的高桥良城高级调查官,是目前已知的和组织有联系的警方人员之一。当然他本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警方调查对象。那天的晚宴,我也会出席,和米花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警官们一起暗中视察。你要不要一起去?”
平次期待的眼神。那个能和他并肩作战的好友,也应该回来了。
方可轻笑。“好。”
平次开朗地笑了,狠狠地在方可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森杏回到东京郊的单身公寓。
“我回来了。”开门那一下,她都那么说。即便知道只有自己一个人住,也不会有人应答,可是说出来,心里却有种异样的温馨,似乎过往说过无数遍似的。
“你回来了?”竟然有人应答。
借着从门外透入的光亮,森杏看到坐在起居室里,一头金色卷发,美艳的女人。
“Vermouth,什么事?”她平静地问道。
Vermouth看着她,眼神里有种说不清的感情。
像怜悯,又像愧疚。
“没什么,Boss让我来看看,你这次任务完成得怎样。”
森杏拖下鞋子,关上门,走进起居室,把行李箱放在沙发旁。
“很完美。报纸不是已经写了吗?”在沙发坐下。
“没有受伤?没有遇上意外的状况?”
森杏不可思议地睁大眼。“受伤?怎么可能?”
意外的状况,倒让她想起飞机上的那个高中生侦探。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容貌和声音,总是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就好。”Vermouth站起来。“我只是来看看你。我先走了。”说完,向门口走去。
“等等,Vermouth。”森杏说道。
Vermouth停下来。
“森杏,真的是我的名字?我真的从出生起,就在组织的栽培下成为一个杀手?”森杏平静地问道。
Vermouth没有转身。
“对。”这是沉默数秒后的回答。“你是在任务中遇上意外,受伤失忆。从以前起,你就是组织里最强的杀手。否则,你认为你背上的伤怎么来的?平常人,有机会遇上那样的伤么?平常人,会有你那样的身手?”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似乎不愿再多说一句。
等到公寓里只剩下自己一人,森杏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像个没有生气的漂亮人偶。
“该做晚饭了。”片刻,她喃喃道。
走到厨房,森杏戴上围裙。视线不小心掠过银色镜面的冰箱,上面模糊有着她的倒影。
森杏定定看着。
比起一身的黑衣,身上的这条围裙,似乎更适合自己。
料理台边的一棵雪兰,得益于室内温暖的温度,不惧室外的寒冷,朴素的花朵盛开着。每一片叶子,每一片花瓣都被主人细心擦拭过,十分光亮。花盘边还装上了自动浇灌系统,在主人不在家的日子,定时地给土壤补充水分。
淡淡的花香,令这人丁单薄的公寓里,添了一丝生气。
森杏从冰箱找出一包速食乌冬,放到雪平锅里煮着。又找了半颗小椰菜,娴熟地切成细丝,放到乌冬里。
“我不客气开动了。”独自坐在餐桌边,面前只有一锅素乌冬,森杏依然闭上眼,执着地说了这一句。
随后,才伴着寂寥的空气,享用这份一人的晚餐。
Vermouth一身黑色紧身骑行服,开着电单车在车流稀少的公路上奔驰。从头盔后露出的一头金发,在疾风中飞扬。
电单车的后视镜,倒映的是飞逝的道路。灰色瞳孔里倒映的,却是三个月前的回忆。
那天的对决,她得以逃离,并且在集装箱后,发现重伤昏迷的她。
那一场爆炸,来自Gin的后方,Gin的身体刚好成为她的掩护。但是她却去被爆炸卷起的热风,抛到集装箱后,背部也被火严重烧伤,加上枪伤,实际上已经命悬一线。
看着她紧闭的双眼,苍白的脸孔,Vermouth忽然觉得不忍,于是就把她带离现场,打算救回她的性命后,再找个机会送回那小子的身边。
只是她的伤,比想象中更严重。
更糟糕的是,私下窝藏的她,被Boss发现了。
“希望救她么?”Boss轻笑着拿出一支试管,里面是一颗红白相间的胶囊。
Vermouth沉住气,猜疑Boss没有动怒的原因。
“完成版的APTX4869,起死回生的。只要她吃下,就能复原。”Boss淡淡地说道。
看着床上,已经数次出现心脏衰竭的女孩,Vermouth心一横,夺过试管,把那粒胶囊塞到她嘴里。
完成版的APTX4869,效力果然惊人。兰的身体机能逐渐修复,快速的复原。数天之后,她已经可以不借助仪器自主地呼吸,面色也开始变得红润。
除了那颗贯穿她身体的子弹的疤痕,以及背上大面积的烧伤,成为永远无法磨灭的印记。
一周后,她苏醒过来。
“你是谁?”她虚弱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我是Vermouth。”轻轻的回答。
“那……我又是谁……”
“你叫毛利……”
“你叫森杏,代号Lucifer,是一名出色的杀手。”
Vermouth震惊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Boss。
“Boss,您……”
“Gin死了,我们需要另一名杀手。听说她曾经是关东的空手道冠军?这样的身手,正合适。”Boss狞笑道。
Vermouth惊慌地看去兰正在打的那瓶点滴。
里面的药水,是淡红色的。
“您……给她用了‘撒旦的微笑’?”Vermouth颤抖着问道。
“对。Gin曾经也用过的药。谋杀记忆和感情的。”Boss得意地笑着。
“为什么挑上她……”Vermouth大惊失**oss慢慢走到兰的床前,看着床上还是意识不清的兰。
“你看这样天使般的容颜。”Boss冷冷说道。“这是杀手最好的伪装。谁会去防备一个这样可爱纯洁的小姑娘呢?她将会成为一个比Gin更出色,更完美的杀手。”
上帝……
Vermouth闭上眼,在心里喊道。
对不起,Angel!我不应该把你救回来的……
当兰能够下床活动,马上就被关到一个独立的房间。
里面有床,有书籍,有书桌,有沙发,有起居的一切用品。
可是没有窗,只有一扇被紧紧锁上的大门。分不出黑夜白昼。
每天的特定时候,会有人把她带出去,训练射击,枪械组装,格斗,一切杀手所需要的技巧。
她默默地遵循这一切,默默地服从每一个指令,比一个机器人,更加的不懂思考。
直到某一天,强烈的思念,冲破了药物的枷锁。
“我是毛利兰……不是森杏……”她在房间里喃喃地说道。
扑到那扇紧闭的铁门上,用力一拳一拳砸在上面。
“放我出去!!我是毛利兰!不是森杏……我不是杀手!……”
门上染上斑斑的血渍。
“骗子!放我回去!方可……方可……救我啊!!……”
知道了这件事的Boss,眉头微皱。
“给她加重药剂的量。”冷冷的语气。
“是。”属下的黑衣人领命而去。
“放开我!我是毛利兰!不是森杏……”哭喊着,却被数个身形强壮的黑衣人按捺着动弹不得。一支淡红色的针剂,被推进她雪白的手臂里。
哭声渐小。
即使每天被逼打入那种恶魔的药,她依然固执地一次次想起自己的真正身份。
意识清醒的时候,她急切地拿着笔,在书籍上,墙上,甚至被单上,不停地写着——毛利兰,工藤方可。
甚至拿着界纸刀,在书桌上划下一个个名字。
“毛利兰……工藤方可……毛利兰……工藤方可……”一边快速地刻着,一边口里不停的说着,似乎要把这两个名字,深深刻进自己的灵魂里。
每一次的清醒,都意味着要被
两个月过去了。
Boss打开那扇铁门。
兰穿着白色的长裙,抱着双膝,背靠床坐在地上,头埋在臂弯里。
房间的墙壁,家具,天花,床铺,密密麻麻地被写上,甚至深深地刻着,无数个毛利兰和工藤方可的名字。
“告诉我,你是谁?”Boss问道。
头缓缓从臂弯中抬起,黑色的长发顺着双臂滑下。
“森……杏……”瞳孔一遍漆黑,犹如没有了灵魂。
Boss点头,拿出一张差不多一年前的新闻报纸。
上面一个俊秀的高中男生,意气风发的笑着。
“认识这个人吗?”Boss问道。
“不认识……”兰茫然摇头道。
Boss满意地点头。
“很好。你合格了。你可以离开这个房间,一个月后,到伦敦进行你复出的第一单任务。”
Vermouth闭上眼,关闭回忆,电单车却加快了速度。
既然你已经完全地成为森杏,那就不要再去找以前的毛利兰。现在的你,碰见过去的自己,会觉得不堪吧?怎么可能能够面对呢?
纯洁的天使,与冷血的杀手。
看着面前漆黑的夜路,她无数次地在心里想:
究竟,当初我是救了你,还是杀了你,Angel……
周五晚,米花中央大楼,顶层餐厅——
整层的餐厅都被东京都警视厅包了下来。平日一身制服的警官们,穿上各式晚礼服,在会场内穿梭。
方可和平次,穿着正式的西服,分靠在会场两边。高木,佐藤,白鸟,千叶和目暮警官,分散在会场各处。大家似乎都在享受宴会的愉悦,视线却时不时落在正在与松本警部密谈的高桥良城身上。
森杏身穿低调的黑色晚礼服,长长的秀发被挽起,头上一顶英式小礼帽垂下的头纱遮住大半姣好的面容。
门口的守卫,查看她递上来的邀请函。
“原来是读卖电台的小田小姐,请进。”
森杏微微一鞠躬,优雅地步进会场。
环视装修豪华,明亮开豁的会场,森杏很快找到在吧台旁的松本警部和高桥良城。
然后,也发现了依靠在通往天台的落地玻璃门边的方可。
他?
森杏心里有点愕然。
飞机上那个自称侦探的奇怪高中生。
白色衬衫,黑色外套和西裤,完美地勾勒他修长的身形。严肃认真的眼神,不似那天在机上的难以捉摸,却散发一种十分吸引人的魅力。
看来他的本事,不止找小猫小狗那么简单。
希望他别掺和她的计划。潜意识里,她实在不想和他对上手。
森杏心想。
几乎从她踏入会场那一刻起,方可就有种异样的感觉。
很快,看到身穿黑色礼服的她。
她的衣着,在人群中那么低调。但方可就是一下子能够把她认出来。
兰……为什么会在这里?
方可诧异地想。不动神色地,走到会场角落的植物后,默默注意她的动向。
森杏拿着一小杯清酒,从松本警部和高桥良城身边经过。
“哎呀!”穿着高跟鞋的脚一歪,清酒准准地泼在高桥良城的手臂上。
“天!对不起,我太失礼了!”森杏连忙道歉,并且拿出手帕,手忙脚乱地擦拭高桥良城外套上的酒渍。
顺便暗暗把窃听器粘到他外套袖口内部。
“没……没事,小姐,不必在意。”看到对方尴尬的样子,高桥良城连忙挥手致意。
森杏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歉意,把清酒杯放在吧台上,转身离去。
望向通向天台的玻璃门,他不在。
森杏轻轻舒了一口气,从那里走出会场,走上天台。
松本警部和高桥良城到洗手间处理酒渍去了。服务生正想把吧台上的清酒杯回收。
“等等。”方可走出来阻止。
在服务生不解的眼神中,方可轻轻一笑,拿出手帕,把酒杯拿起来放进外套的口袋。
随后向天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