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走出办公室的秦始皇长出了一口气,看了身边的同伴一眼,“别这样,打起精神来。虽说水果相最后还是迫于水果人的压力以‘身体原因’辞职了,但是我们毕竟救了全东京的人,不,也许是全世界的人,应该高兴点才对。”
“水果相是谁我才不关心呢,反正换谁都差不多是一路货色。我是在想,”一直脸色凝重的陈剑零抬起头来,“从明天起,我们以后要踏上的可是一条不归路,甚至也许是一条绝路。”
“呵呵,刚才不知道是谁在课长面前自信满满主动请缨的,怎么,没一会儿工夫就要打退堂鼓了?”
“你以为我是为了——”陈剑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了。
“唉?你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啦。”
“嗯?”秦始皇摸着自己的下巴,露出一脸坏笑,“脸红了呦,一定有问题。老实说吧,是不是舍不得女朋友?”
“我根本没有女朋友好不好!”陈剑更着急了。
笨蛋,我是觉得把你也拖下水,心里有点——
“话说回来,你真觉得那会是线索么?”
“呵呵,你会把一张没用的废纸塞进暖气管里么?多亏那个抢在我们前面的人疏忽大意,他以为壁橱夹层里的东西找到了,就万事大吉了,也没有把厕所和浴室的水放掉就点了火,所以火势才没有他预计的那么大,我们才能找到它。”
他扬了扬手里的那张大海报,“风见良很清楚夏天暖气里不会注水。他留下这个东西,就是为了万一逃不掉,死后也要报复他的组织一把。我可以肯定,这个女人绝对和他背后的组织有关系。”
“唉,可惜了。”秦始皇接过海报,低头看着里面的内容,叹了口气,“我还曾经非常喜欢她呢。”
那张海报上,一个年轻俏丽的女性脸上挂着充满诱惑的笑容,旁边用醒目的大字写着:“6月22日,米花町大剧院,好莱坞著名影星克里斯·温亚德小姐答谢支持见面会,与影迷零距离互动,不容错过!”
夕阳西下,已经是傍晚了,扫墓结束的李斯赵高等人开始踏上归程。
“这么说,你就是这样和他相识,然后你们两个就变成了波本和苏格兰酒?”赵高右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是的,想想就好像还是昨天的事,如今却只剩我一个人了。当初在化工厂废墟发现那具焦尸时,确认她的身份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烧得那么彻底,连DNA都很难采集了。要不是后来我的同事找到了她在孤儿院期间矫正牙齿的记录,恐怕到今天也无法百分百肯定御手洗辉子已经死了。至于他的家里,除了那张海报,也是毫无发现。我估计风见可能也发现他妻子想要杀他,所以早就策划好在化工厂反过来把她干掉了。家里的窃听器,他也早就拿走了。就像他说的,在他眼里辉子已经是个死人,没必要接着窃听。后来我在组织里也旁敲侧击地打听过这件事,不过那里的人口风很紧,我至今也不知道那个从未谋面的对手是何方神圣。嗯?怎么,你好像有所疑问?”李斯注意到了赵高疑惑的表情。
“嗯,你的大部分推理我都赞成,除了一点。”赵高举起食指。
“哦,哪一点?”李斯一下子来了兴趣。
“就是你说那个黑衣组织的人,因为疏忽大意,或者自以为找到了所有证据,导致他没有彻底搜查青野辉子的房间,没能发现那张海报,放火之前也忘了把洗手间和浴室水箱里的水放掉,这一点我怎么也无法赞成。”
赵高的眉头逐渐锁了起来,“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从你的介绍来看,他绝对是个思维缜密、智商非常高的家伙。如果他找到了一个证据,一定会加倍紧张,更仔细地进行搜查。这种人居然会犯下这么大的疏忽,我实在无法理解。”
“嗯,这一点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奇怪。不过,如果不是因为大意,还能是什么原因?难道他也是卧底,故意留给我们线索不成?”
“那倒未必。我只是觉得,他会如此失常,一定有什么隐情。——说起来,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今天在你之前,青野辉子的坟似乎已经有人来过了?”
“嗯,的确,从青草不自然的踩踏痕迹,墓碑上尘土的厚度,还有鲜花枯萎的程度来看,应该是早上来的。我还以为你没有注意到呢,呵呵呵。”
李斯满意地看了一眼赵高翻白眼的表情,“说正经的,其实这五年来,我一直有感觉到,除我之外还有人每年在祭奠她,不过一次也没遇见过。本来我还以为她无亲无故,不会有人来扫墓,所以我才出于怜悯每年来看看她,想不到——怎么了,这事情和你的疑问有关么?啊?难道说——”
“接下来我所说的,连推理都不能算,只能说是我的一点猜测了。”赵高缓缓抬起头,“如果,青野辉子和这个杀手之间,不仅仅是跟踪和被跟踪的关系,还产生了别的什么关系——”
李斯透没有说话,他静静注视着赵高,等待他把话说完。
“那么,他所犯的这些错误,就都可以解释了。由此推断,他在那个夹层里找到的,也许根本不是什么和组织有关的证据,而是一些私人的物品,比如他们两个的合照之类。对此没有心理准备的他,一时心乱如麻,才会失去了判断力,急于离开。”
“嗯,照你这么推断,这个每年都来给辉子女士扫墓的人,就是——”
“啊,也许——,呵呵,我都说了,这只是我一点荒唐的想象而已,李斯先生你不用太认真的。”
“你的‘荒唐想象’,我可不敢不认真对待。是不是,灰原小姐?”
“哎?”赵高这才注意到一直走在他们身边的灰原。
这家伙,总是喜欢这么不声不响地吓人一跳。
不过灰原此时却也没有回答李斯,而是在低头沉思。
五年前吗?
她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难不成会是——
“哎?姐姐,你又不回来吃晚饭啦。你最近怎么总是在外面吃饭啊?该不会是——你有男朋友了吧?呵呵,你急什么,我开个玩笑而已。那么祝你度过一个愉快浪漫的夜晚,加油!”
放下电话的宫野王翦端起桌上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小口。
新药的研制好不容易有了阶段性成果,也是该享受一下这难得的轻松时光了。
听电话那边姐姐刚才急得张口结舌的反应,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
真要是这样就太好了,但愿那个男人是真心对姐姐的。
姐姐,一定要幸福啊。
“雪莉。”
一听见这个冰冷刺骨的声音,王翦就明白自己的休闲时间又结束了。
唉,这个讨厌的家伙,永远都这么准时,就不能迟到一次么?
“好久不见,蒙恬。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讨人喜欢。不知道打扰女士喝咖啡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么?”
“讨人喜欢?哼,那不是我的工作范围。药呢?”
王翦轻轻叹了口气,这个男人看来是注定一辈子单身了。
“这是我刚研制的一期试验品。”她扔给对面一板胶囊,“你省着点用,后面的药我还没做出来呢。”
“你最好快点,因为我要干掉的人太多了。”蒙恬转身就走,连句客套话都不说。
呼,以他的“效率”,看来我真要抓紧时间做新的试验品了。
这样我的假期又报销了。
“呐,雪莉。”
哎?还在碎碎念的王翦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还没走?
“你怎么又回来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女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动物?”
蒙恬的语调并不高,可是对王翦这却犹如晴空霹雳。
听到这句话的她一下子就呆在椅子上,瞪大了双眼。
等等,这个人是蒙恬吗?不会是贝尔摩德找人易容的吧?
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的王翦差点就要上去撕一撕对方的脸皮,直到她看到那双散发着冷酷光芒的眼睛。
看来真的是他。
呵呵,有意思了。
“啊呀,你居然也会问这么感性的问题,是受什么刺激了?不会是恋爱了吧?”
王翦本来自己都没把最后这句话当真,纯粹就是调侃而已。她也做好了被对方怼回来的心理准备。
可是等了半天,预料中的反应却迟迟没有到来。
王翦这才有点认真,甚至有点惊讶起来。
“你,不会是真的——那个了吧?”
蒙恬盯着她看了一眼,没有回答。
可是王翦敏锐地察觉到,在那一瞬间,他的眼神里,第一次感受不到那么强烈的杀气了。
当然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算了,没什么。”
蒙恬再次转身离开,这次他没有回头,留下身后的王翦一头雾水。
这家伙,走得这么快,和刚才姐姐的反应,似乎有点像?
呵呵,组织最近是怎么了?突然开始走桃花运了么?
想到这里的王翦忽然觉得未来的工作也不那么乏味了。她嘴角现出酒窝,微微一笑,又端起眼前的咖啡,吹了一下,轻轻尝了一小口。
嗯,味道不错。
“灰原!灰原!”
“嗯?啊!什么事?”被叫了好几声,灰原哀的思绪才从对往事的回忆里被拉回了现实。
“什么什么事?李斯先生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看你刚才的样子,难不成你知道那个人是谁?”
“唔~”灰原摇了摇头,“完全没有线索。”
我真是的,怎么会想到他身上去。
怎么可能,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那个毫不犹豫地杀害了姐姐的家伙,不可能的,轮谁也轮不到他,一定是我想多了。
一定,是我想多了吧。
“唉,嘛,我想也是。你一个实验室里搞研究的,怎么可能知道外面的事?”
“啊啦,你这是说我是个书呆子吗?我可不想被你这么说啊。”灰原又摆出她标准的傲娇神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赵高赶紧摆手解释。
“赵高,哀酱!快点,太阳要落山了,我们要回去了。”远处的步美发出呼唤。
“好!”二人赶紧快步跑向甲壳虫。
“真是的,每次都是你们最磨蹭!”秦始皇又开始发牢骚了。
“对不起啦!”
“算了算了。大家今天不是很开心吗?”光彦赶紧打着圆场。
“话可不是这么说,他们两个总是不合群,完全没有少年侦探团的团队意识。”秦始皇依然不依不饶。
“都,都说了对不起了嘛。”
······
看着远处这些孩子们娇小的身影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下,发出金色的光芒,李斯透的脸上也有了笑容。
还是小时候好,简单、纯粹、干净、清澈,没有那么多的算计和烦恼。
如果,赵高说的是真的。
要不要派人在这里埋伏呢?或者去问问管理人员见没见过他?
不过,照情形看,起码还要再等一年才有结果,而且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再来。
管理人员怕是也未必会说实话。
算了,既然他也这么记挂一个死人,想必不会坏到哪儿去,就不要再惊扰逝者的安眠了。
毕竟,这里也是你长眠的地方。
伊达,老朋友,你也一定会赞同我这么做的吧。
还有秦始皇,或者苏格兰酒,虽然到今天我们也不知道彼此的真实姓名,不过我记得你也对我说过:“我绝不会在墓地动手。”
现在的你,还在坚持你的原则吗?可不要被小鬼欺负了。
“李斯哥哥,快上车了!”
“哦!”
李斯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山上,带着真挚的笑容,朝甲壳虫的方向奔去。
阿航、辉子小姐,明年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