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冠清原本觉着前来大理查案,虽然会困难一些,但总归能够成功。谁知真的开展了之后,背后的情况竟然如此纷繁复杂。
区区一个张子程,竟然牵连如此之广。
半年过去,案件依旧云遮雾锁,看不见真相。
其中更有几点让他也把握不准。
张子程被杀究竟是单纯的个体事件,还是和其他的事件有所牵扯?
究竟谁才是杀害张子程的凶手?
张子程一案和当年的雁门关、全致虚遇害一事,是否有所关联?
点苍派的三剑震天南在其中充当着什么角色?
原本他以为三剑震天南都是丁云清的仰慕者,为了老娘的绝世风采而争风吃醋。但是经过了今夜,全冠清发现背后也不简单。
最起码那個马震的表现,明显就是别有所图。
可他到底图谋的是什么呢?
不过看到丁云清信心满满,他也就放心了。
“总之,您多加小心。孩儿不能始终陪在身边,如果事有不谐,您当以保全自身为要。”
丁云清知道他要走了,万分不舍。
“你等等。”
她走回内间,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本薄册。
“你的武功进境很快,假以时日自能大成。唯独你的轻功差了一些,不能掩盖踪迹的话,迟早会被人发现。这是点苍派的轻功秘法登云术,放在武林当中也是一等一的轻身功夫。你拿回去,仔细练着,多一门防身保命的本事也是好的。”
全冠清大喜,连忙接了。
“孩儿正愁出入不便,有了轻功,许多事也能从容些。”
他目前掌握的武功当中,并没有轻功。唯一的纵跃之术,还是书里看来的,也就是童姥教给虚竹的那门功法。
但童姥教的含糊其辞,他又没有虚竹那么浑厚的功力,自然用起来不大顺手。
现在得了一门轻身功法,今后想要做些私密之事,也能更好地隐藏踪迹了。
眼瞅着差不多了,全冠清和丁云清依依惜别,转身离去。
他没有急着下山,而是去了娄威的住所。
这位点苍派少掌门不知近况如何,也有许多事要交待。最起码在此人这里,暂时还不能露馅。
全冠清来到娄威的住处,发现这位仁兄居然还没有休息。而是一个人独坐窗前,凝视着天空中的月亮,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娄兄……”
全冠清轻唤了一声,闪身进屋,顺势关上了窗子。
“啊,全舵主,你……你终于来了。”
娄威从怔愣中清醒过来,看见眼前之人,登即惊喜莫名,双眼之中都要盈出水来。
全冠清被这目光盯的头皮发麻,浑身都是鸡皮疙瘩,赶紧说事。
“娄兄,贾大官人那里,在下代为转圜,一时片刻不会再有波折,还请放心。”
听了这话,娄威愈发不堪,就差涕泪成声。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全舵主全心全意为我。却不知,你都做了些什么?”
全冠清硬着头皮扯谎。
“在下多方筹措,弄了一千两银子,先给了贾大官人。又说后续的银子尽快补上,他也不好逼迫过甚。”
娄威不自禁地上前两步,就想要抓住全冠清的手。吓得他赶紧将双手背到身后,这才没有被玷污。
“全舵主,我……我怎可让你这般付出?都怪我不争气,让你……让你受苦了。”
如果可以,全冠清真想立刻就走。或者拔出剑来,将这货劈死算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啥让这货如此诡异?
再这么下去,他怎么受得了啊!
算了,大局为重。
“娄兄,你听我说。在下暗中查探,发现那贾大官人恐怕别有所图。”
前来点苍的路上,全冠清就制定好了计策。
娄威的转变虽然很恶心,但如果利用好了,不失为一招妙棋。甚至在他看来,娄威的作用可能比丁云清还要大。
“啊?他也对全舵主……”
尼玛,这都哪儿跟哪儿?
全冠清赶紧将事情拉回来。
“在下暗中偷听,原来那贾大官人乃是故意设下赌局,就为了引娄兄入彀。此人的目的,乃是令尊手里的圣火令。不过不用担心,现在有在下出手,欠他的银子迟早能够还上,他便没有了借口。”
娄威脸色苍白,内心阵阵后怕,这才感觉到江湖险恶。
可是一想到全冠清为了他,付出了那么大的牺牲,他就感动的一塌糊涂。
“不行!我怎能让全舵主如此?”
演戏嘛,全冠清本来就会。刚才又从丁云清那里学到了不少,此时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自然毫无破绽。
“娄兄,你我之间,何须见外?我稍微受点苦,也绝不能让那贾大官人得逞。”
说完,也不等娄威回应,全冠清就掀开窗子,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在他的背后,娄威愣愣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早已泪流满面。同时,暗自下定了决心。
“全舵主,你为了我可以不顾一切,我娄威又岂是无情无义之人?不就是圣火令嘛。倘若能够让全舵主你好受一些……”
远离了娄威,全冠清才感觉到自己可以呼吸了。
那种腐腐的气味实在是令人作呕。
真是的,怎么会有人喜欢这个调调呢?
哪有百合好啊?
真是搞不懂。
不过这一次埋下了钉子,也不知道娄威给不给力,能够做到何种程度?
希望双管齐下,最终能拿到全部的圣火令吧。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前行甚速,同时脑子里胡思乱想。
直到侧面一道阴柔的劲风到了身前,他才悚然惊醒。不及多想,双掌连挥,带着北冥真气制造了一片缓冲,同时脚下踏着凌波微步,尽最大的努力躲避危险。
“咦?”
空气中一声轻呼,随即一道黑影咬了上来,双掌打出一片残影,向全冠清罩来。
凌波微步妙到毫巅,每一步都出人意料,用来保命实乃上上之选。全冠清这几步走出来,虽然已是极限,可到底缓过来了。
他朝偷袭之人看去,能看到的唯有一身黑衣,黑巾蒙面,头上也是黑色的帽子,什么也都没有暴露。
此人身形削瘦修长,好似竹竿,但手中的功夫之强,似乎还在方守静和段延庆之上。
全冠清也不知道为何招惹上这么厉害的劲敌,头皮发麻的同时,只能运起平生所学,尽力周旋。
那人的武功着实怪异。
看到全冠清一掌拍来,不知道怎么一转一拨,掌力竟然调头,打向了全冠清自己。
全冠清吓了一跳,百思不得其解,但手上的动作不慢。一招单鞭下势,再接一招左揽雀尾,借力打力,又将掌力送了回去。
对方满拟这一下即使不伤了全冠清,也定然让他手忙脚乱,因此后续准备了杀招。
孰料全冠清应对的无比惊艳,反而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那人挥掌将反弹回来的掌力拍散,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居高临下,但也不敢胡乱出手了。
全冠清冷汗涔涔,自然不敢贸然进攻。
此时他已经想明白了。
此人刚才的动作,几乎就没有什么自行生发的招式和内力,全都是将全冠清的武功打了回去,要让全冠清自己打伤自己。
全冠清从未见过如此邪门的功夫,哪敢贸然出手?
只是摆出太极拳的架势,敌不动、我不动,以静制动,用意不用力。
他不用力,那人也就无从借力,自然也不想用力。
这下好了,上面的不用力,下面的也不用力,全都想着坐享其成,都在等着对方用力。
偏偏眼神还在空气中交锋。
“你用力啊!”
“你怎么不用力?”
“你在上面,应该你用力。”
“你在下面,你用力才好。”
说起来,两人的武功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擅长于借力打力。结果这么一碰到,就有点麻爪了。
因为无力可借,又不想被对方借力,还看不透对方的路数。剩下的,就只有长久的僵持。
过了一会儿,那人似乎不耐,冷哼一声,飞速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他刚刚离开,程雪渐就从远处奔来。
全冠清暗叫一声惭愧,这才知道那人是察觉有人来了,不欲闹大,这才走的。
和这样的绝顶高手一比,他的修为还是差的有些远了。
“少爷,你怎么这般狼狈?”
程雪渐一过来就看到全冠清浑身冷汗淋漓,不免有些紧张。
全冠清终于可以大口大口喘气了,同时心有余悸地看着茫茫夜色。
“碰着厉害的高手了,幸好程叔来的快,否则今夜恐怕要交待在这里。”
“可是方守静?”
程雪渐心中厉害的高手,就只有方守静一人,这已经成为执念了。
“不是。此人武功颇为诡异,实乃我生平仅见。”
全冠清将那人的武功路数说了,同时也说了自己的疑惑。
在他看来,那人的武功明明比方守静、段延庆还要厉害些,可是给自己的压力却远不如后两者。
最起码刚才都交锋中,他还是能够应付的。尤其是在他使出太极拳后,那人似乎还有无从下手之感。
这令他不免奇怪,搞不清楚其中的原理,只好求助于程雪渐,希望能够得到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