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得无厌,必有横祸。小友行走江湖,不可不察。”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什么和善,什么风度,在实打实的利益面前,一切都被彻底撕碎。
但这样的威胁对于全冠清来说,什么都算不上。他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就已经通盘考虑清楚了。
“呵呵,天下惟财,有德者居之。”
“哼,好大的口气。”
中年文士还未如何,他背后两个高手中较胖的那个忍不住了。
紧随其后,瘦子直接出手。
只见他袍袖一挥,桌子上的茶杯就笔直地朝全冠清撞来。
“茶是好茶,当心烫嘴啊,全舵主。”
这是在伸量自己吗?
全冠清呵呵一笑,右掌凌空一拨,一個巧劲过去。本来朝他撞来的茶杯转向中年文士,依旧平稳非常。
“此茶万里而来,弥足珍贵,当敬可敬之人。”
胖子有些变色,抢上一步,伸掌横在中年文士之前。掌心的内力急吐,又将茶杯顶了回来。
这一次茶杯急速旋转,风声呼啸,势如惊雷。
“这么好的茶,可不是谁都能喝得起的。”
全冠清面色也凝重了几分,但并不慌乱。出手的依旧是太极拳,但用上了北冥神功。
茶杯上附着的内力先是被他的北冥神功消去了一部分,势头立缓,转速下降。他的太极拳再借力打力,又一次将茶杯返了回去。
不但如此,这一次茶杯还飘飘忽忽的,看起来缓慢无比,但是路线诡异。
“我与先生谈风雅,还请先生赏面。”
胖子和瘦子额头见汗,一同出手。
胖子双掌连环,仿佛用尽了平生所学,总算是没让茶水洒出来。瘦子待茶杯略微平稳之后,才一个托桃献佛,稳稳地接住。
将茶杯放在桌子上,他们再也不敢玩了,齐齐踏前一步。
“全舵主好俊的功夫,咱们兄弟想要请教一二。”
嘴上说不过,这是要动手了?
经过刚才的较量,全冠清已经确定,这两人的武功都比自己高,但高的有限。如果是一对一的话,三五百招难分胜负。
可看这两人的架势……
“二位是要并肩作战吗?”
“我们兄弟,从小到大都是联手对敌。打一人如此,打一百人也是如此。”
瘦子洋洋得意,态度嚣张,觉得稳赢了。
“那就好。”
全冠清总觉得这话耳熟,似乎听什么人说过。
哦,对了,倚天屠龙记里少林寺的三渡,装逼装的很不错。
既然如此,那……
全冠清一声爆喝。
“张全祥。”
坐在下首的张全祥心领神会,猛地叫道:“兄弟们,抄刀子。”
哗啦啦,屋子的大门被撞开,外面黑压压的全是人头。放眼看去,没有一百,也得有七八十。
每个人都手持兵刃,虎视眈眈。只要再一声令下,肯定会冲进来。
胖子和瘦子勃然变色,神情发虚。
“全舵主,你们要倚多为胜吗?”
全冠清满脸都是嘲讽。
“怎么,不是贤昆仲说的吗?打一个是二人并肩,打一百个也是如此。现在我丐帮不过七八十人,贤昆仲想要说话不算话?”
胖子满头大汗,老脸通红。
“我们说说而已,你还……你还当真了?”
接着就是什么“江湖口号、喊喊而已”“年轻人不讲武德”之类令人难懂的话,一时之间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还不回来?丢人现眼。”
文的不成,武的也不成,中年文士颇为尴尬,只好将怒气发作在胖、瘦二人身上。
看两人退了回去,全冠清也挥挥手,丐帮弟子如潮水一般下去了。
直到此时,中年文士才好好地审视全冠清。
“全舵主如果就此罢手,老夫必有重谢。还请卖个薄面,让老夫回去也好有所交待。”
服软了?
可全冠清怎能答应。
“先生,恕我直言,这三江水道流淌的根本就不是水,而是黄金。交在三江帮的手中,纯属暴殄天物。换成我丐帮,这生意扩大十倍都不止。”
饶是中年文士见多识广,听到这番言论也不禁有些怦然心动。
三江帮有多赚钱,没人比他更加清楚。再扩大十倍,那是什么概念?
但中年文士也不是好相与的,迅速冷静下来。
“年轻人胡吹大气,是要遭到反噬的。阁下不过区区丐帮舵主罢了,即使是你们丐帮帮主,恐怕也做不到吧?”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而且来之前,显然人家已经将全冠清的底细查的很清楚了。
“先生既然对全某这么关切,自然应该清楚全某是如何将生意做遍大理、川蜀各地的。想来以全某之能,定能给先生一个交待。”
这就是底气。
连跨国生意都能吃下,何况区区一个三江水道?
中年文士果然无力反驳,重新审视起全冠清来。
老实说,在调查到全冠清的所作所为之后,他也颇为惊艳。最起码三江帮和全冠清一比起来,称得上是一群废物。
“你如何保证生意扩大十倍?”
全冠清笑了。
有的谈,才是最好的。
“全某既然能做通大理、巴蜀的生意,自然就能将其与三江水道连起来。先生不要忘了,我丐帮的实力是三江帮十倍、百倍不止。届时湖广、两广、江南、两淮,甚至远到山东、河北、汉中,也不是不能构成一体。”
好一张大饼!
光是想想就让人怦然心动,中年文士也不能例外。
就在他心态松弛时,全冠清又补了一句。
“先生不要忘了,我丐帮的总舵可是在洛阳的。”
这句话的杀伤力无与伦比,中年文士几乎拍案而起。
“全舵主是要拿了三江帮的产业去献礼吗?”
全冠清将他的愤怒看在眼里,根本就不在乎。
“并非是全某拿去献礼,而是人家自己会取。区别只在于,有全某在,先生尚能保住一份基业。倘若没有全某,先生就什么都捞不到。”
道理很简单,全冠清也没有说谎,但中年文士只要稍微一想,就心痛无比。
“全舵主虽然才思敏捷,经营有道,然以你之力,焉能遮风挡雨?”
话说的很明白了,人家觉得你太弱鸡,没力量保住这份利益。
“全某孤身一人,自然不行。但假如丐帮出面,行朝秦暮楚之事,似乎不难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中年文士还是不同意的话,全冠清就要决定到此为止了。接下来那就是真刀真枪的拼杀,但获胜的最终依旧会是他。
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武力能决定的,而是大势所趋。
他相信,中年文士应该比他更加清楚其中的关节。
果然,中年文士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那是老底被人看穿的无奈,也有英雄末路的悲凉。
“全舵主如何保证,将来完璧归赵?”
“哈哈哈……”
全冠清仰天长笑,表情意味深长。
“能否完璧归赵,不是取决于全某,而是取决于你家相公能否归来,不是吗?”
中年文士一愣,随即忧愤尽去,跟着畅快大笑。
“哈哈哈……没错,全舵主言之有理。今日能够结识全舵主这样的妙人,实乃平生幸事。”
谈判到这里,基本尘埃落定。
中年文士和他背后的人,等于是放弃了三江帮。而全冠清给了他们一个保证,那就是等他背后之人王者归来时,重新开启合作。
千万不要小看这一条,这其实是全冠清最大的善意了。
有没有全冠清在,决定了将来中年文士背后之人夺回这条产业的难度。
有全冠清在,可以风平浪静地顺利交接;而没有全冠清在,中年文士背后的人既然王者归来了,自然也能夺回产业,但少不了要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平白增加了成本。
只要是聪明人,究竟该如何选择,可想而知。
虽然全冠清的保证不是那么牢靠,但也是从实际出发的。
毕竟这个世上威力最大的东西,是时间。
若干年后,中年文士背后之人可能王者归来,但也可能在这期间一命呜呼。
如果是后者,那就一切休提,也没有意义。
“十万两,只要十万两,三江帮就是全舵主的了。”
中年文士开始提条件了。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提全冠清,不提丐帮。意思也很明显,大家都知道丐帮是另外一回事。
全冠清朝张全祥示意了一下。
不大一会儿,几个木箱子被抬了进来。打开后,金银珠宝格外耀眼。
“这里是七万两,剩余的部分,等剿灭三江帮后补齐。”
消灭朱雀堂,这里的财富全都落在了全冠清手里。现金现银归拢归拢,作价七万两,可以先行支付给中年文士。
剩余的部分,消灭整个三江帮后,自然也不难筹集。
对于他的做法,中年文士再满意不过了。
“全舵主行事非常人可及,老夫很是期待,将来再见之时。”
中年文士带着银子走了,也决定了三江帮的命运。
站在全冠清的背后,目送着中年文士渐行渐远,宁世春悄声提议道:“大哥,要不要查查此人底细?”
全冠清抿嘴一笑,颇为享受暖阳沐浴。
“有什么好查的?左右不是姓章,就是姓吕。咱们便宜占到够多了,就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