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
笑眯眯地打断了小巫师们的七嘴八舌,夏洛克好得意地看了眼漂浮在他们身后的幽灵华生。
“大家对于《保密法》的理解说得都很不错,而且从你们各自的角度来说,其实也都是正确的。
只不过,那些都是关于《保密法》订立的成因和历史背景。你们有没有想过《保密法》被各国魔法部严格执行之后,我们的生活都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给你们个提示,这个变化不仅仅和魔法有关,要考虑更多的一些东西。”
面对第二个提问,小巫师们倒是也想畅所欲言,可是仅仅说了几句他们就集体卡壳了。
因为好像真举不出一个像样的例子。
食物方面:得益于魔法,哪怕是再穷困的巫师家庭,其实都不怎么需要为食物发愁;巫师们那堪称稀少的人口数量,更是让他们完全能够自给自足,压根不需要同麻瓜进行食物贸易。
工具方面:巫师们日常生活所使用的各种工具(机械用品),除了自己制作的,剩下需要购买才能获得的工具基本都是炼金道具,麻瓜的工厂可没有办法生产这种东西。
医疗方面:圣芒戈医院虽然也是医院,但是里面会使用魔法的治疗师们和麻瓜医生完全不是一个职业,前者对于后者普遍的认识是“拿刀把人划开的疯子”。
类似的案例还有很多,不过都是因为巫师能够使用魔法,所以这個群体其实好像并不需要与麻瓜进行交流就能够独立存在。
可这样一想的话,无论是订立《保密法》之前还是之后,巫师可都是能使用魔法的——他们的生活又怎么会因为《保密法》的确立与否,前后产生极大程度的不同呢?
最多就是,在《保密法》被执行之后,巫师们不能随意再在麻瓜面前暴露魔法的存在而已。
“信息。”正当其它小巫师冥思苦想之际,伯恩突然开口说道:“《保密法》本质上隔绝的其实是巫师和麻瓜之间的信息交流,因此,变化也应该是在这方面产生的。”
“说得好!”夏洛克称赞了一句,还拍了拍手,不过他马上继续追问道:“那么信息还是比较笼统了,斯拉格霍恩先生,你可以举出一些更直观的例子么?”
更直观的例子?伯恩思考了一下,他似乎猜到了夏洛克接下来想要说些什么了。
“是语言和文字!它们既是信息的载体,同样也是实质上的‘信息’。”
“没错!”夏洛克这次是真的很意外,他没想到居然真有小巫师能够想到这一点。
一想到语言和文字,越是法力高超的巫师,其实就越容易联想到古代魔文。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只有巫师能够掌握,而麻瓜则无法理解其含义的、带有魔力的秘语。
然而,现如今的巫师十个里面至少有九个半,其实也都不会使用古代魔文。哪怕无论哪所魔法学校都开设了古代魔文的相关课程,可是学校里小巫师也仅仅只能学个皮毛而已。
今时今日,巫师们日常所使用的语言、文字乃至念出的咒语,其实都和麻瓜所使用一般无二!
“相比于说话,某个巫师因为自己写下的文字而泄露魔法世界的存在、违反《保密法》的情况,其实还要更普遍一些。
如果上过魔法学校校,或许你们会反驳,‘巫师可以倚靠施展‘混淆咒’或者‘麻瓜驱逐咒’来避免麻瓜读取他写下的文字’。
但实际情况却是,并不是所有巫师都能掌握并使用这两个咒语。
而且,即便能够熟练使用‘混淆咒’和‘麻瓜驱逐咒’的巫师,也没有办法保证对自己这辈子写下的全部文字都进行施咒。
除非和麻瓜们完全不接触。
否则,就总会有那么一种可能,在不经意间一个巫师就将带有魔法世界信息的文字,不小心流落到与其接触过的麻瓜手中。
或许你们觉得这种情况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些只言片语罢了,造不成什么太大的危害。
可凡事都有个万一。
更何况,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有的时候巫师确实需要主动去和麻瓜之间进行信息交流,因为我们需要特意传达出去一些信息,所以不能对这些信息施加魔咒。
这时,如何在能够《保密法》的框架内遣词造句,那就很考验我们的写作水平了。
比如,接下来这个例子——”
说完,夏洛克就将身体从画像中间位置移开,露出之前刻意挡住的那根砖头柱子。
伯恩刚刚扫过一眼,这些柱子上面挂着的都是一些通缉令。如果《盲猪酒馆》是一幅写实画像的话,那么作为其原型的盲猪酒馆应该是一个类似破釜酒吧的地方——除了提供餐饮、住宿之类的基础服务,同样也承担了为巫师们提供一个交换信息场所的作用。
酒馆就是一场场冒险活动的出发地和结束地,说实话,这设定其实挺魔法的。
唯一违和的地方就是,在那根石柱上面贴着的诸多通缉令之中,有一张其实不是魔法世界的。
那张通缉令上不仅没有如同《预言家日报》一般的、会动的插画,它甚至都不能算是一张通缉令,而更像是一张剪报。
而且,还是从麻瓜报纸上剪下来的!
它的标题是典型的‘震惊体’格式。
《震惊!居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弹簧腿杰克犯的案子,和我纳尔拉克何干?’——被捕之后,纳尔拉克如是说》
下面就是直接从麻瓜报纸上剪下来的报道。
“……本报讯,本人第一手消息的来源,乃是苏格兰场的雷斯垂德警长。如果各位读者看过鄙人往期所撰文章,应当还记得这位‘精悍结实得像一位斗牛犬’似的先生。
毫无疑问,雷斯垂德先生是一位有身份的绅士,平素也相当遵守礼仪。
能够让他在轮子会发出比高音C还尖的G调颤音的四轮马车上,大嚼特嚼鸡蛋葱豆饭和烤面包片搭配的早饭,足以说明他有多么的饥饿难耐。
就如他所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任谁连续在萨里郡乡村之间追捕一名长着弹簧脚的逃犯长达三天两夜,都会降低他对于美食的标准。’
对于他的话,我本人保持着审慎的态度,毕竟‘仰望星空’、‘哈吉斯’、‘樱桃酥盒’和‘炸鱼薯条’这类传统小吃才应该是美味的底线。
不过,对于他话语中表达出的情绪,我其实是颇为能够理解的。
坐在四轮马车上,我和我的搭档一齐对这位先生表达了同情之意。为了一个追捕一名恶棍,雷斯垂德警长和他的同僚们确实付出了不懈的努力。
那恶棍有个绰号,弹簧腿杰克。
许多民众都应该在报纸——无论是像本报一样的严肃媒体,还是一些记载奇闻异事的花边小报——上面,看过关于‘弹簧腿杰克’其人的介绍。
有的人称赞他。
称赞他为当代罗宾汉。
有的人畏惧他。
称他为跳跃的活恶魔。
不过,在我的搭档、第一也是唯一的咨询侦探福尔摩斯先生拨开‘弹簧腿杰克’一层层神秘面纱之后,我们最终发现了这个人的真实面目为何——
他既不是恶魔,更非侠盗,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棍、小偷和欺诈者。
他的真名叫作纳尔拉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