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安排,不留心的察觉不到,却瞒不过细心人,可能除了贾宝玉和惜春没有意识到之外,别人都有所猜测,林黛玉不知何故心里有些不舒服,隔三差五跟贾宝玉闹别扭,两人吵嘴次数直线上升,林黛玉每每被贾宝玉气哭,她一哭,贾宝玉有天大的火气都发不出来,又俯身哄她,两个人硬是吵出十个人的热闹。
薛宝钗也觉得不大自在,干脆走在贾宝玉前面,每天除了睡觉,就去找三春或黛玉,尽量避免跟贾宝玉独处,为免大家尴尬,哪怕她跟姐妹没相处融洽,却仍以备选为由,只住了七八天,就给薛姨妈送信来接她,之后很少再来贾家,不想沾惹是非。
林墨玉这个小耳报神,把林黛玉跟贾宝玉相处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告诉贾敏,贾敏心中一惊,意识到自己的疏忽,想来想去,征询了林黛玉的意见,给她也报了名,让她跟迎春她们一起参选,又怕她没选上心里难受,特意来向云清求助。
云清虽然不太了解内情,倒也觉得这是好事,能让黛玉多认识一些人,读书多了,也能开阔眼界,这对她又不是什么难事,一口答应下来,当即给丹阳真人修书一封,托他操办。
贾敏眼看着纸鹤飞走,明明见过好几次了,再次看到,还是觉得惊奇,片刻后纸鹤飞回,带来国师的答复,确认国师答应帮忙,她方安下心来,有心情跟云清分享八卦。
“你还记得金陵的薛家吧?他们也来京城了。那家的儿子看着有些憨,女儿却极灵秀,相貌才情俱是顶尖,更难得是性情极好,温柔娴淑随分从时,从不争强好胜,哪像我们家黛玉,牙尖嘴利不肯让人,她要是能学人家几分宽厚,我就谢天谢地了!”贾敏感叹道。
云清说:“一人一个脾性,别人有别人的长处,黛玉也有黛玉的优点,你这话可别在孩子跟前说,她听了会伤心的。”
贾敏不以为然:“黛玉心眼没这么小,不会连几句批评都听不得,你少危言耸听。”顿了顿,又说,“我会注意的,以后尽量不跟别人攀比。”
云清有些想笑。贾敏其实跟黛玉很相似,很多时候都是嘴硬心软,别看嘴上不饶人,心又软,心思又细,偶尔嘴比脑子快,会说些不太好听的话,听的人还不在意呢,她自己先就过意不去起来,偏又拉不下脸道歉,却会拐弯抹角的用行动表达歉意。
初识可能会觉得这样的人不好相处,了解她们的人却知道,跟她们相交,永远不用担心会被背刺,她们从来不会当面一套背地里另一套,对于喜欢认可的人,她们会抱持一颗真心,尽可能的对人家好,即便是不喜欢甚至讨厌的人,也只是不予理会,绝不会动什么手脚,她们,是可以放心交付后背的人。
拥有这种宝贵的品德,是云清喜欢她们的最大原因。
“不过说到好相貌,还要数蓉儿媳妇,那才真是花容月貌风情万种。我自诩见过的美人不少,美成她那样的,也是绝无仅有,而且性情也好,端庄大气,沉稳自持,自有一股雍容气度,不愧是皇家郡主,威仪天生,一见就令人心折。”贾敏又说。
云清回忆她见过的秦可卿,跟贾敏描述的差别挺大,她见到的人,容貌确实极美,气质也不错,却绝对称不上大气沉稳,华贵是有的,雍容却差一点,更别提什么威仪了,她身上就没那东西。
不过,贾敏没必要撒谎,她既然说了,就代表秦可卿在她眼中就是这么个形象,云清略微想想,也就猜出个大概:她见到的秦可卿,还是个身份未明的小官养女,不论她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应该都是底气不足的,自然不会有那些上位者的气质,而贾敏见到的秦可卿,已经当了几年郡主,身份地位大大提升,听说还有女官等人在身边辅佐护持,居移气养移体,经过正宗皇家教育的她,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贾敏絮絮叨叨的说着家长里短,云清认真倾听,不时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聊得投入,时间就过得快,不觉已是中午,云清招待贾敏吃饭,等到饭毕,她悄声对云清说:“你这个厨娘手艺一般,要不我还是借你一个厨娘吧,你这也太委屈了。”
“不用了,我觉得她做的还可以,味道不算差。”云清说。
崔娘子手艺是不太出彩,但做个家常便饭还是够用的,她平时一个人吃饭,没必要太讲究。关键是崔家的人有眼色又识趣,让干什么干什么,从不多看多问,用起来省心。
贾敏也就罢了,品了一口茶,赞道:“醇香鲜爽回甘绵长,好茶!这是什么茶?”
云清笑道:“这是我一个朋友亲手炒制的,有提神醒脑抗疲劳的功效,你若是喜欢,我可以送你二两,回去慢慢品。”
贾敏高兴地点头,她是个雅人,琴棋书画诗酒茶,每一样都爱。
两人又玩乐半天,贾敏至晚间方归。
第二天,云清分别收到杭州和金陵的来信,杭州来的信有两封,一封是云溪的,里面都是些家常话,说的最多的,都是她几个孩子的日常;另一封则是于道长写的,信中说她收了个徒弟,想要征求她同意徒弟住进玄真观。
云清分别给两人回了信,给云溪的,也只是写了一些她在京城的见闻,给于道长的,则是让她自便,她相信于道长的眼光,她的徒弟,肯定不会是坏人,自然可以跟她住在一起。
金陵那边的来信,是她当年帮过的小乞儿秦磊,自从云清帮他们那一帮子人找了住处和工作后,他们的生活安定下来,日子好过了不说,还有人教他们读书识字以及各种技艺,未来的路都通畅了,因此对云清感激在心,总想报答一二,因此,当云清给秦磊写信,让他们帮忙盯着一个人时,他们可谓是尽心尽力,想要把事情办的尽善尽美,方不辜负恩人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