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一架航班自南方滨海城市飞抵帝都。

身为波纹战士，一夜未睡所带来的疲劳感并不强烈。

但飞机上不方便刷手机，闲着也是闲着，路明非觉得不如睡一觉。

这一次，他在梦中再次见到了“路鸣泽”。

或者说，自天台那一次之后，他每次睡觉必做梦，每次做梦必定梦见“路鸣泽”……“路鸣泽”阴魂不散，将他紧紧纠缠。

“我上辈子是作了什么孽么？How old are you！（怎么老是你）”见面第一句，路明非就忍不住吐槽，“就不能让我梦到点赏心悦目的美女？”

“嘤嘤嘤，如果哥哥不想见到男孩子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以女孩子的身份出现哦！”“路鸣泽”绘声绘色，话说到一半真变成了女音。

甚至不止是女音，“路鸣泽”的样貌也在一瞬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欧尼酱，我可爱吗？”

白毛，双马尾，纤细的身材……白色过膝袜……“路鸣泽”摇身一变，成了双马尾美少女，直击路明非的二次元审美。

“是挺可爱的，”路明非伸出双手，捏着美少女富有弹性的脸蛋，“可惜了，要是你第一次就以这种形象出场，我没准会很乐意被女鬼上身呢。”

“那还真是挺可惜的。”“路鸣泽”变回了原貌——那个穿着礼服的小男孩。

“不过，哥哥你能每天坚持来看我，我就已经很开心啦！今天你是第二次来看我，真是开心加倍呢！”小男孩露出了笑容。

“搞得跟我想来看你一样。”路明非叹气。

“那你不想吗？”小男孩反问。

“倒也不是不想，只是希望能自由选择见你的时间，而不是只能等到睡着之后。”路明非说。

“哥哥随时都能见到我的，只要哥哥想。”小男孩摇头。

“怎么见？我是说，我该怎么做？”

“哥哥想见我，其实只需要呼唤我的名字就好啦！弟弟我可是一天24小时待机，随时期待着被哥哥宠幸呢！”

“就这么简单？”路明非吐槽，“还有，宠幸是什么虎狼之词？搞得跟我有后宫三千佳丽，而你是那个不受宠的妃子一样。”

“就这么简单。”小男孩点头，“至于‘宠幸’，又不光是皇帝宠幸妃子，皇帝还宠幸大臣和皇子呢。地位高的宠爱地位低的，都算作宠幸呀！哥哥宠幸弟弟，不是很正常吗？”

“不过，哥哥如果真的需要后宫佳丽三千，弟弟我可以帮你做到哦！保证个个都是人间绝色，能让哥哥‘从此君王不早朝’！”

小男孩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只要哥哥愿意，就算是整个天下我也会帮你取得！又何况是区区三千佳丽呢？”

“说得真是动听，”路明非翻了白眼，“那么代价是什么呢？我可不相信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代价是哥哥的生命哦！”小男孩露出了奸商般的笑容，“放心，并不是要哥哥一下子就去死，哥哥只需要付出四分之一的生命就够了。”

“听起来像是魔鬼的诱惑？”路明非总结。

“这么说也没错啦，我们魔鬼向来诚信，说做到就做到，货到才付款！”小男孩拍着胸脯保证。

“魔鬼不是奸诈狡猾的么？挖好坑，等贪婪之人主动跳下去，然后说受害人是自愿的！”路明非冷笑。

“哥哥你这是有色眼镜！”小男孩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呜呜呜，我们魔鬼兢兢业业，好心好意让顾客走上人生巅峰，而顾客最终付出的，也不过是一点点灵魂而已……都这样了，还有人诽谤我们奸诈狡猾，明明是他们想不劳而获好吧！”

“你说的或许对，要不是贪婪成性，某些人也不至于向魔鬼索取力量。”路明非评价。

“是吧，哥哥？明明是他们自己贪心，却还要对我们倒打一耙！”小男孩委屈巴巴。

“很遗憾，我不需要什么三千佳丽，我只爱一個女人就够了。至于天下，我会自己去打的，也用不着伱们魔鬼操心。”

路明非斩钉截铁，一口回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是永远不会和魔鬼做生意的！”

“唉，哥哥你变了，变得这么铁石心肠，连亲弟弟的生意都不愿意惠顾了……”小男孩咬着嘴唇，眼角不断有小珍珠滑落。

而后，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哽咽道：“不过我是不会生哥哥的气的，谁让你是我哥哥呢？哥哥你一定还是爱我的对不对？我会一直等待哥哥回心转意的。”

“是啊，我爱着你。”路明非轻声说，“毕竟我痛苦的时候，你也会跟着痛苦，而你痛苦的时候，我也躲不过。”

“我有什么理由不爱你呢？我爱你，就如同我爱我自己。”路明非亲手为小男孩拭去眼泪，眼神温柔。

“见面时间要结束了。”路明非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一手抚摸着小男孩的额头，“你不会孤独，因为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

“下次再见吧。”

说着，路明非转过身去，只是随手一挥，便划破了天幕，整片梦境开始支离破碎。

“等等，哥哥！”小男孩冲了上来，将一缕光辉印在路明非的手臂上，“哥哥接下来也许用得上这个！”

“你们魔鬼不是需要灵魂吗？怎么开始做起赔本生意了？”路明非问。

“魔鬼？做魔鬼才没有前途咧！哥哥不惠顾我生意，我就永远开不了张。”小男孩露出了阳光灿烂的笑容，“我不做魔鬼了，哥哥！”

“那你要做什么？”

“实不相瞒，我现在已经转职成天使啦！天使不需要收取灵魂，天使只会向世人赠予礼物，哥哥对我的第一份礼物还满意吗？”小男孩一脸期待地问道。

“我很满意，谢谢你，小天使！”路明非笑着挥手，向小男孩告别。

随着梦境破碎，路明非开始苏醒。

飞机已经降落在机场，空乘人员各司其职，一名制服小姐向着机首走近，着手开启舱门。

“芝麻开门。”路明非默念。

像是言出法随，舱门“砰”的一声洞开。

制服小姐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舱门，一脸茫然。

她明明记得，自己开门的动作还没做完，舱门竟然打开了？

自己年纪轻轻，就得老年痴呆症了？哦不，就算得也是得少年痴呆症。

“最近是不是太累了？看来是时候休一下年假了。”制服小姐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