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比起人类，你更担心你那些兄弟姐妹们吧？”路明非笑道：“我对你的龙骨没兴趣，也没有生吃小龙女的爱好，但不代表他们也这样。”

“是啊，即便是兄弟姐妹，也会刀剑相向。”小龙女长叹一声，“你们人类好的不学，倒是把我们龙族的骨肉相残给学会了，传个皇位都要鸡飞狗跳、血流成河。”

“没办法，皇帝的权力太大了，大过法律。”路明非无奈地摇头，“看过《三体》么，里面的黑暗森林法则，总结的很精辟，在很多地方都适用。”

“看过的，我也很喜欢那位作者的作品。”小龙女露出思索之色，一边思考一边说道：

“两个文明之间很难判断对方是善意还是恶意，而竞争却很残酷，各自历史进程中的一个不小心就会招致文明的覆灭……”

“试错机会太少，因而在缺乏信任的前提下，直接消灭对方比试图沟通更省力和安全。”

“如果对方更弱，己方文明直接消灭了对方，己方不会有损失；如果对方更强，己方文明迟早也会因为对方的猜疑链而毁灭；若是二者水平相当，先下手为强，这样也不会吃亏。”

路明非点头，“没错，就是这样。‘与其寄希望于敌人发善心，不如自己先动手’，这就是不同星球文明之间的隔阂。”

“你是想说，皇位继承也是一种黑暗森林吧？”小龙女心思聪慧，一瞬间就就会意，“人心隔肚皮，无法确认对方上位时会不会对自己不利，所以想尽办法争皇位，夺取那至高的『权与力』。”

“同理，你的某些兄弟姐妹，”路明非语调一顿，“恐怕也是这幅‘先下手为强’的心态。”

“是啊，龙和人一样，最开始都只是降临在这个世界的孩子。”小龙女走在锈迹斑驳的铁轨上，声音有些落寞，“我们也会恐惧，我们也不想死去。”

“可唯有死亡，对所有的生灵来说都是平等的，任你生前如何富贵浮华、权力在握，在死亡面前都是过眼云烟。”路明非叹道。

“可所有的生灵都讨厌它不是吗？所谓‘绝对的平等’反而招致厌恶。”小龙女评价道。

“任何事情在极端化后，都会走向反面，‘绝对的平等’也是‘绝对不平等’，正如‘绝对的正义’也是‘绝对的邪恶’。”路明非摇头，“走极端对人类来说向来不是什么好事。”

……

几分钟后，两人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真正的目的地，某个不存在于现实的神秘空间，以此处为节点，凭依在现实的空间之中。

“牵着我的手，我带你进门。”小师妹调笑道。

“是吗，那将来我可要找机会告诉楚师兄，说夏弥师妹主动邀请路师兄牵自己的手……”路明非满脸坏笑，直接反将一军，“你也不想被楚师兄知道这件事吧？”

“多年没见，路师兄不衰了，也变成坏人了呢。”小师妹说完，故意腮帮鼓囊，看起来像個生气的河豚。

“话可不能乱说，我的追求可是『力所能及的正义』，姑且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路明非反驳，“而且，用不着你牵手，我多半也能进去。”

“芝麻开门！”路明非向周围的“灵”下令。

空间像是荡起了一阵涟漪，又如泡影般破碎，下一刻，两人就出现在神秘异度空间——尼伯龙根。

“这就是你的闺房？”路明非是第一次进入这种地方，他那四处打量的眼神，看起来就像是个好奇宝宝。

没有想象中的什么“金山财宝”，有的只是腐朽的铁轨、粗糙的岩壁以及倒挂在岩壁上的奇异生物。

好丑。

这是路明非的第一感觉。

“根本比不上小冤家的闺房。”路明非暗自评价。

“你那是什么表情！”听到路明非的问话，小师妹顿时震怒，“伱是觉得我家过于寒酸简陋对吧？”

“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路明非否认三连，“身为龙王，你选的巢穴当然是风水宝地，只是在下审美能力太差，不足以欣赏其美妙之处。”

“我家装修是难看了点儿。”小师妹冷笑，“但没什么可以用来招待贵客的，还望路师兄不要见笑。”

路明非心说母暴龙果然可怕，当即作“举手投降”状，然后转移话题道：“师妹啊，介绍一下你家呗，比如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些什么东西。”

小师妹这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道：“这些浑身只有骨头、没有血肉的骨鸟叫‘镰鼬’，只是劣等的仆从，不必在意。”

小师妹指着远处，“那台‘幽灵列车’，则是用来保护外来者不被‘镰鼬’攻击的工具。”

“至于这个荷官，只是哥哥的玩具。凡是进入尼伯龙根的外来者，除非已经得到哥哥或者我的允许，不然就要和荷官对赌，只有赢得足够的筹码才能进入尼伯龙根的深处，见到我哥哥。”

“至于初始筹码，荷官会按照你内心孤独程度的高低来发放。”

路明非疑惑，“它这么智能？还能判断人的孤独指数？要是来赌的人输光筹码会怎么办？”

“在我们的尼伯龙根里，没有‘死’这个概念，因为到处都是‘死去’的物质。赌不赢的人会被传送回最初的起点，重新来过……”

小师妹顿了顿，“一直赌不赢的话，也不会死，只会日渐虚弱，但永远处于‘半生半死’的状态，哪怕你变成没有血肉的‘古铜色木乃伊’，变成类似镰鼬的骨头人，你都依旧不会死。”

“‘测验孤独’，还有什么‘半生半死’，这也是你们龙族那‘奇妙的炼金术’所能造成的效果？”路明非问道。

“我战败了，又不代表炼金术弱！”小师妹白了二师兄一眼，“炼金术可是我们龙族的第一奇迹，其次才是言灵，不要小瞧龙族的文明成果好吧！”

“确实不容小觑。”路明非点头，表示相当的重视，“以后组织或许可以重点研究一下这个领域……”

随着小师妹……龙王耶梦加得的命令，两人的位置瞬间发生变化，直接出现在荷官面前。

“要赌吗？”小师妹问。

“不赌，但是可以测一下孤独。”路明非示意荷官开始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