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不久前与阿财说的那些,他的脸上露出一抹疯狂。
商贾如何?
卑贱又怎样?
昔日吕圣也是商人,同样的卑贱身份,可他不照样成了一国之相?
吕子传中有三问。
耕田之利几倍?
答曰:几倍;
立珠玉者赢几倍?
答曰:百倍;
立国家之主赢几倍?
答曰:赢无数倍!
那李涉内藏皇贵之血,面有天日之表,意气风发、龙凤之姿,既然薛家已经时日不长,索性都要破败下去,我为何不去搏上一把?
更何况……
有些投资就得从明知不可能之时入局!
当年薛家先祖做得到的。
我亦如是!
薛大老爷攥紧了拳头,眼中一道精光闪过。
我薛家,绝不会落得梦中那般,似白茫茫一片!
正思衬着,窗户外的小道上突然走来了两个身影。
于是仔细一瞧。
这两人,除了阿财之外,另一人不正好是自己方才记挂着的那个少年。
李涉吗?
……
画面回转。
甲字房阁楼处。
王繁业遵从江应柏的吩咐,将李涉给送了回来。
看着面前这个刚及自己臂膀的半大小子,他的脑子里回想起刚刚从饭堂处传来出来的消息,心里微微一叹。
然后叮嘱道:“记着,以后看见时辰差不多了,就不要到处乱跑,学堂是学习的地方,你只管自己好好学习便是,不用去理旁人的看法。”
李涉愣了一下。
从王繁业的话里不难听出,他应当是知晓了自己的事情,不过他却没有随大众言,反而是叮嘱自己用心读书。
是个好老师。
对自己好的人,李涉自然不会以恶来待,因此就老老实实的认了错,表示道:“助教教训的是,涉初来乍到,不知此地规矩,以后断然是不会了。”
“嗯。”
王繁业点了点头,接着道:“你上去吧,我也要回去了,日后学业上……或者生活上有什么问题都可过来询我,我就住在愉文阁。”
李涉心里一暖,拱手道:“谢谢助教,涉知道了,天色已暗,助教回去时也要注意安全。”
“去吧。”
王繁业挥了挥手,而后便转身离开了。
告别了王繁业,李涉便要上楼。
只是这刚一转身,就看到了薛蟠和三个同样是甲子号的学子正扶着二楼护栏,朝着他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李涉眉头一皱,决定不去理他。
结果刚到二楼走廊,薛蟠就领着几人就拦住了他,阴阳怪气的说道:“哟,这不是陈家的少爷李涉嘛,那么晚了还在外面闲逛,想仗着少爷的身份不守规矩?结果这是被助教给抓回来了?哈哈哈!”
说着,便是一通打量,摇头道:“啧啧,我看你也没那么守规矩,哪有我爹说的那般,还是个英才,呸!”
薛大老爷是这么看自己的?
李涉懒得与薛蟠置气,反而对他爹薛大老爷给的评价好奇了起来。
当然,就他俩目前这关系,好奇也没有用。
于是,稍一侧身,便准备绕回自己的房间里去。
可没成想,薛蟠身旁人里的一个突然横步一跨,挡在了他的身前。
去路被阻,李涉眼睛微虚,道:“薛蟠,你是真不记事不成?”
薛蟠一怔。
他与李涉之间实在是不愉快,之前总共两次见面,结果两次都挨了打,而眼下则是他们的第三次见面。
莫不是还要被打不成?
想到这里,心里顿时一紧,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一步。
可此时他的身边跟着有人,若是就这般退让了的话,脸上实在是无光。
想着,就欲站直身子逞口狠气。
但同时,脑海里又浮现出了不久前阿财来时带来的话。
话是薛大老爷说的,让他好好读书,别一天到晚瞎惹事,不然就要使棍棒招呼了。
联想到这,薛蟠又犹豫了。
上吧,不仅打不过,而且事后还会被薛大老爷揍。
不上吧,几个刚认识的好友就在身后,实在是丢脸。
纠结间,动作磨磨蹭蹭的,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涉见他这模样,便猜到了大概,知道今天是闹不起来了,于是便准备继续往自己的房间里去。
可就在这时,那拦路的突然说道:“薛少爷,这不对吧?您应该是认错了,此人叫做李涉,您怎的会称呼他为陈家少爷?”
然后第二个人又站了出来:“于文兄此言差矣,谁说陈家的少爷就不能姓李了?”
“周元兄说的有理。”
第三个人闻言马上响应:“这年头随母姓的人虽然少见,却也不是没有。”
顿一顿,却又反驳起了自己的话来:“诶?不对,我自小在滁县长大,对那陈家的消息也算是粗知一二,却也没听说过陈家有个公子啊。”
说着,看向薛蟠:“薛少爷,刘恩愚钝,实在是搞不清楚这中间的情况,难到这人假冒陈家人不成?”
“这都不明白?”
周元插话过来:“只需要入赘进去,这姓不改不就可以做少爷了吗?”
“原来如此。”
刘恩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跟着又看着李涉皱起了眉头,道:“只是我听闻那陈家小姐已有十六七的年纪,怎么着也不至于找个半大小子来入赘吧?”
薛蟠听到这里,见几人话语愈发了没了分寸,竟然把话扯到了陈家姐姐的身上,脸上马上就露出了不高兴。
他是个纨绔不假,但薛陈两家的关系深厚,陈显荣的妻子虽然是薛家的庶女,可论起辈份来自己也得叫声姨。
没错!
自己是记恨李涉,恨不得把他压在身下暴打一顿,同样也会口不择言的用李晋往入赘的事情来攻击后者,但自己可从来没有把话题扯到过陈韫佳的身上。
陈韫佳可是他表姐啊!
薛蟠听的不高兴了。
“行了!闭……”
然而,正当他想要打断对话的时候,一旁的周元却抢先开了口:“你还真是大惊小怪,他爹入赘进去不就行了吗?”
“他爹?”
“是啊。”
“他娘呢?”
“死了。”
“所以陈家人找了个鳏夫……”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