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教室如饭堂一般大小,足以容纳百余名学子共同上课,小教室一般二十来人左右便能恰好坐满。
识字的人多,自然是要大教室才能容纳那么多人一起学习。
当然,尽管大周朝规定了参加科举考试的学生最少需要学习三百日才能参加科举,但这并不代表李涉他们这些就必须要在大教室里学习那么多天。
范炼安排的月试除开之前所述的目的之外,还有一点便是通过月试来确定各人的天赋,从而提前给大家完成分科。
毕竟童生?
对于连助教都是秀才的薛陈学堂来讲,那玩意实在是太简单了,如果考试的时候自己名下有那个学子连童生都考不到,那直接驱逐下山就得了。
不然……
免费的食宿养了你三百天,你连个童生都考不过。
那还留在这里干嘛?
回到正题。
李涉等人进入中西侧位置的教学区以后并没有马上就进入了教室,而是集体被安排着站在了各教室之间的那块平地上。
《礼记》有言:“凡人之所以为人者,礼义也。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冠者,礼之始也……”
古人认为:先正衣冠,后明事理。
在李涉他们由夫子带入教室正式学习之前,需要完成拜师礼仪,其中首先要做的,便是这正衣冠。
等众人列队整齐站好之后,山长范炼率先走到了近前。
他面前距离最近的几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涉、吴善泽、薛蟠他们三个。
之所以会如此,则是因为之前于文三人下跪的缘故。
学子们听到消息之后,意识到了这几个不好惹,所以对他们都是避之不及,连列队时也是尽可能的让着。
这样的巧合之下,李涉三人便站在了正前方,还刚好面对范炼。
接下来,在一众学子羡慕的眼光下,范炼依次给面前最近的李涉、吴善泽、薛蟠三人整理了一下衣服。
然后微笑着望着三人,温和的说道:“这读书呐,本就是少壮的功夫,你等此时离家虽然年少,但忍此一时之苦却能抵终身之事,所以应放下心中隔离,全心全心用于书本之上。”
“山长说的是。”
李涉几人应声行礼。
范炼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表情一凝,抬起头来,郑重的对众人嘱咐道:“此后时光,我将暂为尔等之师,望尔等用心学问,莫要辜负家人的期望,勿要黑发之时不勤学,到白头了才悔迟,莫使光阴惰寸功啊!”
“山长说的是。”
众学子齐声回应。
其余夫子或助教等范炼说完之后,便进入到了人群之中,依次给众学子走了个整理衣服的正衣冠仪式。
正衣冠结束之后,众人恭立片刻。
过程中几位助教拉开了众人正面对着的那间教室的大门,里面袅袅檀香盘旋,背后是隐约可见的孔子画像。
范炼接过香来,高声道:“拜圣人!”
说罢,便躬身下去,连续三次。
他作为学堂的山长,行的是布学之事,自然不用跪地磕头。
那些夫子也是如此,只是他们相较于范炼,多行了三次躬。
众位学子则是在助教的带领之下,跪地磕头足足九下。
这还没完,拜完了圣人之后,他们又依次朝山长、夫子、助教分别行了九扣首、三扣首以及三鞠躬的礼。
按照平常流程,学子们接下来就该奉上束脩了。
不过薛陈学堂属于福利学堂,一应支出皆有薛家来出,所以范炼倒也没抓着这一点不放,随便意思一下也算是走了个形势。
自然,这里的形势依然是由距离最近的李涉三人来代表。
且还包括了之后,老师给学生点朱砂等一系列完整的拜师礼,在场的学生都被李涉他们三人给全部代表了。
人群里,不满者甚多。
冯永才嫉妒的看着吴善泽,死死的咬着牙关,那藏在袖子里的拳头不知何时早已经被攥的铁紧,心里很是忿忿:
明明我也能站在上面的。
那日饭堂时,但凡你要提前告诉我说接下来见到的是那个李涉,让我有了准备,就不必被人嫌弃。
或者你不拿和我绝交的话去讨好李涉,我一定也可以加入他们的圈子。
薛蟠和李涉住在同一间屋子的事情,冯永才隔天一早在他们寻找李涉的时候便知道了,再联想薛陈学堂的名字。
陈家的李涉和薛家的薛蟠……
冯永才自然认为现在他们站在台上是早已安排好了的。
而吴善泽,其不过是一个秀才的儿子,在场的人里比他背景大的人多了去了,凭什么他能站在上面。
不就是靠着其他两人吗?
冯永才很是嫉妒,但他不敢发言,害怕被夫子们记下,然后使小手段来整蛊于他,毕竟为了进入薛陈学堂,他家里没少花费,要是因为这个被退学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冯永才忍了下来。
可他不甘心!
他想到了前天下午向李涉三人跪地求饶的于文三人,心道:那三个人当场下跪肯定是被人给逼的,发生了如此丢脸的事其心中必然存有不满,自己或许可以联合他们……
思索着,他的眼睛急忙在人群里搜索。
然后,冯永才大喜。
找人的过程中他发现,除了自己之外,在场的学子们看李涉三人的眼神或多或少都含有异样的滋味,至于他心里想要寻找的于文三人,此时也是冷面脸青,肯定心里不舒服。
于文三人冷面铁青?
事实还真是如此。
只是他们会如此的原因却不是如冯永才想的那般,什么羡慕嫉妒李涉几人之类的。
于文三人知道薛陈学堂创建的过程,所以对于李涉和薛蟠上台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而吴善泽?
不过是站在一起的幸运儿罢了。
他们会冷面铁青的原因很简单。
冷面是因为:毕竟前天刚给人下跪,现在学堂里传的近乎人尽皆知,他们不摆出一张冷脸装作若无其事还能干嘛?
后面的铁青嘛。
那是冷的。
在家做惯了少爷的他们没了随从的照料,生活方面很多东西都不适应。
就像现在的薛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