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是在三年前,薛大老爷在关中行商的时候。
某一天晚上,和当地的一位大商人应酬之后,喝多了薛大老爷混身难受,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突然,他的腹部开始剧烈的疼痛了起来,薛大老爷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松醒酒茶的阿财见了,连忙上前关心情况。
薛大老爷正要开口时,忽的喉间一热,然后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阿财连夜背着他在城里找大夫。
最后好不容易缓和了些,结果那大夫告诉了一个绝望的消息。
他已身患重病,时日不多了。
初听到这个消息时,薛大老爷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不知道当时自己做了什么,只是在迷迷糊糊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出现在了渭水边上。
望着奔流的河水,薛大老爷回想起了自己的一生。
他年少时父母意外早亡,作为嫡长子,一个人拉扯着自家兄弟在勾心斗角的族中勉强求存,等长大了之后,又要为了维护家族的声望千里奔波。
甚至就连成亲了以后,一年到头待在家里的时间也是屈指可数。
好在他还算是幸运的,底下一女一儿,妻子虽然偶有念叨,但也是家庭合睦,同时薛家在他的经营之下,仍旧维持住了四大家族的名号。
可现在,自己却要死了。
绝症!
无药可医。
想起大夫的话,薛大老爷心里涌现出了一股绝望,他想:既然注定了我早晚都要死,那还这么幸苦奔波干什么?钱挣得再多,薛家被经营的再好,和他死后又有什么关系?
情绪崩溃之际,薛大老爷抬脚走向了渭水。
看他那模样,竟然打算再此地投河,想要一了百了!
作为薛家的家主,其承受力难道如此脆弱?
其实细想下来,这与薛大老爷的承受力并无关系。
回顾他的半生,一直都在劳碌,结果乍然得到自己身患绝症的消失,想必是个人都会情绪崩溃了吧。
不然,你去看看现代那些个攒起千万家资的大老板,在巨大落差之下踏上天台的也不在少数不是。
就这样,薛大老爷一步一步的踏入了渭水之中。
河水已经浸透了他的靴子,缓缓的爬上膝盖。
可就在这时,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哀嚎。
薛大老爷下意识的回头。
然后发现,有几个人正在河边烧纸祭拜,哭泣的声音回荡在渭水之上,顿时就让薛大老爷清醒了过来。
是啊!
若我就这样走了,那我家里的两个孩儿应该怎么办?
姑娘虽然机灵懂事,也十分聪慧,可其到底是个女儿身,且将将十岁的年纪,她要如何像曾经的自己那样,安稳的在家里站稳脚根?
儿子七岁左右,调皮捣蛋的没个正行,让他好好读书,其却喜欢浪迹市井,就他那个性子,不说商场上那些个喜好算计的,只要稍微有点儿心机的,都能把他玩弄在手掌之中吧?
至于妻子……
“唉。”
想到薛姨妈,薛大老爷叹了口气。
王家出来的人虽然强势,但识字不多,要不是嫁给了自己以后跟着学了些字,怕是连与其他商人定的协议都看不明白。
薛姨妈凭借王家的背景带着两个孩子活到成年确实不难,但那时候的薛家,还能算是薛家人的薛家吗?
一番考虑之后,薛大老爷瞬间清醒了过来,然后匆忙的从渭水里退了出来。
此时,河边那些烧纸钱的也跑了过来。
他们是见有人在河里,出于担心过来查看情况的。
双方相遇之后便是几句闲谈。
薛大老爷感激对方的出现让自己惊醒,并且绝了死志。
加之阿财又不在身边,暂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便应下了对方的邀请,随着这一家人去了他们的家。
期间双方交谈。
薛大老爷了解到,这家人姓高,他们之所以在一起渭水边上烧纸,是因为去年这个时候,高家祖父在此地意外坠水,所以每年这个时间都会特地来此祭拜。
食到半途,双方都有些微醺。
高家当家的叫做高全瑞,手里有一把子武艺护身,其虽然是普通平民身份,但在本地也还算是有些名气。
他妻子看薛大老爷的传着打扮,知道其肯定非富即贵,所以心里就想,自家人在祭拜祖父的时候能遇见薛大老爷这么一个明显不凡的人,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有所注定。
于是,她在酒席的间隙,偷偷的将高全瑞给拉到一旁,并撺掇说:“当家的,你之前老念叨说你家祖上出过大人物,想成为与其一样的人,现在贵人就在眼前,你却只知道喝酒,为何不展示一番自己的能力,让其帮忙引荐一番呢?”
高全瑞想了想也是,便在接下来的饭桌上,开始有意无意的展示起了自己的能力。
薛大老爷见起穿着打扮普通,家里也不过是一般的农家小院,应该不是什么有文化的人才是,但高全瑞的谈吐却甚是广泛,不管他说些什么,其都能浅谈几句,并且在其中还可以说是很有见地。
一时不免心中疑惑,就趁着酒劲给问了出来。
这一问,可不得了!
原来这高家祖上不是凡人,其竟然是担任过国公,就职过司徒的人物。
谈起祖上,高全瑞很是自豪,然后又因为酒精和想要薛大老爷引荐的原因,聊的东西自然就要深了许多。
高家那位国公叫做高士廉,在唐时被封为申国公,鼎鼎大名的凌烟阁二十四将之一,还是那位文德皇后的舅父。
谈到了文德皇后长孙氏,高全瑞便想起了自己少年时,听祖父说的一件事,顺嘴就当作谈资说给了薛大老爷听。
高全瑞言:听祖父说,当年高士廉见唐太宗皇帝仪表堂堂,便与还是唐国公李渊商量联谊,将外甥女长孙氏许配给了太宗。
两人结为夫妻后回门,而就在这次的回门的期间,发生了一件很离奇的事情。
长孙氏回门,高士廉收拾了新房给两人住。
到了晚上,高士廉的妻子看到长孙氏屋外栓着的马匹不由来了兴趣,且时常向屋里观望,高士廉的妻子心里便觉得有些异样,就将此事告知了高士廉。
高士廉认为这是异象,便偷偷找来了个算卦的,请他帮自己的侄女算上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