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安之城郊外,在那片广袤的森林之内,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正站立在一处鲜有人烟的密林之中。
女人无视了耳边的喧嚣,静静的矗立着。以女人为中心,方圆一公里内安静异常,气氛诡异安静到令人汗毛倒竖。
此刻正值黄昏,太阳就像个掉入红酒中的橙子,在被夕阳映红的天空中逐渐下沉。
女人的不远处就横七竖八的躺倒着几个人。他们无一例外全部在酣睡,表情自然,似乎享受着梦境中的美好体验。
这个女人什么都没有做,她只是静静的矗立着,等待着太阳落山,等待着黑夜降临。
在她的面前,是一处诡异且神秘的祭坛。无数颗洁白的骷髅头骨围成一圈,上面洒满了新鲜的散发着恶心气味的无数只眼睛。
血腥味在空中弥漫,流淌的红色液体在地面上规律的流出了一个个奇妙的符号。
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正仰面躺在这些由骷髅和眼珠组成的祭坛之上。他面容慈祥,嘴角带着微笑,紧闭双眼,双臂和双腿舒展的张开,已经深深陷入甜蜜的梦境之中。
时间缓缓流逝,夕阳西下,天空渐暗,黑夜来袭。
十月的夜空依旧很清澈,渐变的流光从天边流淌到眼前,只有星星分外明亮。
星光一点点泼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上,循着树影坠到心底,仿佛是一抹来自宇宙的温柔,预示着世间总会有星辰开道,所以困难险阻,也不枉此行。
树林之中,一只只小小的萤火虫伴着月色悄然出现。它们一个一个是秋日里跃动的小精灵,飞舞着远方的梦想。在即将落叶枯黄的秋天,带给这片林间最后一抹温暖。
当黎明的曙色尚未到来的时刻,所有的气息都透着一股秋天特有的香甜。这是个可爱的季节,其实秋天的世界也格外温泉怡人。
可这美好的季节与女人眼前的诡异祭坛格格不入。直至太阳落下,闭目养神的女人才终于张开了她那双迷人的眼眸,如一池幽潭,深不见底,一眼千年,让每一个注视她的人都无法自拔,深陷其中。
深夜已至,森林内漆黑一片,浓密的树林遮蔽了月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女人缓缓跪下,双手合十,虔诚的面对眼前的祭坛。
“聆听我的召唤!世界之主,深渊之神,云端之上的监视者,无上至高的神明大人。您的仆人再次请求您,救赎您最虔诚的仆人。他的灵魂未灭,只是肉体消亡。请您重聚他的灵魂,以此子之死,换取他的重生。”
声音落下,高天之上的乌云遮蔽了明月。原本就漆黑的空间变得更加漆黑,如深渊一般深不可测。女人虔诚地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晦涩难懂的咒语。
她眼前的祭坛之中,那些瘆人的眼珠忽然开始有规则的律动。那些眼珠背后的细小血管纷纷插入了它们身下的白骨头颅之中。
霎时间,血红色的斑点覆盖了那洁白的头骨,随着一阵不明征兆的诡异的震响,那无数只眼睛开始朝向天空凝望。
高天之上的黑暗降临,头骨与眼睛托起的那个浑身赤裸的男人,依旧面带微笑。所有的眼睛仿佛在这一刻充满了生命,它们开始慢慢向上攀爬,逐渐将男人覆盖,最终只留下男人自身的两只眼睛,全身裸露的每一寸皮肤均被这无数只的眼球覆盖,密密麻麻的眼球有规则的律动,仿佛深海之中鲸鱼身上覆盖的藤壶,不断地发出着诡异的光芒。
祭坛四周的空地上,肉眼可见的无数半透明的轻烟从地表升腾起,它们汇聚在半空,仿佛受到牵引,朝着祭坛之上被眼珠包裹的男人飞去。
这些半透明的轻烟在男人上方汇聚,形成了一具人形的烟雾。那人形的轻烟与这赤裸的男人身材相仿。它潜伏在半空,彷徨无助,发出刺耳的哀嚎,伴随着女人号不止不休的呢喃,如同交响乐一般,与诡异的律动一起打破了森林的宁静。
随着律动的加快,覆盖在男人身上的那无数的眼珠中所射出的光芒越发的明亮和诡异。
它们欢呼雀跃着,就像一只又一只的虫子,睁开着它们的大眼睛。
下一秒,这些眼珠们瞳孔微缩,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律动都在此刻静止。四周恢复到一片死寂的状态,连风声都不曾出现。
女人也停止了呢喃,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两只明亮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那些发出诡异光芒的眼珠。
那些眼珠所发出的光芒愈加明亮,而眼珠们依旧静止不动。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中下沉融化,像一颗又一颗的冰珠在火焰的炙烤下融化成一滩又一滩的脓水。这些脓水慢慢汇聚在一起,覆盖在那个男人的肉体上面,最终缓缓地被他的皮肤全部吸收。
就在所有的眼珠全部化成脓水吸收进到男人的皮肤之后,垫着他身下的无数白骨同时碎裂化成齑粉。
那个男人的身体重重的摔在那白粉之上,而悬浮在他在头顶的那半透明的轻烟,就在这儿肉体下坠的一瞬间,同样急速下沉。在肉体接触地面的同时,人形轻烟同样与肉体接触,随之全部融进了那具肉体之中。
片刻过后,一切恢复平静。女人号头顶的乌云散开,皎洁的月光透过稀稀疏疏的树叶间隙,照在女人的脸颊上。
她缓缓起身,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浑身赤裸的男人,发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声。
“你有彻底死掉的一天吗?”女人轻声说道,“如果我不管你,你就没机会复活了吧。”
“看运气吧……我还是挺相信你的……”
声音从那具肉体之中传来,但那依旧陷入睡梦中的男人,此刻并没有张开嘴,这声音不知从何处发了出来。
在女人平静的注视下,那具肉体的头颅突然碎裂,一条骇人的裂缝,从他的脸颊一直贯穿到腹部,皮肤如瓷器般破碎开来,如注的鲜血喷涌而出。
伴随着鲜血的喷涌,一只白皙的手掌从这具肉体的脖颈处伸了出来,那只手抓住地面,使劲用力,将压在颈椎后的另一只手也带了出来,然后两只手同时撑着地面,带动着无数碎裂的血肉与内脏如喷泉般涌出。
在血肉喷泉中,一张横贯脸颊的刀疤脸从那堆碎裂的头骨中挤了出来。刀疤脸仿佛褪去了自己的躯壳,浑身上下沾满着白色、红色、黑色、紫色的液体与血肉。
他从这具破碎的躯壳上站起身,身上依旧没有穿着衣服,皮肤带着病态的洁白,骨瘦如柴,可以说是皮包骨头,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肌肉和线条纹理,就是是一位病入膏肓的病人,虚弱无力。
墨德摩斯,曾经在唐森然面前爆体而亡的墨德摩斯,此刻又活生生的站在了女人号的面前。
墨德摩斯深吸了一口气,不顾鼻腔中的脓液与鲜血,用唾液漱了漱嘴巴,然后朝着一旁的空地吐出了一口白痰与黄痰混合的粘液。
他用骨瘦如柴的双手胡乱地抹了抹自己的脸,然后张开狭长的双眼,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
“辛苦你了,我亲爱的七七……”墨德摩斯沙哑着嗓音说道,伸出猩红的舌头,想要凑到女人的脸上,但刚走近一步,便被一把匕首顶住了喉咙。
“离我远点,废物。”女人面不改色地看着眼前浑身赤裸的墨德摩斯,平静地向他汇报着最新的情况,见他有所收敛,才放下了手中的匕首。
“没想到阴沟里翻船了。”
墨德摩斯赤脚踩在碎裂的尸块上,鲜红的血肉顺着脚缝像冰淇淋一样挤了出来。他嫌弃地甩了甩自己裸露在外的双脚,然后踏着已经化成齑粉的头骨碎末,重新踏在地面上。
他慢悠悠地走到远处一名正在昏睡的士兵跟前,将他的衣服一件又一件的扒下来。
“但这还是会引起一些人的重视,我推测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出现逃亡派,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万一他们产生了制作飞船逃离地球的想法,那对神明大人的计划是非常不利的。”女人说道。
“无所谓的,想走的人不是咱们需要的人。咱们需要的那批人,给他们机会,他们都不会逃跑。那些人自诩正义,在建功立业的诱惑面前,他们是把持不住自己。”
谈话间,墨德摩斯重新穿上了衣服,他把双手放在眼前,抬头望着头顶皎洁的明月,让洁白的月光顺着指尖射在他的脸上,最后久违地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
“跑掉一些人也好,省得他们坏了咱们的计划。优胜劣汰,过滤掉一些渣子,以后的行动更好开展。”墨德摩斯摸索着从这士兵的衣服里拿出一盒香烟,点燃一支,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最后舒适地吐出一个烟圈。
“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这一切比我预想的要顺利许多……”
女人将平板电脑举在墨德摩斯面前,上面正播放着兔兔的爬山虎直播时唐森然与派莫德斯对战的画面。
“最后是王霖给了派莫德斯最后一击,和预想中的一样。”女人说道。
“王霖……哼!他们王家人最喜欢出风头了。满门忠烈,当年他爷爷斩杀第一代具象体,现在他也功成名就,实现自己心中的愿望了……”
螳螂猛吸几口香烟,然后将烟蒂随意地丢在地上,继续说道:“他应该感谢我的,我可是他的大恩人……”
“这个唐森然也有点儿不同凡响。他手中的那把刀,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异能,在神明大人赐予咱们的序列图册中从未出现过,似乎是一个全新的异能……”
“唐森然……”墨德摩斯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又重新看了一下平板电脑上的画面,忽然眼前一亮,“苏……哈哈哈,我忽然想起了我的一位故人,有点意思……”
墨德摩斯咧嘴笑着,露出猩红的舌头和惨白的牙齿。
突然,墨德摩斯身负月光的清辉,他漫无目的地张开手臂,病态式的仰天、闭目、大口呼吸。
女人见怪不怪,她默默收起平板电脑,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看着这位弃徒的首领。
片刻过后,墨德摩斯恢复常态,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美艳动人的女人。
“走吧……”墨德摩斯轻声说道,“神明大人还等着我们为他奉献生命呢……”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女人问道。
“我突然有了一个天才的想法……”墨德摩斯故作神秘地说道,“就让这位唐森然先生,成为我们故事的新主角吧……”
墨德摩斯诡异的笑声回荡在这座森林之中。
此刻,黑夜降临,月色暗淡,群星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