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颖深深地望着眼前之人。
相貌……还算周正,说丑,有点刻意违心了。但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比不过我在话本图绘里见过的任何一位翩翩美君子。
身高……不过六尺,竟然和我一个女子等高,委实矮了点!话本里那些英雄好汉,都是自称堂堂七尺男儿,这人明显算不上英雄好汉。
谈吐……既没有出口成章,也没有豪气干云。跟话本里说的不卑不亢,温润如玉以及霸道冷酷任何一个词都搭不上边。
总之,没有相貌,没有身高,没有气质。
三无劣质产品!
白虹啊白虹!你看上他哪点好了?
周邦昌注意到了聂颖一直在侧着脸打量自己,却不敢再和她对视,生怕自己因会错意而出丑。
母胎单身多年的自己,在另一个世界也不是没有相过亲,什么浪漫暧昧,眼神拉丝,最后证明,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人家眼里啥都没有。
但是他又忍不住回想起之前贴脸对视的感觉,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就叫缘分?她一直都在看我……
呸呸呸!要克制!别瞎想!人家看天气罢了!不是喜欢你!
一边心猿意马,一边强装镇定。
手上不停摆弄着白虹剑,做出几下基础的剑术动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说些这剑真好,威力无穷,女侠家门显赫云云。
白虹剑随着他的动作,一招一式都能完美牵动体内内力,从而发挥出各种奇异能力。
例如基础剑招,仙人指路,就能凝聚内力于剑光末尾,借着剑光刺穿树干之时,猛然爆发,留下一个类似箭头的印记,好似真的是为了指路一样。
周邦昌越是摆弄,越是觉得这白虹剑非比寻常。
寻常招式都能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若是配上聂家祖传的剑法,威力不知道该有多强悍,恐怕真如记载中那般,白虹贯日,威震四海。
同时,越想越觉得这位女侠深不可测,门户高贵,有凛然不敢侵犯之威,那股旖旎的心思也越发地淡下去了。
咱就是来抱大腿的一个无名小卒!万万不能有高攀的心思!惹得女侠大佬不悦,把自己丢下等死。
心思逐渐稳定下来之后,招式就多了一分精准,内力运转愈发流畅,白虹剑配合起来也越发给力。
聂颖看这人跟白虹剑的配合越发熟练,气上心头,一把抓住周邦昌的手腕。
“我借你白虹,是给你防身!不是让你拿来玩的!”
“我……抱歉!”
聂颖哼了一声便要夺回白虹剑,谁知白虹剑竟然纹丝不动。
“放手!”
“我已经放了!”
周邦昌确实已经松手了,还张开五指活动了一下,表示自己没有霸占人家宝贝的想法。只是手腕却被聂颖右手抓着,手掌还贴在剑柄上。
聂颖知道,这是白虹剑不愿意跟自己走了,怒气更甚,有了新欢就忘旧爱是吧!
渣剑!
看我怎么治你!
聂颖松开周邦昌的手腕,转而拿起他另一只手里握着的剑鞘,叫了一声:“白虹!还不回剑鞘里去?”
嗖的一声,白虹剑化作流光入了剑鞘。
周邦昌的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我的乖乖!这剑还是声控的!
不愧是天下名剑。
同时也庆幸自己没有产生什么谋夺宝剑的阴暗想法,要不,就会产生我拿着剑威胁人家,结果人家叫一声,这剑就自己脱手飞出来,直接把我给噶了的画面。
“你拿着伞!”
聂颖粗暴地将伞扔过来,周邦昌手忙脚乱地接过。
现在的情形完全反过来了。
周邦昌举着伞,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聂颖看,心里却再没有之前的心猿意马,只有心惊胆战。
这女侠一脸不爽的表情,不会是想着待会儿拔出剑来砍了自己吧?
原本以为是宁采臣遇上燕赤霞,抱上大腿了,现在来看,是陆无双初遇李莫愁,生死难料。
还是找个机会溜之大吉比较好。
聂颖则是紧紧盯着手中抖动不已的白虹剑,这反应,是在向自己抗议,还想回去周邦昌手里。
贱不贱呐!
我养你多少年了?十多年了吧。
这十来年,我给你洗剑身,温剑脉,让你灵性不减反增,花了多少心思?现在看到个野男人就要跟他跑了?搞清楚,我才是你的主人!
白虹剑还在抖。
你再闹腾!我一口把这野男人吃了!
白虹剑作为聂氏家传宝剑,对聂氏血脉有天生感应,明白了现在形势比人强,瞬间安静下来。
剑不闹腾了,可聂颖心里却炸开了锅。
好家伙,本姑娘吃苦吃累你就坐壁上观,这个才出现半天的野男人倒是挂在心上是吧!
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回去以后再也不会理你了!
两人默默无言,各怀心事,就这么结伴同行了一刻钟,才到达兰若寺门口。
刚一踏进寺前广场,便有一条水桶粗的蟒蛇从屋顶上垂下来,吐着信子,警告两人别接近,看样子是把这里当做它自己的巢穴了。
“女侠!你且稍歇!让我来对付它!”
周邦昌立马卸下背笼,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水渍,恭恭敬敬地请聂颖坐下观战。
聂颖还在生闷气,一声不吭地接过雨伞坐下。
周邦昌一声高喝便冲了上去,虽然老爹没教过自己打蛇的功夫,但偏偏上京的路线中包括永州,就是柳宗元写捕蛇者说的那个永州。
自己又是少年心性,既是满足好奇,也为了缅怀前代文豪,在前几次的上京赶考过程中,便将当地捕蛇者的技巧学了个七七八八。
蛇类最致命的武器,一是它那张嘴,二是它那条尾,必制其一而定其二。
这项特殊的打蛇技巧,最考验身形速度和手上力道。
好巧不巧的是,他最擅长的两门功法,正是轻功和掌功。
在永州城外帮人捉蛇时,就常常有当地人感叹,幸好你小子不是做这一行的,不然我们都得改行捉鱼去。
兰若寺的这条大蛇,自然不知道对面人的厉害,大嘴一张,腥风扑面而来。
周邦昌闭气凝神,身形一晃,快速穿过腥风,一掌劈在大蛇头顶。
蛇头如流星下坠,在广场上砸出一个坑洞来。
周邦昌则沿着蛇背,一路滑行直尾部。
等这大蛇抬起头来时,他已经抓住蛇尾,脚下一踏,双臂用力,大蛇便天旋地转地飞了出去。
紧接着,周邦昌朝着大蛇颈部的方向一跃而起,双掌连连击出,掌力透骨穿背,当即毙其命于半空之中。
寺庙内的众多小蛇还不知道大蛇已死,倾巢而出,杀气腾腾地冲向还在地面坐着的聂颖。
聂颖正在气头上,也不用法力,立马拔出剑来,要一剑一剑地杀蛇出气,谁知白虹剑一出鞘便直接脱手,自行飞向空中。
周邦昌接过白虹剑,以为是聂颖特意扔过来给自己的,攻击更加卖力,三下五除二就把地上这群小蛇给杀得透透的。
聂颖感觉自己肺都要气炸了,这渣渣白虹剑,铁了心胳膊肘往外拐!
真不知道看上这臭男人哪点好了!
怒气满腹之时,聂颖心生一计,捉起一条死蛇,往自己腿上一按。
“哎呀!我被蛇咬了!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