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成其他的女子,看见楚留香这样英俊的相貌,听见这样情意绵绵的话语,恐怕立时就要沦陷进去,但石观音只有冷笑。
“楚留香,你以为我是初出闺阁的无知少女,凭你几句情话就能把我哄得晕头转向不成?”
楚留香摇头道:“楚某有自知之明,不敢这样想,只怕娘娘没有!”
“你愿做我的裙下之臣,我便让你尝尝西域至宝的味道。”
楚留香笑道:“娘娘果真没有自知之明,楚某是一双玉臂千人枕,娘娘是一点朱唇万客尝,咱们俩正好凑一对!没有高下君臣之分。”
石观音大怒:“你说我是妓女!”
“楚某从来没有这样说过,不过娘娘要是想尝试一下,楚某倒是愿意花上两文钱,一亲芳泽。”
石观音怒声嚎叫:“楚留香!你今日别想活着走出去!”
“那就要看娘娘本事如何了!楚某只要想走,至今还没有人能留得住楚某。”
楚留香不再和石观音比拼掌力,论功力的深厚程度,他比不上石观音,但要是论起捉迷藏的本事,那他是有绝对自信的。
所以他用言语激怒对方,把对方拉到自己擅长的赛道上来。
石观音果然上当了,她忍受不了这种侮辱,叫嚣着扑上来,“楚留香!别人我只弄瞎他的眼睛,对你,我还要撕烂你的嘴!叫你知道乱说话的下场!”
楚留香的动作极快,如鬼魅一般蹿出了大殿,石观音紧随其后。
但没多久,石观音就反应过来,“你想牵制住我,好让里面的人趁机逃跑是不是?”
“楚某是个盗贼,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娘娘要是不追的话,楚某就走了,等娘娘出阁之日,楚某一定带上两文钱给娘娘捧个人场!”
楚留香继续激怒石观音,出阁和捧场单独讲都是正常词汇,但连在一起就是青楼名妓拍卖初红的术语。
“哼!楚留香,你跑不掉!他们也跑不掉!”
石观音的脸上泛起一丝冷笑,手上摆出一个奇异法印。
金蟾神府受到感应,辟水阵法随即关闭,江水没了阵法阻挡,汹涌冲下!
……
周邦昌还在对曲无容循循善诱,“曲姑娘,我保证,拿到解药之后掉头就走,绝不会帮助楚留香去针对你师傅,况且这解药也是要给中原一点红一份的,也算是还了姑娘的恩情,你看如何?”
无花也插话道:“如果曲姑娘觉得这位兄台分量不够,贫僧同样可以担保,我们众人恢复行动能力之后,第一时间就会离开神府。”
李宪亦是以他大唐御史的身份做出保证。
但曲无容只眨了一下眼睛。
这是什么意思?
周邦昌很快反应过来,“曲姑娘可是还有额外条件?”
这下曲无容连连眨了两下。
“好,我稍微松开一些力气,让曲姑娘可以开口说话,但曲姑娘可不要趁机耍什么花样,那样对你和我都不好。”
曲无容眨着眼睛表示自己明白。
周邦昌这才稍微松开了一点,只听她说道:“你们还要保证,不会来抢回佛骨舍利。”
“这……”
不止是周邦昌一人迟疑了,无花和尚跟李宪包括恒山派的三名弟子都有些犹豫,佛骨舍利乃是万佛寺至宝,更是婺州的威慑性力量之一,岂是几颗解药能相比的?
曲无容叫道:“你们若是不答应这件事,那我宁愿陪你们一起死!”
周邦昌摇头道:“曲姑娘,你这就强词夺理了,佛骨舍利又不是你们的宝物,是你们抢去的,物归原主是应该的,怎么还要求失主不能来讨回失物的呢?”
曲无容整个脸都是涨红的,她也知道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没有道理,但抢夺佛宝是她师傅做出的决定,为此,不惜千里迢迢来到中原腹地。
她没法劝导,更不能指责自己的师傅,只能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周全。
谈判陷入一个尴尬的境地。
但下一刻,汹涌的江水就冲了进来,不仅打破了尴尬的局面,还将大殿内的众人都给冲散了。
……
柳无眉和几名弟子结成阵法互相配合,才堪堪和手持白虹剑的聂小倩打个平手,只是白虹剑太过锐利,众人都不敢和她交击,这么打下去,迟早是要被击败的,正要想办法脱身,就见江水冲了过来。
她大喜过望,拿出分水珠,分开一条小道,带着边上的弟子们以最快的速度安全离开。
聂小倩想要追击,她又立马控制分水珠关闭通道。
江水带来的冲击力是极其恐怖的,尤其是金蟾神府的位置极深,导致带来的水压也极大,在这两股力量的夹击下,聂小倩再想使出什么招式也难以成功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柳无眉逃走。
聂小倩的肉躯是姥姥从正气山庄特别定制的,别看外表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强度和韧性都远超常人,毕竟是要适应聂小倩的纯阴之体的,高要求高做工。
但周邦昌的身躯可不是专门订制加强过的,被江水一冲,强大的水压席卷而来,竟然寸寸开裂,鲜血喷洒而出。
同样,他也再没多余的力气可以勒住曲无容,手一松,一眨眼,曲无容便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
体内的阴阳二气急速涌动,充斥全身,抵挡这股强悍的水压,同时快速治愈伤口。
但周邦昌举目四望,已经看不见金蟾神府的影子了,也看不见其他的人,更严重的是,他迷失方向了,来路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归路也不知道在哪个地方。
就在此时,忽然心生感应,是聂小倩在动用乾坤混元功来找寻自己的位置。
周邦昌沉下心神,体内气海一动,便给他指明了一个方向。
于是两人互相奔赴,终于在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汇合在一处。
“你在路上有看见其他人吗?”
“我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
周邦昌摇摇头,又感应了一番体内气海的情况,阴阳二气消耗的速度很快,因为既要抵抗水压,又要维持住龟息功,以免自己被憋死。
铁掌帮作为水上帮派,龟息功虽然不算招牌功夫,却属于必练的内容,所以周邦昌在这方面还是有些底子的。
是先浮上水面,还是继续去寻找其他人?
周邦昌很快做出了抉择,先浮出水面,看清自己现在的位置,然后换一口长气,再分几次潜下来慢慢找其他人。
聂小倩也同意他的想法,两人正要一同上浮之时,一条长蛇状的黑影却在朝他这里快速接近。
那东西长得像蛇却不是蛇,因为蛇没有四肢,而那条黑影却是一边扭动,一边用四肢扒水。
不管那是什么东西,周邦昌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它打交道,先浮上去才是正经事。
可那黑影的速度极快,几下子就到了两人面前。
周邦昌不得不正视这头怪物,匆匆打量几眼,才发现是一条鳄龙
鳄龙长得有点像鳄鱼,大大的眼睛,长长的嘴巴,锋利的牙齿,还有全身布满细密鳞片的皮肤,但却比鳄鱼要长得多,说它是四脚巨蟒也不为过。
李宪曾经和两人说过,鳄龙是黑龙潭的特产,是黑龙王唯一培育成功的有灵智的凶兽,可以当成坐骑使用,因此用了大量时间养殖训练,训练出一支鳄龙军来,同时也是黑龙潭那一群夜叉统领们的专属坐骑。
既然是单单一条鳄龙在这里,那么就不是鳄龙军,而是某位夜叉来了。
周邦昌抬头往上面望去,果然在鳄龙背上,那个被大脑袋凸起挡住的死角位置,钻出一个人来,正是当初在黑龙潭门口装傻充愣拦下河神的黑脸夜叉。
“哟哟哟!这不是涂山氏看中的好牛郎吗?怎么搞得这么狼狈?身边还带着一个绝世美女,啧啧啧,不会是来偷情的吧?”
周邦昌见他似乎没有动手的意思,讲道:“阁下单独出现在此地,想必是奉了黑龙王的命令外出公干,我不问你要去做什么,你也不用探究我们涂山的内部事宜,大家相安无事,告辞!”
“别介!来都来了!不去我们府上做做客?”
黑脸夜叉却是一跳,拦住了周邦昌两人,鳄龙也在后面张牙舞爪。
“我们有急事,不好耽搁,就此别过!”
“急事?是急着逃命吧!”黑脸夜叉一脸看破真相的表情,“金蟾神府那边传来这么大的动静,必然出了大事,你们又出现在这附近,太过可疑,还是随我去龟丞相面前分辨分辨为好!”
黑脸夜叉说着,便从腰带上取下一条金色绳索,用力甩出,要将两人绑了带走。
两人自然不会乖乖地跟对方走,无需言语,同时出招。
周邦昌一把抓住金索,把黑脸夜叉往自己的方向一拽,随后一掌击出,虽然在水下威力小了许多,但一掌下去也能重创对面。
聂小倩挥动白虹剑,虽然无法发出剑光,却依旧锐利非常,一剑便要将鳄龙斩首。
黑脸夜叉却不知怎的,一反常理地往后跳跃,“你们水下作战的经验太浅了!水底下的战斗可不是这样打的!”
他双手挥动,周边的水流顿时汇聚到他手中,周邦昌也被水流带动,往前踉跄了几步。
随后,汇聚起来的水流猛然喷出,形成一道推力,又将周邦昌整个人撞飞。
在外人看来,好像周邦昌是自己过去挨了这一招似的。
鳄龙那边,身体快速旋转,在周围形成一道旋涡,将白虹剑的剑刃弹开。
而那金色绳索好似有灵性一般,自己从周邦昌手中逃脱,同时快速绕圈,将两人的手脚都束缚在一起。
黑脸夜叉上前抓住绳索的两头,打了个结,将周邦昌和聂小倩绑得结结实实。
“走吧,随我去龟丞相面前解释一下!”
……
黑脸夜叉抓了他们两人,却没有往黑龙潭底下的水晶宫去,而是又回到了金蟾神府。
这里的辟水阵法明明已经被石观音全部关闭了,但周邦昌在上方看过去,竟然发现东北角的一处偏僻房间没有被江水淹没。
而黑脸夜叉正带着他们往那个房间而去。
随着逐渐接近,那房间里的话语声音传出来。
首先是一个娇俏的女童声,“龟丞相,你输了!”
然后是龟丞相的老人嗓音,“等等,等等!不算不算!刚才我下错了!重来!”
“龟丞相你又悔棋!好吧,你要悔几子?”
“悔一子,不!两子,不不!还是三子好了。”
“那就三子!”
“诶诶诶!”
龟丞相笑得极其开心,然而一息之后,那女童的声音又传出来,“吃!”
“等一下!我刚才不小心下错了!重来重来!”
此时,黑脸夜叉已经到达了门口,大声拍门道:“龟丞相!龟丞相!有两个人要你处理一下!立刻马上现在!”
龟丞相怒声回应:“夜遂安!我就知道你一来准没有好事!就是因为你,所以我才会输棋的!”
黑脸夜叉夜遂安依旧使劲拍着门,“龟丞相,棋局随时可以重来,这人却是耽搁不得的!你快开门!”
房门突然打开,却不是龟丞相,而是一个披着红斗篷的小女童。
这女童大约七八岁的样子,模样娇憨可爱,几乎和寻常人家的小女孩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就是额头两侧有两支小巧的金鹿角,显示出她不是凡人。
夜遂安低头道:“小公主,怎么又是你开门?龟丞相呢?”
小公主指了指里面,在纱帘之后,隐约能看见翠绿色的软榻上露出一点黑色龟壳边缘。
“龟丞相说他老寒腿犯了,走不动路。”
“小公主你别听他骗!他这只老乌龟哪里有什么老寒腿?就是单纯的懒病犯了!下次别听他的话!”
“哦!”
小公主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招呼着他们进来。
夜遂安点点头,拉着两人跨入房内。
鳄龙也想进来,却被小公主挡在了门外。
“你太胖了!塞不下的!要减肥才能进来!”
鳄龙在门外发出委屈的叫声。
小公主不理睬它,从柜子里端出一个方形托盘,六个茶杯,一个茶壶。
“我去给你们泡枣茶喝!”
“要黑枣,不要红枣!要红茶,不要绿茶!要玉蜂蜜,不要土蜂蜜!”龟丞相立刻叫起来。
“诶诶!知道了!”小公主回应道。
夜遂安拉着两人穿过纱帘来到内中,只见那龟丞相盘坐在软榻上,侧对着几人,手中捏着一枚黑子,看着眼前的一局围棋,琢磨该下哪里好。
“龟丞相!别想你那破棋局了,来问问这两个人!”夜遂安抢了他手中的黑子,随意下了一个位置,然后把他强行掰过来。
“莽夫!莽夫!”龟丞相气得大叫,“你乱下个什么!把我的黑子送到人家嘴里去了!”
“得得得!反正你也下不过小公主!趁早认输得了!”夜遂安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两个人交给你,我去外面看着小公主。”
“哼!滚!没我叫你,你别进来!”龟丞相使劲踹了他一脚。
等夜遂安出去了,龟丞相便问道:“昭闻长老跟方丈最近怎么样了?可还好啊?”
周邦昌和聂小倩都没听懂他的意思,沉默不语。
龟丞相又说道:“不用怀疑,我就是那个和昭闻长老联系的黑龙潭暗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