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的十月，总是乍寒还暖的，温度变化无常，仿佛少女莫测的心思。

夜里一股寒流的突然侵入，让气温骤降了快十度。

马路上雾蒙蒙的，仿佛王纯良此刻的心情。

“我们去明珠酒店干嘛呀？”

说话的时候，君姐的脚丫在轻轻摆动，包裹的黑色丝袜散发出成熟韵味，引得开车的王纯良频频侧目。

“当然是去竞标的了！”趁着红灯的时机，主驾位置的王纯良微微弯腰拍了拍君姐的脚丫，示意其不要干扰驾驶员的视线。

君姐反手给了王纯良大腿一巴掌，没好气的问道：“好好说话，我们不是已经受理了双河置地的贷款么，还有余力再代理横大？而且我们这种小支行都没受邀，去了会不会被轰出来呀？”

王纯良笑了笑：“放心，横大肯定欢迎我们。”

......

明珠酒店位于新区中心路段，宽广的地面停车场是它的招牌。

然而此时停车场内满满的都是车，预示着今天来参会的银行数量可真的不少。

果不其然，当王纯良带着君姐来到10楼会议厅时，放眼望去，偌大的会场里已经堆满了人。

五大行除了从不插手房地产贷款的田业银行外悉数到场，河东本地的银行也不管具不具备办理开发贷能力七七八八的基本都到齐了。

王纯良还看见了骡子银行特级支行——城隍支行的凌江宁行长带着团队坐在了会场前排，他一脸舍我其谁的表情仿佛对这次招标会十拿九稳。

君姐拉着王纯良寻了后排的空位老老实实就座，王纯良则拿出手机编了一条短信发给了刚子：

‘城隍支行参加横大招标，我怎么没在现场看到你？’

很快刚子的短信就回了过来：

‘我得罪了支行公司部经理罗秃子，被他流放到政务中心帮忙去了。你要是看到他了，千万别给我面子，在招标会上使劲搞他。’

‘你家背景这么硬，他还敢搞你？还有，给我透露点你们支行这次的竞价策略。’

‘罗秃子家里是省里的关系，硬的很。竞价策略我不好跟你直接说啊，反正利率按照现在的市场价，目标理想价位是在不低于基准上浮40%。’

君姐枕着王纯良的胳膊看完了短信，显得有些担忧：“城隍支行是我们骡子银行传统大行，历年来大型房地产项目贷款几乎都被他们包圆了。有他们在场，我们没什么戏吧......”

“哈哈，原来你们三里庙支行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啊！”

这句不太友好的话语引的王纯良和君姐都抬起了头，只见面前站着一位身穿骡子银行行服的秃子男青年。

王纯良随即反应过来，这位应该就是刚子短信里所说的秃子经理了。

别看罗经理秃了，但他的实际年龄并不大，入行也就三年多的时间。

当年他刚进公司部时恰逢分行组织市场部员工集中培训，他一眼就迷上了君姐这位河东分行的一枝花。

此后，罗经理陆陆续续的多次对君姐表达过爱慕之情，却都惨遭无情的拒绝。

痛定思痛，唯有没日没夜的工作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罗经理的头发更加的稀少了，最终成为了全行有名的‘罗秃子’。

方才君姐刚步入会场，心有旧情的罗秃子便瞅个正着。

眼看一个头发比自己多的多的男经理和君姐有说有笑，罗秃子心里那個又酸又苦啊，终于没忍住来到了两人面前，率先开启了嘲讽模式。

他见两人短暂的愣神后齐刷刷的盯着自己头发，顿时羞耻感爆棚，恼羞成怒的继续输出：

“这次参会的要么是各大银行分行公司部，要么是省属银行的特级支行，我记得横大并没有邀请你们这种小支行。”

对于头发稀少的人，王纯良的容忍度总是很高，他笑眯眯的回答：

“秃......罗经理，我们小支行就是重在参与，感受下氛围。你们城隍特级支行可是骡子银行的门面，这次竞标会可不能输给其他银行了哟。”

罗秃子冷冷一笑，又瞅了眼君姐，发现她还是那么漂亮，看向自己的眼神还是那么无情，丢下一句‘你会后悔的’便转身离开了。

秃子刚走没多久，王纯良听到有人喊自己，扭头一看，原来是老熟人建工银行的简总。

王纯良伸出右手和对方友好的握了握，装作事先没看见对方，一脸好奇的问道：“简总，你们建工银行不是没房地产贷款的额度了么，怎么还来参会？”

简总环顾左右，凑近王纯良小声回复：“总部跟横大关系紧密，让我们分行过来给他们撑撑门面，只做样子不出手的。倒是你们支行，已经接了双河置地的贷款，还能吃得下横大这笔吗？”

“我就是来跟各位银行业内做房地产项目的前辈学习的，简总，你们分行之前审批双河置地时的调查报告给我看看呗。”

简总先是皱了皱眉，然后发现自己对王纯良这种帅帅的小男生抵抗力不太强，遂伸手比了个‘OK’，带着些许出卖商业机密的负罪感快步回到了建工银行席位。

只留下王纯良在那里乐呵呵的自言自语：“今天第一个小任务完成了。”

君姐看着到场越来越多的银行，有点乐不出来，掐了他一下：“银行太多啦，我们肯定竞争不过呀！”

王纯良贴近君姐的耳边：

“我给你分析分析，横大此次招标声称是要拉银行做银团贷款，可是这并不切合实际。

房地产银团贷款里牵头行能拿到派生收益的大头，其他的代理行、参加行只能跟着分一杯羹，各银行都会抢着做牵头行，若是不成那便压根不愿参与。

再加之银团贷款各参与银行的审批政策、风险偏好、利率水准都很难在短期内达成统一口径，故横大的银团贷款必然是无法成型的。

不能做银团贷款，只能单家银行吃进全部贷款额度，我昨天给你看了报表，目前额度充沛的只剩下我们骡子银行。

也就是说，这满满的一场银行盛会，除了我们三里庙支行和城隍支行外，其他基本都是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