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倾斜下,银河般徐徐淌在徐伯安身上。
原本煞白的皮肤开始泛起荧荧光点,如同倒在冰上的牛奶剔透莹亮。
恍然间恢复知觉。
第一时间便感觉脸上好像有一抹冰凉在轻抚,虽是如冰窖般冷人,但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柔和。
犹如四月春日,立于柳枝下,对面湖泊上吹来清凉晚风般舒适。
下一瞬间,圆滚滚的药香钻入口中。
海量盎然生气绽放开来,原本酸痛无力的身体渐渐充盈,各处细胞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徐伯安。
轻微呼喊声入耳,好似一只手掌探入深海,将他迅速拉起。
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银色月光在周围渲染了层层光晕。
奇怪的是,明明她遮着面容,可是徐伯安眼中却自动脑补了一张熟悉面孔。
“你醒了!”
纳兰菲双眼微眯,语气亦是有些急切。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徐伯安眼睛眨了眨,彻底放松了下来。
紧接着便感觉喉咙一阵火烧般难受。
“……水……”
纳兰菲迅速反应过来。
“你等着。”
说完,她赶紧跑向旁边溪流,双手抔了一捧水。
然而还没走几步,清澈水流便顺着指缝间流下,不多时便全部流尽。
纳兰菲眼眸稍急,连忙又抔了水。
可是依然无济于事,走到徐伯安身边时便只剩下了几滴水珠。
眼看他难受得皱紧了眉头,嘴唇都干裂开来。
纳兰菲看看他,又看看旁边那汩汩流着的溪水。
好像茫然无措的小孩般踌躇片刻。
终于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摘下面纱,俯身蹲在溪边,清澈水面倒映出那绝美小脸。
须臾,黑色薄衫在空中飘起,缓缓盖在徐伯安眼前。
突然黑下来的视界并未让他有何反应,因为那喉咙仿佛要炸开般的干涸滚烫,让他只觉生不如死。
突然间,一股清凉顺流而下,瞬间激起了他的本能,大口大口地吸吮着清水。
然此只是一瞬间,随着那不知名微凉的柔软钻进嘴里,奇异的触感让徐伯安身体僵硬住。
黑色薄纱随着他的动作而滑落。
月光莹莹。
那张绝美的小脸近在咫尺,近得他都能看到那长而弯睫毛上沾着的水珠。
少女高挺的鼻尖抵在他脸上,吐气如兰,渐渐温热。
咚咚!
心脏骤然间狂跳。
徐伯安那眼睛渐渐睁大。
这是……
进口矿泉水?
许是听到了他的心声,纳兰菲抬起脸庞,眼神不自觉地有些闪烁。
透明水流在嘴角滑下,轻轻抬手拭去,苍白的脸上飞起淡淡红晕。
“你……还渴吗?”
“渴。”
……
说实话,徐伯安以前是很讨厌进口食品的,总觉得不太干净。
当然,喂别人巧克力棒的时候没这种感觉。
但眼前纳兰菲一次次喂水,而且脸颊也奇妙地一次比一次红。
那种从未经世事的懵懂直接跳到如此暧昧感觉的强烈反差,让徐伯安顿时老脸通红。
同时也很自惭形秽,与她相比,自己好像邪恶了很多。
比如默默地把自己扇子能变形的功能瞒了下来。
好吧,既然姑娘舍身取义,那小生就以身相许,报答恩情了。
“应该……可以了吧?”
纳兰菲已经感觉大脑懵懵的,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事情毫无征兆地发生,对她的心灵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也不是后悔不情愿,是那种……感觉世界观都在颤抖的不知所措。
徐伯安看出她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分寸,当下敛回不正经的思绪,虚弱道:“多谢……救命之恩……日后定会报答。”
“你……你先养……养伤。”
纳兰菲只觉脸上如火炉般滚烫,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赶紧小跑几步蹲在溪边。
双臂抱在腿上,盯着湖中的自己怔怔出神。
娘亲说,男女授受不亲。
可是天朝那边貌似比较……放荡……
这样做应该不算什么吧?
在天朝好像叫,人工呼吸?
是救人的。
没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是为了救他的命,为了保住术士的最珍贵信息来源。
是功勋!
纳兰菲一阵头脑风暴,绕来绕去终是把自己说服了。
“纳兰小姐?”
“我救了你!”
她条件反射般起身回道。
.
.
.
徐伯安微微苦笑道:“我知道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能否帮我缠缠伤口?”
纳兰菲这才反应过来,当即就察觉到自己刚才有些反应过度了。
但话既然说出去就收不回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就着残余的底气说道:“我救了你!”
“我知道。”
“我……”
她迅速泄下气来,嘴唇闭合半天也不知说什么,只好选择闭口不言。
然后她也不记得自己怎么帮他缠的伤口。
只记得自己冷静下来之后,徐伯安便坐在山涧的中央月光处闭眼疗伤了。
因为缠着布条的缘故,他上身是赤裸着的,脖颈和肩头还残留着猩红血迹,在银光中异常妖冶。
纳兰菲重新带上面纱,静静地守在一边。
【彩鸢正式接受【火仙子传承】】
【你抢夺了属于方汀的中级机缘【火仙子传承】,气运值+100】
此时系统在他耳边响起。
徐伯安不作理会,继续修炼月霸体,借助月光疗伤。
这不愧是顶级的锻体功法,原本他的伤势已经致命,在丹药与月光的治疗下,硬生生挺过了生死之劫。
虽然依旧是重伤状态,但好在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
而且在此处月光聚集之地,他的修炼速度也比之前增加了许多。
【月霸体:25/50】
呼~
再次睁眼时,清晨黎光已经很亮了。
摸了摸还在作痛的胸口,徐伯安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无处不在的厄运着实让他吃尽了苦头,先前抢剑胚的时候受的伤还没好利索,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没有三四天是恢复不了战力了。
身处这危机四伏的山脉中,倘若没有旁边纳兰菲一直在守着,后果也可想而知。
一想到她,徐伯安目光转去。
此时她正蹲在溪边,袖口挽在手臂上,纤手的手掌在水中摸索着。
随着一道黑影闪过,猛地一用力,直接将那两斤重的草鱼抄了起来。
但她明显是没有抓过鱼,那滑溜溜的身体在手上不停扑腾,怎么也抓不稳。
溅起的水珠在空中飞扬,弄得她只好侧过脸去,满眼的不知所措。